()伦敦初春安宁的午后,人潮涌动的希斯罗机场依旧井然有序的运转,传达出欧洲大陆一贯的繁荣勃发。Www..Com躲在候机厅的角落卖力的搜索关于NPL的新闻,往昔热度甚高的论坛却一反常态的安静。下拉一列列暗黑的头像,暴风雨正随着流逝的每一秒悄然酝酿,等待着不知何时的激烈喷发。无奈的合上电脑起身,一门之外的贵宾室里,费凌正握着婆婆的手低声的说着些什么。低噎啜泣的婆婆全然丧失的了往日的文雅高贵,那渗透自眉眼间的担忧时刻激发着我深埋于心底的妒意。放任目光于穿梭的人群,尔溪那永远撒发着温暖的笑意越发清晰的出现在眼前。没有消息,没有消息,在现在也许真的是最好的结果,因为即使徐恒,也无法接受可能失去尔溪的可能,而本就破碎的我,更不能承受任何可能的悲痛。
“手工拿铁,我想你需要一杯。”
暖暖的咖啡香,略苦清馨,从公公的手里接过咖啡,辈分的隔阂瞬间消散。
“刚和徐恒联系过,的确不能说乐观。但我一直认为,越是这样的时刻,就越需要冷静,费凌需要这样,你更是。”
“谢谢爸,我尽力。”
公公点点头,轻抿一口咖啡。
“知道为什么你婆婆打击那么大吗,没有血缘关系,样子却好像失去自己的孩子一样?”
“是啊,没想到婆婆也会认识尔溪。不过的确,论才貌论能力,尔溪难得的翘楚。”
“没错,可是那些方面,都不在你婆婆的考虑之内。”
公公笑着望着我,放下半空的咖啡杯。
“费凌不在的日子,尔溪时常会来家里,陪我们吃吃饭,散散步。最主要的,还是尔溪用分析产品的方式分析你婆婆的心里,时常会送来一些从澳洲印度带过来的保养品,所以你婆婆视尔溪为干儿子。不是都这么说么,没有胜得过子女的父母,想博长辈的喜爱,你也要付出些心思。或许比起生意业务,家人相处也是一样的重要。”
“是,爸说的对。用分析产品的方式,还真是他的风格。”
我笑着,想着那熟悉的沉思的模样,想着工装裤和格子衬衫,不知不觉湿润的眼眶慢慢模糊了我的视线,模糊了那些美好的期望。
“其实我也不是尽职的父亲,没有给费凌足够的关心,也没有给你足够的支持。”
“怎么会,爸,您帮我的一直很多。能在这里感到亲人的温暖,我已经很满足了。”
“那些算不上什么的,过一阵子,等融资的事情结束,我和你婆婆会回国,一直有这样的想法,想见见你的父母。你们的事情是到了定下来的时候,我也一定要感谢你的父母,把这么优秀的女儿送到我们身边。够幸运的话,上市的仪式也会同时举办,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一定这么想。”
公公笑着,拍了拍我的肩膀,几乎同时,费凌也推着婆婆来到安检口。
“爸,说什么呢,还背着我?”
“这可不能告诉你,儿媳也是女儿,女儿嘛,要比儿子贴心很多的。”
费凌听了,不屑的撇了撇嘴。
“好,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先走,有事联系。”
费凌说着,将婆婆的轮椅交给司机,接过行李车。
登记的通告再次响起,顺利的安检登记,长廊那头的面容渐渐模糊。但不同与往日的告别,从未有过的犹豫让我不住的回头。
费凌会意,停下匆忙的脚步。
“还在等?”
“什么?”费凌的话显得那样的突然。
“是不是再想,也许再慢一点,就会有好消息,就会有报平安的电话?”
“是,不如我们再稍等一会儿,或者是稍晚的班机。费凌,回程的路太长了,我们要与世隔绝十几个小时,我不想这样啊。”
轻抚着隐隐作痛的心,我不得不承认,我的胆小和懦弱。
费凌正要开口说这些什么,那已经出口的半个音节伴随着突然响起的电话铃声打破我们之间的尴尬。
“是我。”
“……”
“费凌?”
我望着费凌,透过那隐约的光幕,棱角分明的侧脸麻木僵硬,望着他沉默着挂断电话,抽出托杆,顾自的向前走去。
“费凌?”
我拉住费凌的手,直至他整个人无法前进。
“费凌,你听到我在和你说话没有?费凌?”
听到我的问话,一直沉默的费凌突然对着我笑出了声。来往的乘客纷纷投来错愕的目光,可费凌好像全然漠视。我望着反常的费凌,强压住心头升起的不详预感。
“费凌,别笑了,恩,是谁打来的电话啊?”
“Sam一定是疯了,我想一定是她女朋友又和他吵架了。你知道吗,他告诉我救援人员在应急楼梯的拐角找到了尔溪的尸体,怎么可能?公司明明有他下班打卡离开的记录,人又没长翅膀,怎么可能不走大门直接飞进去?他还说,让我联系尔溪的直系亲属,谁会相信这样的话?你说,不好笑吗?”
费凌一边说着,一边撇掉手里的行李箱拉杆,失去支撑的行李箱慢镜头般的滑落,直至冻结在我们之间的空地。往来的人群熙熙攘攘,可我的世界却突然安静的令人恐惧。泪眼模糊间,费凌的笑渐渐被抽搐所代替,直至光洁的脸庞多了两条晶莹的泪痕。
催促的广播再次响起,身着制服的工作人员拿着对讲机走到我们面前,收拾起行李,接着尝试扶起失魂落魄的我们。走向机舱的记忆凌乱模糊,只记得空乘递来的温水,纸巾,电话那头公公不可置信的惊呼和婆婆撕心裂肺的哭声,还有那抹瞬间消散的落日残阳。
十几小时的旅行,如今回想,像极了穿越时光隧道的旅行。跨越时区追逐日月的足迹,往昔的片段和太多不着边际的猜测让我无法集中思绪印刻下清晰的记忆。
从机场直达NPL,往日整洁美观的开发区被横七竖八的警戒线和全方位戒备的警察团团包围。程序繁杂的进入事故区,因爆炸而四散残留的碎片布满四周的街道,曾经威严的办公楼左上角几乎被焦黑的残骸所替代,无时无刻不提醒着人们那夜曾有的惊心动魄。而在最经常出入的楼门口,上百只怒放的白菊已经将楼门口变成白色的海洋,副楼的平台上,NPL的高层整身素黑的静默着伫立,接受者纷至沓来的悼唁人群。
跟随着人群走向主楼,眼圈红肿的依依最先看到了我。放下手里的白花,低噎的抽泣着走向我身边。
“Cherie,怎么才回来?怎么才回来啊?”
依依的哭声渐渐吸引众人的注目,徐恒示意一旁的警察,快步走向我身后的费凌。
“徐总,已经确定了吗,没有可能搞错吗,那记录是怎么回事,徐总,到底是谁,怎么可以这样做?”
“费凌!”徐恒紧紧的抓住几乎爆炸的费凌,
“这里人多,你要控制。”
“一定要追究,一定不可以妥协。绝对不可以,绝对。”
“当然,一定会追究。我刚和负责的警官沟通过,会有专案组介入调查,我保证一定会水落石出,只是现在有更紧急的事情需要我们去做。我需要你,Fay。”
听到徐恒的话,一直激动的费凌渐渐恢复了往日的沉稳。
“需要我做什么都可以,我能不能先看看尔溪,最后一面,也好。”
“现在还不可以。尸体被发现后立即送到了司法部门做鉴定,我也只是在抬出的那一瞬间看了一眼。如你所见,这样的场景,”徐恒说着,指了指塌陷的楼角。
“你还能看到什么?而且,你也要为Cherie的情绪考虑。”
徐恒说着,望了望我。灰白的鬓角映衬着整洁的黑西装,凌厉依旧。
“我没关系,徐总,尔溪是我们的弟弟,我一定要见一面,我保证不会失态。”
“现在还不是时候,而且程序也不允许。”
徐恒说着,转身回向费凌。
“按董事会商讨的想法,稍后会有记者会,接着所有在职员工都会分批接受问询,伤者的治疗也已经按部开展。我唯一担心的是波动的股价,没有总部的支持这个难关很难挺过去。所以如果可以的话,我需要借调闻浩来弥补Adrian离职的空缺,其次,我想择机发布NPL中国注资Fyes的计划,虽然有些唐突,但我实在没有别的办法了。如果袖手旁观不做努力,高管离职,莫名事故,重伤身亡,最好的公关公司也不可能解决。”
费凌听着,紧皱的眉头泄露了他的不安和急躁。
“闻浩那边我不确定,而且注资发布也需要我父亲以及主要股东的首肯,但我尽力。”
虽然没有得到肯定的回复,但徐恒一直冰冷的面孔渐渐多了些血色。慢慢的昂头,徐恒的眼里多了太多我无法分辨的情愫。
“Cherie,出了这么大的事,Steve那边一定会有所动向,所以你一定要随时做好准备。这阵子,我和费凌都会很忙,Derek不在,公司的事你和Alex一定协调妥当。还有,稍晚,负责的警官会联系你去清点残存的备份资料,其中可能会有些尔溪的私人物品,没有亲属,你代为保管一下吧。”
“那么徐总,我先回英国,一旦确定,我会第一时间联系你。”
“你要回英国?”
我诧异的望着费凌,几乎不敢相信他的话。
“是,这不是电话就能说清楚的事。而且可能会先转机去法兰克福,风投的负责人应该还在那里。我不在,照顾好自己。”
费凌一边急切的叮嘱,一边示意Sam,Sam会意,麻利的接过还没来得及打开的行李箱。流畅的车线划过眼眸,熟悉的身影又一次成为刻骨的挂念。
挽着依依加入悼念的人群,弯身拾起被风吹散的花束。白菊的花瓣绥随风起舞,应和着无尽苍凉的残骸。
“Cherie,Cherie,说好不可以再打人的,哎哎,怎么又打,呀,生气啦!”
正追逐着吹远的花束,尔溪那顽皮似的声音清晰的回响在我的耳畔,不可置信的四下起身,冰冷的混杂着烧焦气味的风正扫过空旷苍凉的办公楼。
回想那个未晚的梦境,阴霾层叠的天,正如我此刻的心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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