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公主府又实在问不出口。楚离向来心中不藏事儿,来的时候满心想着有什么问什么,可这一对上气定神闲的上谷公主,她反倒觉得自己太莽撞了。
人家公主都没说什么呢,自己倒好,巴巴的跑过来问人家喜不喜欢自己?
楚离脸上有些发烫,觉得自己一定是昨晚酒喝多了所以才这么糊涂。
算了算了算了,楚离用力摇了摇头,反正无论喜不喜欢一点都不重要,那干嘛还要去追究个有无。楚离心想,这世上原来有事情让人并不能那么清楚明白。
可她心里又好像埋了个种子,时不时地膈一下。
拓跋迪好笑的看着她,“国师昨晚不辞而别,今日一大早是请罪来了?”
“哎——”楚离才想起还有这茬事儿,忙道,“我昨天是想跟你说一声来着,可是没找到你,就自己走了。”
拓跋迪看她一眼,“宾客尽在,你这个东道主倒是先走了。”
“我……”楚离无奈叹气,“公主,我实在不会应对他们。”
“噢,那你请罪吧,本宫看看能否饶你。”
“……我可不是来请罪的,”楚离嘀咕道,“纵我有失礼,但你不也找不着了么。”
拓跋迪一顿,转而对她笑,“不是来请罪,这一大早的赶过来,莫不是想念本宫了?国师?”
“……”才没有。楚离撇撇嘴,“公主,就到年关了,我想回家。”
拓跋迪看她一眼,“那国师得去向父皇告假。”
“公主,我可以不做国师吗?”楚离苦恼地说,“我人微言轻,且对朝堂之事一窍不通,这些日子过得非常不舒服。”
“啧,”拓跋迪皱眉,起身走过来,“这个位子,不知道天下多少人求之不得。楚离,你可不要不知好歹。”
楚离沉默了一会儿,“国师是干什么的?”
“国之师者,为天下人传道解惑也。”
“我是问,”楚离望向拓跋迪的眼睛,“有什么权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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拓跋迪没有回答她,倒是皇帝说了些冠冕堂皇的话。绕一大圈,楚离算是听明白了。原来这个国师只是个虚衔,相当于门面担当,名义上是要为天下人解惑,实则是树立一个思想标杆,日常就是为皇族解闷,寻求长生之道。
又是长生。
楚离无语望苍天。
拓跋焘听她告假,大笔一挥,“朕本也有事劳烦国师。”说着侍从递给楚离一打帛卷,拓跋焘接着说,“寇天师离去,这长生之术却不能断。国师也是世外高人,烦请国师为朕炼长生不老丹。”又给楚离金银无数,车马齐备,让她可以自由行走,寻求长生不老之术。
谁知道到最后,她的任务还是——炼丹和求长生。
楚离哭笑不得。
“皇上,这世上哪有什么长生不老之术!”
“国师勿推搪,只看看崔司徒便可知长生有术。”
楚离皱眉,“那应该是延年益寿,仅此而已。”
“既然可以延年益寿,为何不能长生?”拓跋焘非常不高兴,“长生不就是把寿命延长再延长吗?国师不肯尽心,便说没有,这是对朕不恭。”
“……”楚离无话可说。见拓跋焘脸色阴沉,几乎要吃人的表情,她只好咽下反驳的话,领了旨意。反正她素来擅长阳奉阴违,既然拓跋焘要她找,那就找好了。找得到找不到,得另说。
皇帝要留她过完年再去云游,楚离才没有在这里过年的意思,她宁可一路看看各地过年的情景,巴不得能快点赶回上洛郡呢。遂拒辞而去。
拓跋焘看着她娇小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才问,“崔浩,你说的可是真的?”
“微臣不敢妄言,”崔浩眼神复杂地望着渐远的楚离,“李尚书送上的那把凶剑遇血开锋,却戾气尽消。据微臣所知,那把剑乃是李尚书途径湛卢山遗址时着人取残铁铸造,历时十年才铸成。”
“名剑湛卢乃是仁道之剑,非仁义之人不能为主。然而历经百年血洗,名剑湛卢不知所终,湛卢山白骨累累怨气冲天,湛卢之仁道已失,再取其山上之神铁与冷泉练剑,十断其九,不能成剑。唯今一把,却是沾满了恶灵和仇怨,是以李尚书不敢取用。他私炼此剑,故不敢示人,竟借机送给了国师。臣那晚初见此剑,便觉怨煞之气笼罩,极为暴戾,唯恐惊了圣驾,才强行画八卦压制。”崔浩顿了顿,他没有说是因为不敢让凶剑沾上自己的血,所以才用楚离的血给剑开锋,“可谁料凶剑开锋之后竟无半点凶煞,与寻常宝剑无异。微臣以为,此事定当与国师之血有关。”
拓跋焘皱眉不语。
崔浩又道,“世人寻长生不得,是仁道不行,心性不净,故不能寻仙觅道。若是湛卢剑主寻长生,必然事倍功半。楚离虽然未必是湛卢剑主,但她以自身血气消去那来自湛卢山的无名剑之戾,臣以为,她当与湛卢有缘。”
“可她,本就该是朕之利剑,如此一来……”
“以剑寻剑,正合适。”崔浩道,“毕竟,皇上您才是天下之主。天下臣民皆为皇上所有,那楚离亦不例外。皇上,臣以为,毕竟楚离已是国师,将此重任托付于她再合适不过。至于别的……不妨按原计划进行,成大事者即便小节有损,只要大节不失,又有何妨。皇上为大魏百年基业殚尽竭虑,纵使楚离日后也当以此为傲。”
拓跋焘沉吟半晌,“爱卿言之有理。只是朕看小国师,只怕她无心于此。”
“皇上,这有何难?”崔浩微微一笑,“咱们还有上谷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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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可以离开平城回家啦!楚离开心不已。又因为是皇帝提供物质支持,楚离索性把珠儿也带上了。说好了云游四海,说不定……游着游着就再游不回来了!
楚离心里打得如意算盘,喜滋滋地带着珠儿上了马车。
为了以防万一,她快马加鞭赶路,一大早晨出发,日暮时已出了平城。只是可怜她和珠儿两人被马车颠得脸色煞白,下车时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是小脸苍白,骨头都散了架似的。
“楚……姐姐……”珠儿虚弱地靠在她身上,“为什么要……走这么……快……”
“因为……前车之鉴……”楚离也好不到哪里去。幸好她俩轻车简从,楚离只拿了皇帝给的玉牌和一些换洗衣裳。那枚玉牌可以让她在大魏境内畅通无阻,缺钱缺粮缺日用,都可以到各地驿站去取。
楚离很喜欢。没想到虽然国师只是个虚衔,竟然还有这等好处。
二人下了马车,相互搀扶着进了客栈。
店小二忙招呼她们落座。
“小二,快弄些热水来。”珠儿一进房间就累倒在床上,没过一会儿竟睡着了。楚离看得心疼,叹息地给她擦洗。
幸好在马车上时多少也吃了点东西,这会儿倒不大饿。
眼见着夜幕愈发黑了,楚离也就胡乱洗了洗,困倦之极地往床上倒。
奔波了一天,没过一会儿就沉沉入睡。直到嗅到一股不寻常的香味,楚离猛然睁开眼睛,“不好!”她连忙捂住珠儿口鼻,可是为时已晚,珠儿已经被这软筋散迷昏过去。
来不及细想到底怎么回事,楚离抱起珠儿就往外跑。可是还没走到门口,她连忙顿住脚步。
就在这时,砰一声,房门被人踹开。四五个黑衣人手中拿着白惨惨的大刀,冲了进来。166阅读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