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十几天,两人基本上没有什么交流。
接近年底,他工作更忙,过去他忙到半夜,黎彦也就是觉得心疼他劳累罢了,而如今,她躺在冰冷的房间里,明明知道他就在隔壁的书房,可还是不安和害怕。
她知道他那天说的话都是对的,都是现实,可她就是不愿意看到他在她面前是那个样子的,哪怕骗骗她,事后过来哄哄她也好。
女人在爱情中的不安全感,总是会因为没有得到安抚而无限放大,进而越来越觉得不安,这是一个恶性循环。
她告诉自己不要再胡思乱想,他本就在这个现实的世界中劳累作战了,如果不是他面对这些,谁愿意保护她的故作迷糊呢?
可女人的小心思作祟,她也不愿意先低头,于是两人就这样僵着。
世晶到底还是离职了,卢忠还没有把符登超怎么样,润安就先把世晶给辞退了,或许这也有些做给卢忠看的意思。
世晶收拾东西走的那天,她和晓晓都去送她,晓晓不知实情,十分难过,她站在一旁无话可说。
临走前世晶要单独和她谈话,两人在走去乘电梯的路上,她笑得无奈,“黎彦,我是有对不起你们的地方,可很多事情不是我们想怎么选择就能怎么选择,站在高位的人总有他们自己的理由,解释得充分有力,我们连反驳都显得十分苍白,可一个无需争辩的事实是:我们不过是他们权力争夺过程中的工具罢了。”
电梯到了,她走了上去,又说道:“所幸你被席润安保护得好,但愿你以后不会像我这样,别上来了,我自己走。”
黎彦停在电梯口,想说些什么最终还是无话可说,她不是要为润安辩驳什么,她知道这个社会很多东西,实在是分不出什么对错,每个人做事之前都会先考虑自己的状况,自然会和他人有相驳的地方。
可她终是会站在润安这一边的,不说她和他是否在同一条船上,就单单指感情,她都不可能背叛他。
******
润安这段时间一直处于一种麻木的状态,他机械地完成各项年底工作,精神和肉体都十分疲惫。
每每回到卧室,看到她背对着他睡在一旁,他就有种难以说明的感觉,他很矛盾,希望她面对现实理解他,又隐隐自责自己为何要去改变她,他没法在眼下取得平衡,所以也没法好好解决两人目前的冷战。
所幸的是,她还留在他身边,还愿意在这寂静的深夜里为他留一盏床头灯,留一杯水。他躺下,从背后将熟睡的她搂进怀里,暂时能获得一夜好眠。
第二天一早,黎彦从他怀里醒来,下意识迷糊地往他身上蹭,他笑出声把她搂得更紧,这下她彻底清醒过来,别扭地推开他要下床,润安从身后拦住她的腰,一把扯回怀里,吻着她头顶的发,深吸气,满鼻子她的发香,他不禁满足,缱绻不舍地叫道:“彦彦。”
黎彦沉默不动,靠在他胸前想听他说些什么,他又重复叫了声她的名字,声音低沉,他就这样叫着她,什么话都没说。
黎彦心软得厉害,鼻头微酸,视线模糊,她觉得她又栽了,席润安就是有这样的好本事!她早就知道!
她不甘的同时又有些心满意足,伸出手也抱住他,将脸贴着他的胸膛,略带哭腔,“你真的是坏死了,世界上怎么会有你这么坏的人,你这个混蛋!”
润安边安抚她,“是我错了”,边亲吻她的额头,顺势下来吻她的眼,她的鼻,她的脸,最后堵住她的哭娇声……
******
日子如常,人事调动虽然明着没有言明,但基本已成定局,润安并不是一定要坐上总监的位置,但如果他不坐,那他连现在的位置都保不住,竞争就是这样,越是厉害的对手,不论对方有没有那个争夺的心,都是一种威胁。
舒媛来找过润安几次,至少从明面上看来,她好像是站在润安这边的,黎彦虽表面淡然无事,但内心也不喜就是了,毕竟没人愿意看到男友和他的前女友整天进进出出的,即使是工作。
早餐后,黎彦觉得胃不太舒服,不知道是不是吃错了什么,总想吐,她在厕所缓了缓胃,回到办公桌继续工作。
自从上次世晶的事件后,黎彦更加留心观察各部门的动向,润安说得对,无论她接不接受现实,拥有一个敏感的公关洞察力,都是文秘工作人员基本要具备的能力。
下午快下班的时候,黎彦接到路灵的电话。
“小彦彦,你猜我在哪?”
“别闹了,忙着呢!”黎彦正在打印客户资料,打算拿回去整理。
“这点不该下班了吗你还忙?”
黎彦用耳朵夹着电话,准备把资料搬回去,“别废话了,有事说事啊!”
“你这女人,还有没有良心?亏我还特意赶回来准备给你过生日!你就这么好意思丢我们三在这儿不管?”
她一愣,还没反应,就听到瑶瑶在电话那头叫嚣:“怎么?她不愿意过来?于黎彦!你的良心被狗吃了?有男人忘闺蜜是不是?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重色轻友啊……”
黎彦说不出话,震惊之余又有些感动,是了,平安夜这天是她的生日,前段时间顾着工作又忙着和润安闹脾气,她都把自己给忘了。
“我的天,我真的不记得了,噢天,你们现在在哪呢……”黎彦把资料搬回办公桌,润安不在公司,她发了个短信:路灵她们几个回来了,我去和她们聚一下。然后拿起包往外赶,她打算晚一点再打电话让他过去。
******
赶到老城食府的时候天已经微暗,黎彦一进包厢就看到那三个快半年不见的女人,几人立马抱作一团叫个没完,好不容易坐下来,“果然是有了男人不一样,看看我们彦子和阿婷,浑身散发出一种被滋润得不要不要的气息。”
“你够了瑶瑶,有完没完。”黎彦笑着打她。
“彦子,瞧瞧,我们还在开花呢,她就已经浑身散发出一种快枯萎得不要不要的气息。”
“齐婷你找打!你给我过来,一会陈俊良来了也救不了你!”
赶忙笑着拦住两人,惊讶道:“陈俊良也来了?阿婷你这么给我面子?”
“她不是给你面子,而是他们两人现在就像牛皮糖,一个走一个跟,连体婴似的,腻得人心慌。”华瑶翻了个白眼揶揄。
路灵看了她一眼,意志十分坚定的单身主义者开始发话,“酸!你啊,应该这么想,她俩已经走上了妇人的不归路,而我们还是有无限潜力的贵族。”
“叩叩叩……”路灵话音刚落,门就响了。
“话说难道不是没能力去爱人和没机会被人爱的那些人才是贵族吗?嗯哼!灵啊,你悠着点啊,别过了。”华瑶呛了路灵几句,便兴奋催促黎彦,“彦子,应该是陈俊良回来了,他刚才去订蛋糕了,你快去开门!”
看路灵还要反驳,黎彦无语望天,“行了你俩啊,话说回来,你们要不要给我这么多惊喜?”黎彦起身去开门,快乐溢于言表。
门一开,一大束红玫瑰摆在黎彦眼前,席润安笑得好不温暖,“彦彦,生日快乐。”
黎彦这下是真的惊得没反应了,又听到他低沉的声音,“虽然没见你多喜欢玫瑰,但它开得这么喜庆,就拿过来庆祝庆祝生日吧!”
黎彦看到他,觉得整颗心都满满的,双手捂住嘴巴,笑得眼睛都快有泪花,身后的陈俊良也笑着道:“黎彦,生日快乐。”
屋内吵得热闹,“你是看到我的短信过来的?”黎彦抓着润安的手问。
“她们三个好早就和我抱怨上次吃得不够饱,说这次一定不能让我们再躲起来过二人世界。”黎彦她们毕业那会,润安就请几人聚在一起吃过饭。
黎彦笑得快哭,“所以你们几个是联合起来的?你竟然一点消息都不透露给我!”说完又捏了捏他的胳膊。
“行了你俩,哎哟,我们真是找罪受,看看这两对,啧啧啧,快快点菜吃完我们去酒吧high!”
******
活了23年,再也没有如此幸福的时刻了,爱人,友人都在身边,黎彦从下午开始就一直被幸福包围,她希望日子永远永远就这样过下去。
到了酒吧,订好包间,几人真的是彻底high了起来。
润安和陈俊良相视一笑,他们也是第一次见识到这四个女人同台是怎么一番惨景,真的是堪比世界末日,闹得不可开交,完全是怎么开心怎么来,各个都要抢着麦克风,光脚踩着沙发,一首一首还叫个没完。
润安转身出去,安排了一下事项,回来的时候路过吧台,他脚步一顿,那两人怎么会在一起喝酒?他微眯起眼,思绪转了转,转身进包间。
不一会儿服务员将蛋糕和红酒推进来,几个女人才放下手中的麦克风。
“你们真的是,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黎彦看到蛋糕和红酒,捂着脸跺起脚来。
“那你就不要说啦,反正都是你家叔叔准备的,呐,这是我们几个给你的礼物,彦子,这是我们一起度过的第23个年头,恭喜你又老了一岁。”路灵从身后的包中拿出一个大礼盒,笑着说道。
黎彦动容,一把上去抱住这几个女人,“我们还要一起度过很多很多的年头,直到变成一堆黄土。”
“好了好了,过生日呢说什么不吉利的话呢!”华瑶眼睛湿润地推开她。
“好啦,一会你要变花猫。”润安拭了拭她的眼角,刮了刮她的鼻头,拿出盒子,语气认真,“虽然我知道你不在意这些俗气的东西,但我还是想做一些表示。”
他打开盒子,抽出其中简洁大方的对戒,串到同系列的项链中,将项链扣好,把戒指转到她的锁骨前。
抬起眼,直视她的双眸,微微一笑,继续说道:“他们说互补的人才能过余生,以前听听就过也就罢了,可现在我是不相信的了,我们天生应该在一起,如果下辈子还有记忆,我也会不留余力找到你,在一起后又在一起。”
润安深深看着她的眼,勾起她的下巴,周边一片静止,他将她的震惊和感动一一埋在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