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心醒来,睁眼,天就已经大亮,一看手表居然八点半了。
昨晚电视看完,翻来覆去睡不着。
好不容易睡着,结果做了一夜的梦,在梦里一直在奔跑,后面有无数人在追,她先是两脚着地的跑,可是眼看着快被追上了,她又加把劲继续跑,居然慢慢的腾空而起,好像是跑在空中一样,速度快了许多,原本以为可以把后面的人远远甩开,结果回头一看,后面的人又快追上了,秦心觉得自己是跑的快吐血了,不管她多快,后面的一群人好像是粘在她身上一样,永远追着。
这种跑了一夜的感觉,醒来异常的累。
睁开眼,就想到两件事,第一《逆光》居然获奖了,上辈子秦心参演了很多电影电视剧,虽然少有主角,但是唯一一点是,她参演的片子从来没有获过奖。
秦心真心不好意思说自己是演员。
结果重生回来,演的第一部片子,居然获奖了。追溯根源,秦心甚至觉得应该感激曾经监狱里的那个广华来的狱霸,要不是她战斗力爆表天天揍自己让自己唱歌,自己也不会唱《光辉岁月》唱的那么熟,然后是不是还要感激一下余露,如果没有余露折腾,临时让自己上台,自己也不会想去唱这首歌,没有唱这首歌就不会被侯导看重,也不会去演这部电影。
一圈想下来,发现了一个神逻辑,曾经揍你的人培养了你,曾经害你的人意外帮助了你。
秦心都有些糊涂了,摇了摇头,觉得自己是做梦跑太久,脑袋缺氧,总之就是她现在很兴奋,从昨晚开始兴奋到现在还止不住。
第二件事就是祝军跟自己求婚。
而且还是父母参与的那种。
秦心有种被巨大馅饼砸中,不敢动的感觉,生怕一动,馅饼就掉了。
她家跟祝军家有巨大的差异,两人相处下来,秦心就不敢往那方面想,总想着还年轻,要谈婚论嫁还要好久,现在着急也没有用,到时候说不定早就分手了。
原本秦心是不信命的,可是上辈子的经历真正是和那算命说的一模一样,命太轻,乞丐命,留不住亲人,孑然一身,不当乞丐也要早夭。
正因为此,哪怕是重生了,知道很多别人不知道的事情,秦心也不敢托大,一直很努力,比正常人更加勤奋努力,别人睡懒觉的时候她已经起来跑步锻炼,别人玩耍的时候她在学习,恨不得一天掰成两天用,早起晚睡,兢兢业业,非常的刻苦努力。
她的目标不大,就希望哥哥和妈妈都能健健康康的活着,可是她是死过一次的人,知道这样所谓不大的目标,其实是很贪心的,上辈子妈妈病逝,哥哥车祸,秦心不敢确定这辈子会如何,只能一点点细微的改变。秦心躺在床上,把上辈子的事情,慢慢的回想了一遍,许是呆久了,现在很多都已经不记得了。
不过模模糊糊的回想一遍,虽然觉得荒唐悲伤,但是至少警醒,也让秦心稳重了一些,不至于被眼前的一些事冲昏了头脑。
今天周日,秦心在床上又躺了一会,才起来。
去洗簌了一番,见哥哥在客厅看书,妈妈不在,估计已经去店里了。
秦华看到妹妹起来了,把书合上,站了起来,给她摆碗筷。
“早餐给你热着,有煎饼,豆浆。”
秦心坐下看到哥哥放在桌面上的物理书,顺手翻了一下密密麻麻的笔记,哥哥是理科的,秦心理科绝对是盲点,完全看不懂,记得自己那时候高一没有分文理的时候还上过物理,那时候心完全不在学习上,物理考试居然能考出34分的高分,想想就羞愧。
不过就现在,虽然秦心全心全意的学习了,但是数理化这种东西对某些女生绝对是天敌一般的存在,脑袋就在这方面不开窍。
“看什么呢?你黑眼圈这么严重,昨晚没有睡好吗?”秦华看到妹妹拿着勺子的手上食指戴着一个黑色金属的戒指,心里有些复杂的问道。
平日兄妹俩基本是无话不谈,秦心除了重生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情没有跟哥哥说,其他都是毫无保留的,秦华看到妹妹这个模样,多多少少能猜到一点她的心思。
秦心病了一场,肠胃不像之前那么结实,啥都能造,把豆浆喝完,就不想吃煎饼了,看着油花花的,生一场病居然娇气起来了。
她也注意到哥哥看自己手上的戒指,上辈子没有这么正式收到过戒指,戴过戒指都是自己买来装饰用的,第一次戴上别人送的戒指,忽然间就觉得这圈圈的意义不一样起来,似乎真的戴在手上,只要看到戒指就会想起他。
很温馨的感觉,也很贴心,祝军送的戒指还另有玄机,上面的小钻看上去是装饰,实际上是一个隐秘的按钮。
秦心私下实验了好几次,里面是中空,按一下按钮里面有一个纳米级别的旋转轴,会飞出细针,速度很快,针上有麻药,跟小型手枪一样,可以轻易麻倒一头牛。
对于从来不想在打架上吃亏,极度没有安全感的秦心,收到这样一个玩意,真是很惊喜。
惊喜到她都舍不得脱下来了。
可是订婚神马的?秦心很没有信心,问题绕了一圈,她老妈居然让她做决定,秦心还记得自己之前硬要跟着莫兴宁的时候,老妈可是给了自己一个大耳刮子,怎么到了祝军这里,老妈居然不管了,太不负责任了。
“做了噩梦。”秦心揉了揉眼睛,能感觉到手指上的戒指冰凉的触碰到眼睛周围的肌肤,冰的她一下子清醒过来,还忍不住打了个激灵。
“哥我没事,眼下是你比较重要,马上就要高考了,其他都是小事。”
“不管你做什么决定,哥哥都会支持你,压力不要太大,我记得你以前可是个非常勇敢的女孩。”秦华揉了揉秦心的头发,头发又长了不少。
秦心趴在桌子上,想着好像是这样,以前自己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会的时候,那叫一个大胆,追莫兴宁满世界跑,一点都不害怕,可是现在,学的越多,懂的越多,胆子越小,明明挺喜欢的,却是瞻前顾后,什么都担心,反而不如自己那时候爽利。
吃完早饭,秦心穿好衣服就去老师那里。
自己这段时间耽误了不少课,还要让老师一把年纪去医院看她,现在出院了,必须去老师那里冒泡了。
其实现在秦心觉得老师那里上课是让她最有安全感的地方,踏踏实实的,能看得到自己一点一点的进步。
等到了老师那里。
严老的黑眼圈比秦心重多了,眼袋都要掉下来了,看到秦心热泪盈眶啊。
“丫头,终于来了,钢琴课落下了太多了,快点去弹琴。”
严老火速的躺倒,在脑袋下面垫好枕头,身上盖好毛毯,一脸期盼的看着秦心。
秦心只觉得我那个擦,瞬间感觉自己像是唱催眠曲哄小孩睡觉的妈咪,老师你的眼神能不能不要那么炙热纯真。
严老也是没有办法,他教秦心的这一段时间,睡眠质量显著提高,年纪大的人睡不着可以去掉半条老命,偏偏他自己的时候,每天都是醒着,觉得很困,就是难以入睡,吃安眠药都不好用,看到秦心来,真的跟看到救命的观音一般。
秦心确实是很久没有弹琴了,坐在钢琴面前手都有点生,她深吸一口气,平缓了一下心情,手指落到了琴键上,渐渐的自己也就忘了外界的东西,完全的沉浸在琴音中,那边严老的呼吸渐渐均匀起来。
说不上是谁救赎谁。
只有在弹琴的时候,秦心才能做到完全的静下心,不去想上辈子这辈子的恩恩怨怨,只有这时候她才觉得自己很纯净,很安逸,很踏实。
一曲接着一曲,音乐让一个一夜之间失去孩子和妻子的老人沉沉的进入了梦乡,音乐让一个原本不该存世的飘荡灵魂慢慢的与她的身体融合……
不知道弹了多久,秦心抬头看到老师已经发出了阵阵鼾声,她轻轻的盖上琴盖,走到了院子。
盐城的春季不冷,眼看着到六月,夏季就早早的要来了,外面湿漉漉的,刚刚下过雨,却是很暖和。
大黑看到秦心,亲昵的跑过来,用脑袋蹭她。
平日秦心不过来,大黑就在院子里自己玩,只有秦心来的时候才能出去放风,所以大黑对秦心特别亲昵。
想着老师也要睡一阵子,看他的样子,失眠太凶残了,一睡着就睡的跟婴儿一样,秦心决定骑着大黑出去溜溜弯。
雨过天晴,气候特别好。
骑在马上的视野跟走在路上的完全不一样,开始秦心骑着大黑慢悠悠的踏青,到了人少的地方,才开始奔跑,大黑似乎也很喜欢登高,一路都是往上顶上跑,一人一马又来到了山顶上的那座寺庙。
出乎意料的是,这次寺庙门大开着。
看着里面烟雾朦朦的,庙里面传来阵阵经声。
秦心下马牵着大黑进去,就看到大堂有十二个和尚正围成一圈,走一步,念一句经,也听不懂念的是什么,但是这么多人一起念经,场面还是非常大的,而且听起来似乎也很好听,不吵杂,一人一句反而像是编麻绳一样,把这经文给捆起来,一开始听什么都没有,驻足了一会就觉得这经文一句句的敲进你的心里,有时急促有时安静,完全听不懂,却又觉得听痴了。
几乎是下意识的就松开了手中的缰绳,朝那一圈的和尚走过去,秦心也不知道自己如何就走到了中心,那一圈和尚本来是在她前面的,现在却是把她包围了,还是一圈一圈的走着,声声的经文,刚刚听的像是洗涤心灵一般,而此刻却觉得脑子发涨,
忽然脑海里就不断的回忆起小时候有人给自己算命的事情,说她是终生行乞孤苦之命。
短命非业谓大空,平生灾难事重重,凶祸频临陷逆境,终世困苦事不成……
所有的经文就变成了这四句话,一遍又一遍的环绕在她耳边,深深的印在秦心的脑海里,刻在她心里,像是一座大山一般,压的她喘不过气。
“嘶……嘶……”突然间一阵急促的悲鸣声把秦心叫醒,好像割裂了那经文的缠绕,秦心抬头,看到一圈的十二个和尚居然都长了一张一模一样的脸,一个个都是莫怀义的模样,庄严宝相,慈祥出尘。
秦心一下子清醒了过来。
莫怀义的脸生的端庄,剃度穿上僧袍更加有迷惑性,上辈子他可是混成了得道高僧,上流社会的人都喜欢请他到家里坐坐,秦心若是没有两世经验,肯定会迷惑,可是现在这张脸对秦心是最大的破绽。
她清醒了过来,心里一阵后怕,刚刚那场景,她就觉得压力越来越大,恨不得现在就了却了自己,省的活着痛苦。
大黑看到秦心清醒了过来,也顾不上拉扯它的人,嘶叫着朝秦心跑来,那一圈和尚自然的散开了,秦心骑上了马,飞奔而去。
这时候旁边一个屋子的门打开了,莫怀义果然穿着僧袍,剃了头发,站在那,不知道想什么。
秦心策马往老师家里跑,一路耳边风呼呼的吹,总算把那挥之不去的经文的内容一点点的挥走。
乞丐命如何?皇帝命如何?如果真是命中注定,不如不活,秦心不相信命,不愿意被命控制,她只相信自己,努力,脚踏实地的走下去,只要有路就继续前行,其他都是虚的。
一路奔跑,如果负面情绪能够看得见,此刻的秦心大概如同一辆汽车一样,一路的黑色尾气。
等她回到了老师家,她的情绪已经完全稳定。
整个人清醒了许多,不再患得患失,眼神亮了许多,这时候的她跟之前脑残不顾一切追求莫兴宁的时候有些像,又不像,那时候是无知大胆,而现在是洞彻了放下。
她活的是有些累的,她太紧张太害怕失去,所以战战兢兢,忙忙碌碌,整个人容颜虽美,却总有些违和,这一点作为哥哥秦华看着妹妹一点点的改变是感触最深的。
可是有些事,别人帮不了,只有你自己度过了才能度过。
秦心莽撞的撞进了寺庙,却不知道今天正是农历小鬼节,一群和尚在念心魔经,超度小鬼,听这种经意志弱或者心里有鬼的都容易陷入自己的执念,可是一旦能从容出来的,反而能破而后立。
莫怀义虽然剃度了,却是不敢去听这种经的,他有庄严宝相的面孔,却没有一颗庄严宝相的心。
秦心策马狂奔,摒弃前尘往事,不再如断梗浮萍随波逐流,而是雨后新芽,破土而出,一点点成长。
而余露在家中,没有出门,而是习惯的翻着家里的旧杂志报纸,他父亲虽然走了,但是因为以前家里是做这生意的,有些杂志报纸一直合作,定了好些年,人都不在了却还是继续送着。
从小余露几乎就是看着这些东西长大的,家长里短,鸡毛蒜皮,扑风捉影,各种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有。
她之前要参加节目,连过年都没有回来,一直在京都练习,待她翻到一份杂志写着:“莫家二少神秘惨死,怀疑仇杀。”
余露非常仔细的把这文看了一遍,又找了同期同类的报告,只有盐城小报有过两篇报导,篇幅不多。
看着报纸,余露确定这事是真事,她自从父亲去世之后就没有再和莫兴宁联系,可是现在看到莫怀博死了,忽然间觉得给她打开了一扇崭新的大门,原来人可以这么容易就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