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达闻浩便签上注明的酒吧,已是接近凌晨。酒吧的地理位置实在偏僻,所以即使临近高级度假区也是门可罗雀。走近了更会感觉,比起做生意,自娱自乐的成分或许更大。看得出来,这也是一家精心装潢过的高级酒吧,时尚气息十足,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给人的感觉十分的荒芜。
没有侍应生热情地招呼,我和费凌顾自走了进去。衣着专业的酒保无聊的擦拭着崭新的郁金香形高脚杯,零星的客人埋没在留声机嘶哑的乐曲声里,或忙着敲打面前的手提,或是埋头豪饮。置身其中,我能感受到费凌强烈的厌恶感,可对于我,却是一种久违的亲切。那种颓废,那种荒芜,让我不禁想起在伦敦的黑暗时光。明明是想奋力摆脱颓废,却被颓废牢牢的困住,原本晦暗的生活失去了最后的光明,于是渐渐地丢失了活下去的希望。这里的主人,常来这里的人,或许有着和我一样的曾经,所以这世上不单只有幸福的人有共同点,悲惨的人亦是如此。
费凌要了一杯清酒,才和默然冷淡的酒保有了攀谈的机会。
“这里的人一直这么少?”费凌抿了口酒,眉头微皱,低声问道。
“今天还算是多的。其实客人们愿意来,大多就是图这清净。”酒保边说着边调着我点的鸡尾酒。
“听说这里的简餐很出名,点一份吧。”我接过卖相上佳的酒,说道。
酒保依言点了点头,在电脑前忙了一阵,示意我稍等片刻。
“看你的技术很好,既然人少,为什么还在这里做?以你的技术,去市中心,人气会很高啊。”我倚着费凌,边轻声发问,边品尝起果盘里鲜亮饱满的樱桃。
“调酒的确需要人气,可在这这个城市活下去,钱或许更为实际。这里最好的一点,就是工资奇高。”
“有多高?”我拾起果盘里的一只樱桃,追问道。
“是市区最好的酒吧的五倍,后厨的师傅是金发碧眼的大鼻子,应该会更高。”
“五倍?看情况应该入不敷出,没特别原因的话说不通啊?”费凌张嘴接过我递来的樱桃。这个季节,这个地理位置,能吃到味道如此纯正的樱桃实属不易。我含笑望着费凌,费凌会意的点头。
听到如此敏感的问题,一向不愿多言的酒保更是彻底没了话。但见我们公然的调情,一直竭力抿着嘴的酒保还是笑出了声。费凌抬头,眼露怒意,酒保见状,没了借口闪躲,便伸了头答道。
“具体的原因我说不好,不过这里的老板风评不佳,背景更是复杂,这个酒吧大概就是自娱自乐的玩票,有钱人,谁会在乎这点小钱。”
酒保话音刚落,里间的包房就传出一阵怪异刺耳的尖笑,接着即是不堪入耳的调情话。
我和费凌满意的笑着起身,费凌在我眉间微微一吻,得意之情跃然眉间。费凌望着一脸愕然酒保,从皮夹里抽出厚厚一沓钞票塞到酒保手里。酒保握着厚厚的英镑又惊又喜。而我则轻佻的伏在操作台上,将早已准备好的写有手机号码的便笺叠整齐别进酒保西装马甲的口袋。酒保会意的点头,我拿起果盘里最后一枚樱桃,随费凌向里间包厢走去。
推开包厢的门,里间香艳至极。台桌上是六层高的香槟塔。微醺的男子搂着两个衣着暴露且烂醉如泥的女子盯着擅闯的我们,片刻,又是一阵大笑。
男子甩开两个烂醉的女人起身,一股强劲的酒意扑面而来。
“费总的确神勇,连这儿都能找到。我周谦佩服,来来,喝一杯。”说着拉起费凌的胳膊。
靠近了才发现,眼前的男子和我年龄相仿,相貌俊朗,身形匀称,谈吐也是一流,只是可惜,埋没在这酒肉世界,白白牺牲了这副上好皮囊。
费凌顺着周谦的引领转身离开,周谦却突然抬起头。或许是刚发现我的存在,周谦用力的摇了摇头眨了眨眼,盯着我看了起来。我起初没有留意,只是下意识地避过头,却发现周谦的表情渐渐变得怪异,半张的嘴唇和抬起的右手更增添了我的怀疑。看到同样惊愕的我,周谦迅速的调整了表情。
“我们,认识吗?”我问道。
“谁?”费凌听到,回身问我。
“啊,不是,我认错了。这位小姐乍一看像极了我的一位朋友,不过,仔细一看,不是,认错人了。来来,费总,我们喝酒。”说完,就拉着费凌出了包房。
瞥了烂醉的女人一眼,我忙跟了上去。周谦将我们领到大堂,不知何时,酒保已经摆上了一瓶芝华士。大堂的空气很好,隐隐的还带有茉莉的清香。
周谦开了酒,轮流倒满。
“想喝周总的酒还真不容易,见周总一面就更是难上加难。”费凌抢先开口,语气严厉。
周谦放下酒瓶,看了费凌一眼,仰头干了杯里的酒。
“怎么,费总,大逆不道也给留个全尸嘛,我们见与不见,公司都是你的。所谓赔了夫人又折兵即不过如此。输了人心,我就是满盘皆输。”
周谦说完,又要倒酒,却被费凌按住。
“告诉我,为什么要害我?你明知道那些证据站不住脚。”
“谁说我明知道?蚍蜉撼大树,可笑不自量。我就是那个蚍蜉。”
“别跟我耍花样,以你的才智,不会犯那么愚蠢的错误,你连着几年负盈利还能撑到现在,你到底是什么人?”
“地球人。”
说完,周谦挣脱了费凌的手,拿起酒杯,一口见底。
周谦的反常让我惊诧不已。这个男人,才智卓越却明知故犯,这其中的玄机,不得不让人浮想联翩。
“周谦,你也清楚,这个世界藏不住秘密,想留全尸就乖一点。”
周谦睁大因为宿醉猩红的眼,连声苦笑。
“费总,这条烂命我自己都嫌弃,你还有什么不放心?别担心,我一定乖乖的,”说着,周谦起身,一把揽过费凌的脖子,
“费凌,愿赌服输我心甘情愿,只是提醒你一句,有些路一旦选择就很难回头,期间的错综复杂更是一言难尽。后退在某些时候未尝不是智断。现在的你光鲜耀眼,可谁又能保证未来?所以费总,千,万,小,心。”
说完,周谦喝掉瓶里所有的酒,摇摇晃晃的起身,走了出去。柜台里一直旁听的酒保连忙追了出去。
我转回头望着费凌,费凌正盯着杯子发呆。留声机一直嘶哑的声音随着行车路的刹车声戛然而止。透过玻璃门,酒保正全力拉住奔向车道的烂醉的周谦。
我正欲起身拉费凌离开,却见费凌一口气干了杯里的酒。
“时间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恩。”
推门而出,酒保正扶着在行道树边呕吐不止的周谦。酒保见了我们,连声告别。费凌没有回头,直直奔向早已停在门口等候的车子。
全速奔驰的车子里,安静异常。费凌按着头,仰靠在座椅上一言不发。那种气场是我从未领略过的强大。几度的欲言又止让我很是煎熬。
大概感觉到了我的煎熬,费凌拉住了我的双手,今天,它们异常的冰冷。
“明天下午有去宿雾的班机,剩下的手续交给Sam他们处理。开心点儿,恩?”
费凌强颜欢笑的样子让人心疼,见我点头回应,费凌又回复了刚才的姿势。
入夜的城市,寂静的可怕。那是宿雾的阳光也填补不了的恐惧。
台下有人等着看好戏。
后台有人正被迫着出场。
我们都是主角,戏的名字,人们习惯叫它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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