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笙反问:“为什么不会。”
“责任,以及,比勒斯。”
海文说话虽然断断续续的,但是却精准的指出了要点。
因为,墨笙身上有有许多的责任,因为墨笙是个会承担责任的人,也因为……他姓比勒斯。
无论如何,他无法抹去自己身上那么多鲜血,无法抹去血缘的牵绊,也无法忽视比勒斯家族的责任。
比勒斯家族走到现在,那么多人没剩下几个,跟墨笙的关系很大,他当初要夺权,虽然是被一步步逼的,但是却也夺了。
就算他不想,就算他不愿,这权利也是他的。
权力越大,其责更甚。
越大的权力,就会带来越重的责任。
他拥有了无上的权势,同样的比勒斯家族就是他的责任。
家族赋予了他种种的权利义务,但是却也让他承担了许多。
墨笙很不喜欢这一点,他在海文面前,仿佛被看得狠透彻。
海文努力的说道:“你很好,我放心,你走吧。”
云流霜听到这里,眨了眨眼睛,莫非这个海文让墨笙回来,真的就是想在临死之前看墨笙一眼?
想在临死之前看墨笙这个唯一的儿子一眼。
因为愧疚还是真心的想念?
她分不清楚了。
墨笙紧紧地盯着海文那浑浊的双眼,那苍老的皮肤,试图从中看出什么情绪来,但是却没办法判断。
甚至,海文还因为耗费了太多的力气讲话而再度昏睡过去,他们就算想问什么,也没办法再问了。
墨笙拉着她走了出去,走到门口的时候,让他请来的医生去给海文看看,看看他的情况到底如何了。
海文就那么静静地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医生进去的时候吓了一跳,先去测量了一下脉搏,脉搏还在,跟墨笙说道:“没大事,少主放心。”
墨笙没有回答什么,拉着云流霜的手就离开。
墨笙拉着她直接回到了曾经的那座楼里面,那个是属于墨笙的住处。
离开的时候,云流霜曾经回头看了那个叫做叹息桥的地方几眼,墨笙注意到她的目光之后就跟她解释说道:“连通桥另一个入口,位于我父亲海文所住地方的三楼,三楼很偏僻,基本上专门用来押送犯人,比勒斯的桥对面另外有一扇大门,锁住了真正的叹息桥对面,监狱。”
她想了想,觉得自己很好奇,但是,还是没有必要去监狱里面看一圈了。
回到了墨笙的逐出之后,他让所有的佣人都离开,他自己一个人坐在沙发上,静静的抱着她。
他的下巴抵在她的肩窝处,没说什么,就这么安静的待着。
她知道他心绪很乱,也没说什么,安静的被他抱着。
但是一个人总维持同一个姿势太久了,都会变得很累的,云流霜现在就很累。
她不仅很累,甚至还觉得自己整个身体都酸死了。
等到墨笙终于放开自己的时候,她觉得整个身体都不对劲儿了。
她转动着头,想要松松筋骨。
墨笙见状问道:“怎么了?”
她回答道:“觉得有些酸。”
他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儿,低声问道:“为什么不跟我说?”
她笑了笑,“我不是看你心中不开心么,自然不想打扰你的。”
墨笙微微抿唇,伸手替她揉捏着肩膀等等的地方。
他自己不知道骨头损伤了多少次,不知道受过多少伤,自然很精通这种手法,给她按摩的很舒服,她眯起了眼睛享受着。
过了一会儿,她说道:“好的差不多了。”
出乎意料的,这次墨笙没有再毛手毛脚,而是直接放开了她。
把日记本递给她说道:“想看看么?”
她微微一怔,“你同意让我看?”
这个日记本是墨笙的母亲的,按照遗产继承,算是墨笙的,这个属于很私人的物品了,物品的隐私权。
她其实不太想看,想尊重他的隐私的。
但是墨笙却说道:“只要是我的东西,你想想看都能看。”
她有些感动,问道:“这个也行么?是你母亲的日记。”
墨笙转头,淡淡的说道:“现在也算是你的母亲了。”
云流霜:“……”
好吧,墨笙既然能看玩笑,那么就说明不是特别伤心了,缓过来了,或者说被压抑下去了。
云流霜翻开日记,日记上面的字体依旧是蝇头小楷。
这年头写日记的人很少很少了,写在日记本上的更少,字这么漂亮的就算是凤毛菱角了。
她看着这本属于凤毛菱角级的日记,渐渐地看下来之后她发现。
墨笙的母亲,最开始的确是一个单纯的女人,很单纯,但是后来被生活磨砺的有些绝望。
墨笙的母亲当初为了反抗降头术离家出走,一是因为她觉得自己不能学那么可怕的术法,不能害人,二估计也是觉得外面的世界很美好,她想出去看看。
于是她从位于瑞士卢森堡的墨家跑了出来,在欧洲一路辗转来到了巴黎,碰到了海文。
她在日记本上记录了第一次碰到海文的时候的场景——
我这一辈子,第一次碰到如此帅气阳光脾气好的男人,好感动好心水好喜欢。
从这些词里面,云流霜甚至觉得墨笙的母亲是个比较时髦的人,懂的许多新鲜的词汇,同时也有着乐观开朗的一面。
生活和经历,真是可怕,把墨笙母亲这样一个带着一些天真单纯的人,生生的变成了那个样子。
后面,她的日记本里面渐渐地写道——这个十分帅气的人,性格还很温和,极为温柔体贴,我这一辈子第一次见到这么温柔体贴的男士,我忽然有了一种想要嫁给他的冲动怎么办?
墨笙的母亲写下了这一番话。
之后……就是记录她跟还问之间的感情了。
墨笙的母亲甚至说,是海文先向她表白的,她答应了,之后他们有了第一次。
第一次之后,海文就把墨笙的母亲带回了家中,当时他母亲第一个感觉就是——
晴天霹雳。
可以想见多么的可怕多么的晴天霹雳。
一个自己以为原本对自己专情无比的温柔男人,居然还有着那么多的女人,居然也还……有那么多的孩子。
那一刻她的绝望不难想象。
之后,日记就比较少了,最近一次实在自己做决定帮墨笙改命的时候。
上面写着,她早就已经觉得生无可恋不想活了,如果她的死亡能够给墨笙带来一个知心相伴的人,她觉得很值,于是就开始做这件事情了。
同时,她的日记本上也的确写道之后海文找过她,在她怀孕之后,觉得能够控制住她之后就找到了她,跟她摊牌,直接问她降头术的事情,甚至他还要让他施展降头术害人。
她自然不肯,于是就被海文各种欺压嫌弃,虽然她正在怀孕,虽然比勒斯家族富裕无比,但是她只能跟比勒斯家族的一些人住在一起,每天受欺负。
她那个时候十分的忧郁,曾经想要打掉孩子,但是却没有成功。
墨笙的生命力十分的顽强
纵然一直受到那样的打击也没有滑胎或者如何的,平稳的生了下来。
墨笙出生之后,就有了万俟家族的预言,之后就是一路悲剧的生活,悲剧到最后她都撑不住了,想要一死了之,同时也解决自己儿子的悲剧。
其实如果是云流霜站在哪个角度,也能理解那种悲哀。
自己刚刚离开家中,涉世不深的时候爱上了一个人,初恋永远是最美好的,但是初恋如果碰上了海文这样的人渣,那么就会十分的悲哀。
墨笙的母亲就十分的悲哀,碰到了还问这样的人渣,自己的孩子还一直被人当作工具利用,注定天生孤寡,她就像一死了之,为孩子改命,
无论墨笙看完这本日记本之后,他多么劝自己不要太过自责,那些没有意义,但是那许许多多的事情,总是像一根刺一样的在他心中扎着,从未消失。
他的母亲因为他而死,而自杀的,这就是他真正失落真正难过的原因。
没有了他,自己的母亲也许几年之后看开了,会想办法逃离的,凭借墨家的本领,也许真的有办法逃开,但是他这个孩子,绊住了母亲的脚步……
可以说一手害死了母亲。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我不杀伯人,伯仁却因我而死。
墨笙自己大概就是现在这样的心态。
云流霜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大概走入了一个死胡同,没办法把自己拉出来。
她想了想,对他说道:“乖,我们去做点别的,别总想了,你的母亲牺牲那么多事让你快乐的,不是让你整天愁眉苦脸的,要对得起她,是不是?”
“去哪里?”墨笙其实没什么心情,但是见到她再说,还是回答了。
她想了想,提议道:“不如我们去迪士尼乐园吧。”
巴黎有一个很大的迪士尼乐园,她来吧里这么久,一直还没去过呢。
错了她来巴黎其实没多久,因为每次来都出事。
o(╯□╰)o。
正确来说应该是她来了这么多次,都没去过。
PS:其实作者我非常喜欢一句话:能力越大,其责更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