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承艺这才明白是什么缘故,劳动了女友的大驾那么老远地从北京杀将了过来,原来只不过是异地查房查了个空房而已。自己只不过是和周公有个小小的约会罢了,算起来还远不够那么上上纲上线的标准啊,啥时候开始,凌大小姐那么紧张自己了?或者还是更关心为若山准备的实验设备的状况呢吧
奇怪的是尼傲怎么会说找不到自己呢?傅承艺心里不由得对尼傲生出好一顿鄙夷。要说别人找不到自己吧,那还情有可原,可是无所不在的尼傲居然也号称找不到!这可不像是尼大嘴的一贯作风哦。
尤其自己明明好端端地就呆在公司里,这小子摆明了是在那里空口说白话!哎呀,这就对了,怪不得这嘴上缺俩把门的老兄,前几天就老是神秘兮兮地说要给自己一个“惊”喜,感情是早有鼓动若水来查房的打算。这小混蛋,回头找他算账,敢捉弄他老大,我!
嘿嘿,还好自己本身质量过硬,并无任何不端的行为,可是完全经受得起凌大领导最严格的考验的。
傅承艺这么一寻思,心里就有了底,理直气壮、却又特意带着些许歉意地说,“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呀。这不是马上要开服了,自然就特别忙不是?你知道我们搞技术的,都是要二十四小时待命的,因为你永远不会知道,什么时候系统会出怎么样的故障。有时候就一点点的小差错,就能让我们折腾半天。我这不都熬了三个通宵了,结果实在是顶不住了,一不小心就那么睡着了。”
“你知道我那是出了名的‘觉皇’,这一睡着了,那可是山崩雷劈都不会醒的啊。抱歉,实在是抱歉,可我这不也是想让系统早点上线,让若山可以早一点用上啊。天地可鉴啊,我这出发点绝对是好的。”
基本上来说,傅承艺这会儿说的全部都是大实话,或许里面还包含着那么一点点夸张的、文学渲染的元素。不过他很清楚,只要他的理由中带上凌若山,即便是他的借口再牵强,也常常能够反败为胜,做到一举秒杀对方的,更不用说他这会儿的解释本身就很合理,很站得住脚,并且还有全公司上下一干可信度极高的人可以做旁证。
果然,听完傅承艺的这番话,凌若水双手的手指轻轻搅动着,眼神里带着一丝让傅承艺也看不明白的味道,那美丽的眼睛似乎更加水润了些,(某人立刻自动脑补为是感动的结果),轻轻地说了一句,“那也不能这么蛮干啊,身体可是革命的本钱哦。你还以为自己是十年前打比赛时候的毛头小子啊?再说了,总不能为了别人,把自己给赔进去了。”
凌若水说到这里,顿了一顿,又补充道,“哪怕是为了若山,也是一样的。”
傅承艺听了凌若水的话,心里很是惊奇,但更多的却是欢喜。他很清楚的知道,就因为当年的事情,凌若水对于凌若山变成植物人这件事一直存有着很深的心结,以至于经常事事都以凌若山为先。在某种程度上,甚至可以说已经到了偏执的地步。虽然自己很心疼女友,可是自己作为一个当事人,不能也无法劝说什么。
在傅承艺的记忆里,这么多年以来,今天这仿佛还是第一次,凌若水把自己摆到了凌若山的前面。
有的时候就是这样子,幸福可以很简单,也可以来得很快,很突然。傅承艺这一刻的感觉就是和人们常说的那样,真正的受宠若惊啊,他一脸认真严肃的表情,居然破天荒地,老老实实地说:“恩,知道了,我下回一定会注意的。”
凌若水明显愣了下神,似乎不很明白傅承艺为什么这般的郑重其事。不过这些都不是主要的,关键是很显然她知道该怎么利用傅承艺这一刻的多愁善感,来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那,我要是有些什么想知道的,你会不会老老实实地告诉我啊?”
傅承艺想都没想就重重地点了点头,“那是当然了!你想知道啥,只管问!我保证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听了傅承艺如此肯定的回答,凌若水毫不吝啬地给了他一个倍儿明艳的笑容作为奖励,同时略略地歪着头想了想,不紧不慢地开口问道:“你那个女秘书是怎么一回事啊?”
“我看直接打你手机找不着你,就想着用你公司的官方途径试一试吧。结果她居然问都不问一句,直接就替你给挡驾了!什么时候你这秘书有这么大的权力,可以越过自己的老板直接自己话事了?我还真是第一次知道呢,咱们傅大老板手下居然有了这等牛气的人了。是不是啥时候该给我引荐一下呢?”
也不知道是不是出于女人第六感的天生敏感,凌若水的第一句话就问到了点子上去。什么时候一个小秘书都敢替老板拿主意了,要说这后面没有仗着谁的势,没有什么人给她撑腰,哪个会吃撑了拿自己的饭碗开玩笑呢?所以,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这其中必有猫腻!
“哦,那倒不能怪她。你平时都是直接找我的,不知道这也很平常。一般除非我有什么特别的吩咐过,或者是在工作日志上早就预约好了的人的联系,别的情况下她都是这么对付的。你知道现在我们这一行的竞争很激烈,行业内商业间谍也特别的多,都是些自己不想花功夫,就等着山寨人家劳动成果的主。所以如果不必要,我确实不想让自己出现在任何闪光灯下,还是保持低调比较稳妥一点儿哦。”
说到这里,傅承艺有点不好意思地冲着凌若水笑了笑:“呵呵,说远了啊。其实今天我本来也没打算睡觉,就是回办公室想稍微放松一下、整理一下思绪而已,却是不知不觉地就给睡了过去,这才一再的错过了你们的电话。我也完全没有预想到你心急之下会打公司的总机,当然也不可能事先嘱咐她,这不,她就按照常规给挡了您的大架,这倒是很正常的事。可以说她还的确就是尽忠职守地做了我想让她做的事,你说咱是不是不能怪她,反而应该奖励她呢。”
凌若水从来都是个很讲道理的人。只是太讲道理了,有时候傅承艺甚至会觉得缺少了点许多女孩子惯有的、撒娇耍赖的小情趣,当然碰到了今天的这种情形,那绝对是要拍额庆幸自己的女友是如此的知书达理的。既然傅承艺给的解释合情合理,她自然不会无理取闹,平白生事儿,当下便是微微颔了颔首,算是通过了对方的理由。
傅承艺看着凌若水,心里却是有一点讶异,不知为什么,虽然并不能确认,但他总觉得对方的神情里还带着一丝欢喜。可问题是,这是从哪儿来的呢?难不成今天哥真那么天才了一把,几句随口的话都能令凌妹妹那么地感动?不可能啊!自己的解释能够顺利地被接受,自己从待罪嫌疑人变为无罪释放就已经可以去还神了,难道还能指望着受嘉奖吗?表彰自己因为睡觉不接电话,结果把女朋友从北京折腾到了上海?那可真是开国际玩笑了。
虽然被驳了面子不给通报这事就这么暂时告一段落,只不过凌若水并没有打算那么简单地就放过傅承艺,只见她似笑非笑,悠然地说:“我怎么听说你的这个女秘书很特别呢?陆~真~真~”凌若水微微地拖着音,缓缓地念着这个名字,声音很动听,语气也很平和,像是在说着什么无关紧要的事儿。可是却偏偏让傅承艺平白无故地心里产生了一丝寒意。
“是叫这个名儿吧?我听说她有个外号在创思可是很响亮的哦。大家都叫她什么来着?哦,对了,‘内当家’!呵呵,真有意思呐。”
傅承艺一听,这连名带姓甚至外号一应俱全,顿时就急了:“你可甭听尼傲瞎说啊。”心里却是大汗,尼傲这家伙什么时候这么不厚道了?这不是刚刚才从自己这儿搞走了一个全新的指令盒处理器吗,怎么转身就把自己给卖了呢?这似乎不是那小子的风格啊,难道是最近新得了什么宝典练了什么剑法,以至于性情大变?
傅承艺又一转念,是了,尼傲是绝不会主动去通风报信的,但是就他那个大嘴巴?很可能一不留神给说漏了嘴,结果多半是连他自己都还没发现吧,否则这事后一定不会忘记给哥们来给报个信,备个案什么的。这个小赤佬!一想到这极大的可能性,身为北京人的傅承艺不由得骂了句上海话。然后在心里捶胸哀叹啊,果然即便是神,都会怕猪一样的队友呀。寄希望于尼傲保守住秘密,果然是一个不现实的奢望啊。
凌若水却是若有所思地看着脸色不断变化的傅承艺,突然一声轻笑,“你就那么怕我知道呀?难道说,你和这秘书还真有什么见不得光的秘密吗?”
傅承艺这时候倒是很光棍了,照眼下这形式看起来,看不管是伸头还是缩头,只怕都是难逃这一刀的了,索性就异常坚定地说:“我怕啥?那都是些办公室里无聊的八卦,吃饱了瞎掰的,全是没影的事儿。尼傲的话,你要是也那么顶真,可不是给自己找不痛快吗?”
说着,傅承艺脸上露出了一个痛苦的表情,“哎哟,哎呀呀,手被铐着时间长了,麻了,没感觉了啊。快给我松开!”
凌若水似乎觉得这个游戏很好玩,施施然地走到傅承艺身边,坐了下来,伸手轻轻地按摩起傅承艺的手来,却是完全没有一丝要给对方解开手铐的意思,同时还笑吟吟地说,“呵呵,你呀,少玩这套‘王顾左右而言他’的把戏了。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既然这样,那就让你看看清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