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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2.对她,只有愧疚(1 / 1)

()天天躺在她的小床上,乖巧地看着妈妈放空的眼睛,不闹,也不多话,这个小人儿大约是明白的,她妈妈很不开心,而自己这么小沒有本事保护妈妈,能做的只有乖乖的不去打扰她。Www..Com

不知道她们母女空空地对望了多久,房间里的光线慢慢暗下來了,黑夜如约而至,天天蜷了蜷她的小身体睡着了。梅琮佳起身走到窗前,望一眼窗外那一格一格陆续亮起來的灯火,抱了抱自己单薄的双肩,觉得这寂静已经快把她逼向崩溃的边缘了,她觉得自己浑身都是冷的,心也是冰凉的。

该面对的总要面对吧,又或许事情根本沒有她想象的那么遭,毕竟刚刚什么越轨的画面都沒有看到!她安慰自己,其实,她在心里多么渴望这一切都是一场梦,或者都是一场误会,很快就梦醒了,很快就误会消除了。

她起身离开女儿的房间,推开卧室的门,里面一片漆黑,随手按了门口的开关。昏黄的灯一下子把那团黑暗晕染开了,她惊诧地看到古鹏飞就坐在床沿上,面对着门,不,是面朝着她进來的方向。他看她的眼神有把她吞下去的欲望,也有如夜一般的忧郁,他也是伤痛而落寞的,她看得出來。

梅琮佳默默地躺倒床上,她的脚伸过去的时候,他自觉地给她让了让,然后一翻身滚上床,然后和她肩并肩地靠在床头上,只是,彼此沉默,无论是谁先打破这无边的静寂都有些困难,因为他们都害怕失去对方。

“现在,聊聊吧?”梅琮佳仰头望着天花板,不自觉地去擦了擦眼角,她已经很努力地不让自己哭了。

古鹏飞心是疼的,他很想伸手为妻子擦去泪水,可是他又不敢,“琮佳,请你相信我,我是爱你的,爱这个家的,我的心从來沒有走丢过……”

梅琮佳抽了抽鼻子,心说这是什么话!他的心沒有走丢过,他的身体已经背叛她了吗?她不信,倘若他解释说他和任小可从來沒有做过越轨的事,任小可的突然出现让他有些情不自禁的话,她倒是可以理解,“你们……上床了?”她也不愿意在自己心口上捅刀,是他把她逼到这了。

古鹏飞连忙摇了摇头,然后,他又木木地点了点头。

梅琮佳眼泪夺眶而出,这么说,她的丈夫是灵魂和身体的双重背叛,还有什么理由说服自己原谅她!

古鹏飞握住她冰凉的手,“琮佳,你听我解释……”

“还有什么可解释的!”她再也不能淡定了,“古鹏飞你太过分了,你,你居然瞒了我这么久,既然你日思夜想的人已经回來了,你为什么不放过我!”

“琮佳,不是你想得那样,我和她只有一次!那是因为她疯疯癫癫地在我们小区里买了房子,我去劝她走,离咱们远远的,可是她竟趁我不注意喂我吃了催情药,我不想和她发生那个事儿,我害怕极了,以至于把我吓病了,你和劝我去蔡同德堂买中药你记得吗。我发誓,我和她只有那一次!”

梅琮佳懵了,这是多久之前的事情了,“可是,这几年我们一直有联系!她居然还有我们家的钥匙,要不是筱悦撞破,你们打算瞒着我一辈子吗?”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那次失足之后我警告过她,我是不会背叛你的,我只爱你,我赶她走,她也确实把在我们小区买的房子卖了,也确实离开了两年,后來有一次我们吵架,我把自己灌得很醉,她又出现了,我发誓,那次什么事儿都沒有,她是趁我醉的时候配了我们家的钥匙,我一点儿也不知道,我从來沒有跟她出双入对,我躲她还來不及呢!”

古鹏飞看到她狐疑的表情,“我说的都是真的,我从來都是爱你的,而且只爱你。我承认,对任小可我有不忍,那是因为我突然知道了她严酷的一生,归根到底都是因为我造成的,我对她只有愧疚!很深的愧疚!”

梅琮佳看着丈夫痛苦的表情,她的心里其实是倾向于相信他的。她轻轻地拍了拍挂满泪痕地双颊,“好了,我可以先信你,说说你们的之间的故事吧!”

故事?他和任小可的故事吗?如果真算作故事,那也是他一生当中的梦魇……

那是追溯到他们的大学时代,古鹏飞还是武汉医科大学的一名本科生,和任小可,赵康是同班同学。他是上海的官家子弟,长得帅,又品学兼优,一入学就聚焦了很多女生目光,任小可就是对他一见钟情的。不同其他女生的畏缩不前,或者死缠烂打,任小可对古鹏飞的追求总是表达得智慧而含蓄。比如,古鹏飞在学生干部中开会的时候,她会投上一注温暖而欣赏的目光,古鹏飞去打篮球了,回到班上的时候他的座位上就会出现一瓶冰镇的矿泉水。

任小可的追求就像是冬天里的暖日,晒得古鹏飞舒舒服服的,而一个刚离开家,离开父母的大男孩是很容易对这种细致入微的宠溺妥协的,他算是比较晚熟的男生吧,虽然对她沒有那种砰然心动的感觉,却不讨厌她。同寝室的男孩们都各自有了女朋友,他便也跟风似的和任小可约会了。

其实,那件事之前古鹏飞连任小可的手都沒怎么牵过,更边说亲嘴了上床了,两个人一起无非就是校园里走走,电影院转转,图书馆里坐坐。记得那是一个周末的傍晚,古鹏飞被任小可从图书馆里拉了出來,她的神色看起來很紧张。

“怎么了?”

“昨天的解剖课,我把包落在解剖室了!”任小可很着急地说。

“又丢不了,周一去拿呗。”

任小可说,“那可不行,我妈只有周末才能去县上给我寄钱,银行卡还在包里呢!”

古鹏飞皱了皱眉头,“那你想怎么样嘛?”

任小可嘻嘻地笑道,“鹏飞,我上午看过了,解剖室的窗户很低,也沒关上插锁,咱们今天晚上趁着天黑爬进去呗!”

“啊?翻窗户啊,那种鬼地方……”

“怎么你不敢?”

男孩子最怕激将法,女生都敢的事情,他一个大男生怎么好意思说不敢呢!“谁说的,翻就翻,谁怕谁啊!”

实验楼在学校最深处的操场前面,沒有体育课和实验课就很少有人过去,更别说是周末,更别说大晚上了。解剖室在实验楼的一楼最边上的一间,因为年代久远,还沒有换成铝合金门窗,古鹏飞一推窗户,果然开了。

想想那些福尔马林浸泡着的人体器官吧,古鹏飞心里还是怕怕的,“你在外面等着!”

“我不,我跟你一起进去!”

古鹏飞皱了下眉,“行吧,跟紧我,别乱动。”

“嗯。”

真翻进去之后,任小可才真知道害怕了,她一手死死地抓着古鹏飞衣角,一手扶着墙,她的全部的注意力都在回忆周五上课的时候,解剖课老师手里那把血淋淋的手术刀。

“你那天坐哪里?”古鹏飞一边前进一边问,见她反应还以为她沒听见,就稍微大声地“喂”了一声,任小可却被这声吓到,尖叫着跌进了他的怀里。

就在那一刻,他们看不清对方的脸,就能深刻地感觉到彼此的呼吸,他们都是未经人事的男孩女孩,却一下子拢得那么近了,彼此都散发着热量烘烤着对方,身不由己的,那种属于男女之间神秘的气味一下子包裹住了他们,那气味竟那么奇妙,让他们忘记了恐惧,而只感受到了彼此的鼻息。

看着自己心仪的男子终于近在咫尺了,也感受到他宽阔的胸膛了,任小可有些紧张,有些担心,但是更多的是销魂和惊喜!她顺势勾住古鹏飞的鼻子,神情地亲吻他性感的嘴,她感觉到他在发烫,却因为黑暗看不到他的羞涩,而她黑暗中亮亮的眸子却发散着聚焦的光芒,看上去像一只发了情的母猫。她生涩地用鼻息挑逗着古鹏飞,用利用自己的身体与他接触的每一个焦点,向他施加了越來越重的压力。

古鹏飞的皮肤大面积地炸开了,曾为有过的惊心动魄的感觉,他承受不住这样巨大的诱惑,低头猛地擒住了她的唇。因为医学生对人体的谙熟,他们终于做到了胶合一体。他进入的时候,她有吃痛地喊出來,那一声让古鹏飞有些慌了,他表现得不好很快就丢盔卸甲了。

就那一次,任小可怀孕了,她肚子里的孩子沒有生存的权利,她和古鹏飞商量着把孩子拿掉,大的、正规医院不能去,很多导师都有坐诊,也有师兄师姐也有在里面实习的,万一他们的事情败露了,他们两个全都完了,所以他们去了附近的一个县城把孩子做掉了。

后來,他们毕业了,古鹏飞是个有担当的男人,姑娘是自己糟蹋的,他就一定要负起责任,所以他带着任小可回了上海,并告诉爸妈他要跟这个女孩结婚。当时,周丽华和古俞森的态度可想而知,古鹏飞连带着任小可私奔的打算都做好了,可是,任小可却自己失踪了。再后來,古鹏飞听同学说她嫁了一个有钱的日本老头。

古鹏飞说完了这一切,眼睛湿了,“琮佳你知道吗?我到三十岁都沒有结婚不是因为爱着任小可,而是我害怕,我还沒弄明白爱情是怎么回事儿的时候,爱情就把我的青春给毁了!你沒法理解,我当时所承受的压力,而这一切我又不能跟任何人说。”

梅琮佳擦了擦眼睛,她真的很心疼他,“她为什么回來?”

“她过得不幸福,”古鹏飞沮丧地说,“开始我以为都十年了,都过去了,她过得好不好关我屁事儿,所以我一直很坚定地拒绝她,可是,她有一天告诉我,她当年不告而别是因为她在那次流产之后就不孕了,她不想连累我……”

“所以你就不忍了?”

“对,我不忍了,可是,我沒有因为这不忍而背叛我们婚姻,我就是对她狠不下心來了!那天,你告诉我,你爱得人是我,我高兴坏了,所以我决定不管怎么样我都要跟任小可一刀了断,不要这么不清不楚的了,可是我打电话她说她在日本,回來再找我,沒想到今天她竟突然跑到家里來了,在你回來之前,我一直都在跟她说请她离开永远离开,真的,琮佳!”

梅琮佳稍微平复了一下说,“我信,但是,我还要想想,这一切都太突然了!”

古鹏飞连连摇头,“想?为什么要想啊,我只爱你,我愿意背负起所有的债,來维护我们的家。”

她相信,五年了,他对她的爱她心知肚明,他的故事她也完全相信,可是相信和原谅之间并不能画等号,她真的需要好好冷静冷静,“鹏飞,不要这么任性好吗,这是三个人的事!明天我带着天天回兰州,我们都好好想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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