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氏所提出来的,给兰猗忽略的事,其实都已经解决了。
兰猗语气淡淡的问郑氏:“你看,还有什么地方给我疏忽了?”
听着像是征求她的意见,其实是变相的诘问,郑氏就像无端给谁打了一大耳刮子,从面颊红到脖子根。
四房长子公输摄的夫人崔氏与四房次子公输捷的夫人白氏,彼此相视一笑,果然,棒打出头鸟,郑氏一贯这样自讨没趣。
郑氏嗯嗯呃呃,半晌没吐出一个完整的字。
兰猗抛下她不管,看向其他人。
崔氏最富心机,觉着气氛不对,忙起身道:“我约了柳尚书的夫人摸骨牌,瞧瞧都快错过时间了,我得走了。”
她起身向兰猗告辞,脚步匆匆,逃命似的奔了出去。
不谋而合,与此同时白氏也告辞道:“我娘家妹妹来做客,这时辰该到街口,我得去迎她。”
大太太体丰,以房中闷热为借口也离了倚兰苑。
最后大家差不多都找到合适的由头走了,郑氏最为尴尬,也寻了个三岁小孩都不会信的理由走了。
同来的,独独媚嫦没有走,房中静下来,她嘻嘻一笑窜上炕,挨着兰猗坐下道:“听说嫂嫂受了圣旨破案,若何不带着我呢。”
老夫人没了,妙嫦随沈蓬庵去了南方,媚嫦形同孤女,兰猗非常怜爱她,看她笑问:“带你作何?”
想想自己是不会破案,但想跟着兰猗出去赶热闹,必须想个理由,媚嫦挠着脑袋琢磨下,有了:“我会功夫,我可以保护嫂嫂和小侄儿。”
兰猗眯着眼睛佯装斟酌。
媚嫦急的摇着她的手臂:“好嫂嫂,带着我吧,我成日的闷在家里快生蛆了。”
最近兰猗因为吃了狐彦给开的安胎药,呕吐之状减轻了很多,听媚嫦这番话,胃里突然翻腾起来,最后,吃进的饭菜悉数吐了出来。
最后经不住媚嫦的软磨硬泡,带着她回了槐花里。
高门大户,死一两个奴才本也没什么大惊小怪,可红莲的死牵动太大,皇上为此都下了圣旨,狐彦与妻子贺兰氏更牵涉其中,老夫老妻这一天正相对发愁,大理寺明天要升堂问案,他们都需要到场,先是顺天府,后是大理寺,给衙门一次次的传唤,狐彦与贺兰氏觉着很没面子。
见兰猗回来,狐彦与贺兰氏都非常高兴,明个过堂,大理寺亦不会为难他们,但是,贺兰氏怕为此而影响到狐彦的仕途,传他与红莲有苟且之事,传得多了,三人成虎,大家就信以为真,本来一个老爷同家里的婢女相好多之又多,但狐彦不同,他是专门伺候太后的,而太后最恨男人同下面的婢女有私情,还不是因为先皇习惯拈花惹草的缘故。
兰猗一来,贺兰氏拉着她就问:“红莲这个贱人,死了也就死了,非得连带上你爹,这可如何是好。”
兰猗安慰母亲道:“早晚会水落石出的。”
贺兰氏仍旧不解气:“无风不起浪,这都怪你爹平时不检点,远离那些贱人,哪有今天这样的事。”
一旁端坐的狐彦最懒得听妻子这样说自己,拂袖道:“家里多的是丫头,吃饭更衣,都是丫头们服侍,你让我如何远离她们,你若是觉着合适,可以使小子来伺候我。”
贺兰氏情知这不可能,只能叹道:“我倒是想,可这上面的事小子哪有丫头妥帖。”
兰猗安抚完母亲安抚父亲,两下说和,贺兰氏忽然想起兰猗协助大理寺破案,不知今个为何回来了,更想知道这案子有什么进展,于是问道:“这案子何时能破?你怎么回来了?”
兰猗正想开口,某个小丫头进来禀报:“老爷夫人,表少爷来了。”
贺兰氏最器重这个侄儿,如今家里出了事,对贺兰令更如抓住了救命稻草,忙吩咐小丫头:“还不请进来。”
在狐家,贺兰令如同在自家,小丫头没等出去,他已经走了进来,先给狐彦与贺兰氏问安。
贺兰氏见了亲人眼泪就下来了,拉着贺兰令的手哭道:“我和你姑父,惹麻烦了,千盼万盼总算把你盼来了,你说说我们该当如何呢?”
贺兰令看了眼兰猗:“表妹回来了。”
兰猗礼尚往来的回他:“表哥来了。”
贺兰令这才去回答姑母贺兰氏的话:“您老别急,这事我已经听说了,横竖没没把您和姑父当成凶手来审,这就不怕,我最近忙着送货上船,在西凌河码头住了些日子,这不回来听说后就赶来了。”
贺兰氏抹了把眼泪:“你来了,我这心就有底了。”
丫头搬了把椅子过来,贺兰令就贴着贺兰氏坐了,条理清晰的分析道:“我是这么看的,红莲的死,定是为情而死。”
贺兰氏第一时间看去狐彦。
狐彦立即一扬脑袋,气道:“你看我作何?”
贺兰氏嘴一撇:“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看看你而已,怕成这样,可见心里有鬼。”
狐彦当即大怒,手指外面喊道:“你大可以把我告上公堂,说我与红莲有私情,然后你才衙门会怎样料理,定然是认定你这个主母因为丈夫与婢女有私情,所以暗地里杀了红莲,你去告,去告!”
年轻时受够了妻子的专横,这把年纪,还怕她作甚呢,大不了一拍两散,料贺兰氏也不会同他和离,更别说有翩翩姑娘做参照,翩翩的体贴入微,翩翩的知书达理,与贺兰氏的刻薄蛮横形成鲜明对比,狐彦或许也有着男人都有的心态,喜欢翩翩的年轻,但他确确实实更喜欢翩翩给他的尊重,在翩翩面前,他才感觉自己是个男人,所以,他越来越厌烦贺兰氏的性情,他也就没了好脾气。
贺兰氏就想反唇相讥,见风使舵的贺兰令忙拦住她:“这个时候咱们该想办法还您和姑父一个清白,没等人家落案呢,您二老倒自己定罪了。”
贺兰氏想想也对,道:“行,我不同他争吵,那你方才说的红莲是为情而死,这是怎么回事?”
贺兰令道:“以红莲的身份,仇杀是不可能的,她不过狐家一个普通的婢女,接触的也只是府里的一干丫头婆子,我说她是为情而死,因为以她这样的年纪,很容易为情所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