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子晴将窗户关上,看了一眼床上睡得正熟的汀儿,然后静静的躺在她的旁边,闭上了眼睛。
刚才她又悄悄查探了那座关有小孩的阁楼,发现那些孩子全部都消失了。
这只有两种可能,一种就是害怕有人来捣乱,怕走漏什么风声,第二种就是那个童血宴要开始了。如果是后者,那么小妹的安危就值得担忧了,可是直到现在,她连小妹的影子都没看到过,如果那孩子当真出了什么事,谢子晴绝对会留下永生的遗憾。
第二天谢子晴和范二被永靖王召见,他坐在上首,看向两人,道:“你们两个曾经是什么人?”
谢子晴道:“禀告王爷,小的原来只是一个江湖人。”
范二道:“禀告王爷,小的原来不是一个江湖人,是杀牛的,后来参军,结果被上头的欺负去当火头军,心里不服,所以逃了。”
“竟然是个逃军?”永靖王的目光落到他身上,有些思索。
但是他并没有多加的询问,只是站了起来,道:“三天之后,我们将要出征,你们准备准备,你们是否能够胜任这个位置,还要等以后再说。”
两人都点头称是。
走出房门的时候,范二看了她一眼,谢子晴也微微的皱眉。
范二笑道:“谢兄弟,小心。”
谢子晴淡淡的笑道:“自然,你也是。”
两人相对一笑,然后各自回屋。
谢子晴刚刚回到院子里,就听到有婢女的声音传来:“倚心苑那边怎的忽然热闹起来了?那个**师不是最讨厌人多吗?有一次永靖王带了一些人去拜见他,结果没料到在宴席上他当众拂袖而去,一点也不给人面子,”
“诺,可不是,面子忒大了。不过听说前几天叫人去带了许多香烛回来,也不知道干什么。”
“**师,**师,难道不作法么?算了,我们还是不要说了,小心被别人听到。”
谢子晴站在墙的那头,脑海里闪过“作法”二字,当日偷听的时候就听到什么封血的名称,而那个童血宴马上就要开始了,如果他要对小妹下手,这无疑是一个很恰当的时间。而最近那些小孩莫名其妙的消失,不也是有这个征兆?
谢子晴的眉头一闪,然后微微垂了眼,决定今晚夜探倚心苑。
谢子晴进入自己的屋子里,只见汀儿直直的站在桌子旁边,脸色微微的发白,仿佛在想什么事,但是她一见谢子晴回来,立马将眼睛一瞪,脸上便有了几分活泼的粉红,对着谢子晴道:“你走哪儿去也不给老娘说一声!老娘很生气!”
谢子晴心中闪过疑惑,几乎以为刚才那样心事重重的汀儿是错觉,她笑道:“刚才永靖王喊我们去,我看你睡得正熟,便没有唤你。嗯,汀儿,我有点奇怪,你怎么会在这里?你难道没有家人吗?”
谢子晴的目光紧紧的盯着她,希望从她的眼里发现一星半点的东西,但是她根本没有丝毫的动静,只是无所谓的拍拍自己的衣服,道:“想来就来了,老娘不是说过吗,老娘四海为家,到了这北定城,只有这里好吃的好穿的供老娘去偷,老娘不呆在呆在哪里?”
“嗯。”谢子晴应了声,移开了眼睛,然后走到床边,道,“三日后我要出征,你一个人就在这儿还是怎样?”
汀儿呆了一下,惊讶:“你要出征?”说完一把抓住谢子晴心口的衣服,两眼几乎要冒出火来。
“不行!老娘要去!”
谢子晴冷声道:“你想去?你想去的话从此以后我们两个分道扬镳!”
“你······你敢!”汀儿陡然扬起了眉。
谢子晴淡淡的拍下她的手,冷冷道:“我为什么不敢?我和你的关系还没深到那种地步。”
谢子晴知道,绝对不能给汀儿任何的幻想,她这回去不是小打小闹,在战场上根本无法兼顾她,唯一的办法,就是将她留下,不说一点狠话根本对她没有任何的威慑力。
汀儿怔怔的盯着她,脸涨得通红,但是这样的通红里,又浮上一层淡淡的白,仿佛琉璃般的一碰就碎。
“你,也要丢下我吗······哼!老娘不稀罕!老娘休了你!”说着狠狠的瞪了谢子晴一眼,然后一脚踢门而去。
谢子晴的耳边闪过她的“也”字,有些呆呆的看着她消失的背影,难道,过去,她被人丢下过?
谢子晴想要去追,但是却最终停下了脚步,这样,也好。
晚上的时候,汀儿没有回来,谢子晴等了片刻,然后向倚心苑潜去。
今夜的倚心苑果然人很多,谢子晴躲在暗处,看着婢女进进出出的,手里端着果盘和菜肴。
今夜是什么人到来?
谢子晴无声的将自己的身体缩到墙壁上,然后缓缓的落地,向四周一看,然后趁着无人钻进了一个黑漆漆的房间。
她刚刚进去,外面就传来了脚步声,谢子晴急忙往帘子后面一躲,门就被推开,然后,油灯缓缓的亮起,映出两个侍女的身影。
“今天来的是什么人啊,你见到人了吗?”
“嘘······小声一点,我走近的的时候吓得大气都不敢出一声,所有人都低着头的,只是我心中好奇啊,于是走得远的时候躲在树干那儿远远瞥了一眼,天啊,那人,好看的简直让人呼吸都停止了。”
谢子晴的心一跳。
“好看的让人心跳都停止,你就吹吧。**师就已经那么好看了,还有人比**师还好看?”
“我骗你干什么呢?**师是很好看,但是跟那个人一比,我就根本没看过他,觉得他站在那人面前都像隐形了似的。”
“隐形人,你下次当法师是隐形人看看!哼,小心些,下次让人抓住了嘴巴,可指不定要你好看。”
“好啦好啦,我知道小安姐最好啦,现在我们得去看看那个小孩,别让她死了。”
谢子晴的耳朵一竖,心颤了颤,孩子?那极有可能就是小妹,但是这一刹那的喜悦在听到那个侍女后面的那一句话的时候就瞬间冷了下来。
别让她死了,就这短短的五个字就分明的让人知道小妹现在的状况是何等的不好了。
那些侍女说完将灯一吹,打开了门退了出去,谢子晴急忙的跟了上去。
幸好小妹呆的地方肯定是人不多的地方,所以灯火不盛,人也不多,谢子晴这才好追踪。
那两个侍女进入一个房间。
谢子晴看了那一眼房间,然后在旁边等着,但是过了很久,谢子晴也没有看到她们出来。
房间里的灯火依然在跳跃,谢子晴换了一个视角,才发现那些跳跃的火焰根本没有映下一个人的身影。
没人?怎么可能没人?
谢子晴的心中一怔,然后迅速的缩过去,将指尖往纸窗上一戳。
目光顺过去,根本没有任何的人影。
谢子晴心中转念,然后打开了房门,悄悄的探了进去。
明黄的火焰晕出一室的光彩,空落落的屋子里,除了一盏烛光闪烁,再没有任何人的身影。
谢子晴的目光一转,然后向内屋走去,然后,将目光定向了挂在墙头的一幅长画。
她走了过去,伸手一碰,画面登时凹了进去,她急忙将画一掀,就看见一个打开的小门。
谢子晴钻了进去。
眼前的光芒顿失,谢子晴的眼睛一下子找不到任何的光线,有些看不清楚,但是耳边的声音却愈加显得真实。她刚刚摸着墙壁走了几步,就听到脚步声传了过来,她身形一闪,一跃贴在上面。
片刻之后,谢子晴的眼睛刚刚恢复,那两个侍女就走了过来,谢子晴屏着呼吸,等他们出门将机关关上,听到墙壁“咔嚓”合上的声音,这才跳了下来。
她顺着往前,不一会儿,寒气陡增,一种浸骨的寒冷袭来,谢子晴几乎可以肯定这是什么地方,但是仍然沉静的往前走。
目光一转,泠泠的光由墙角的一盏长明灯反射开来,谢子晴心下一沉。
果然。
大户人家总有冻库,而现在,谢子晴所在的,就是一个冻库,这里触目所及都是巨大的冰块!
他们,竟然将小妹放到这个地方吗?
谢子晴的目光急速的一扫,定在了边角地方停靠的小小的水晶箱子里。
她走了上去,一把掀开箱子,眼睛一刺!
小妹小小的身子被放在里面,全身上下都结着一层细细的冰,谢子晴将手放到她的心口,手不由得一颤,没有心跳!根本没有一点的心跳!
她有些艰难的咽了一下口水,然后将手指放到少女的气脉上,等了片刻,这才小小的舒了一口气。
幸好,幸好。
难道这就是“封血”?让一个人呈现一种类似于死亡的状态?这就怪不得他们将小妹放到这样的一个地方了。也只有在一个绝对寒冷的地方,才能够让某种身体的机能保持住最低的状态。
谢子晴将小妹抱了出来,仿佛像抱着一个冰块,她的手轻轻的放到她的额头上,心中涌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心疼,想起那双没有穿裤子的小腿,低低的叹了一声,将她小小的头放到自己温暖的心口。
谢子晴将自己的衣服脱下,将小妹给裹了,抱着她返回。
谢子晴刚刚走了没几步,就听到那边的机关“咔嚓”一声响,这一响几乎让谢子情的脚步瞬间凝住,如果她将小妹放回去避免被发现,那么最后的结局极有可能是小妹被来人下弄得更加的危险,但是如果不把小妹放回去,那么谢子晴就算再这没有被发现,那么必定也会遭到围追堵截。
可是,她怎么可能再将小妹放回去?
谢子晴将小妹一拥,急忙将身体转向暗处,死死的屏住呼吸。
黑暗的光影里慢慢挤进来一个红色的身影,正是那个**师。
他缓缓的走了进来,然后,将目光缓缓的看向了谢子晴躲着的地方,然后,一步步逼近。
谢子晴几乎连眼睛也不敢眨一下,害怕每一个细小的气流的流动都会引起这个**师的注意。
谢子晴在墙角的拐角处,阴影一片。
他在墙角的这边,灯火依然。
谢子晴听到他似乎笑了一声,然后,墙角伸出了手。
他发现了?!
谢子晴的眼睛一缩,几乎忍不住要出手!
那只纤细修长而略略带着苍白的手伸了过来,然后,轻轻的挨在墙角。
“真没想到这儿竟然还有这样的来客。”**师说了一声,然后,伸手一按。
一只红色蚂蚁就这样死在他的手中,谢子晴提的高高的心顿时落回了原地。她眼角的余光瞥见那人伸出手,将那只蚂蚁的尸体凑到自己的唇边,发出轻舔的声音。
吃蚂蚁?真想不到这个**师竟然还有这个癖好。
他缓缓的转了身,然后竟然转身往外面走去。
谢子晴听到他远去的脚步,竟然有种让人捉摸不透的感觉,甚至在脑海里,她隐隐的觉得刚才的那一刹那,他分明的感受到了有人,那么,他为什么没有揭穿?
这些思绪只是在谢子晴的心间淡淡一过,然后她已经迅速的作出反应,抱着小妹往外掠去。
回到那个房间的时候珠光已灭,谢子晴将自己的感觉提升到顶端,感觉到门外再也没有任何人的时候,这才迅速的开门出去。
谢子晴刚刚转出房门,走了几步,一群人影就在走廊处出现,谢子晴眉毛一皱,只有再次躲进旁边的一个屋子。
谢子晴刚刚钻进入,就听到一个娇媚的女声道:“哟,真叫人去伺候了,本姑娘可是······你!”
那个正在镜子前对着镜子贴花黄的女子一边说着一边转过脑袋,在看向谢子晴的时候立马准备惊讶的大喊!
谢子晴手一伸,一掌将她劈晕。
可是谢子情刚刚把这人放倒,就听到外面传来了呼喊声:“桃花妹子,收拾好了没?就等你一个了,否则明天有你好看。”
谢子晴眉毛一皱,这房间的灯火还亮着,如果不回答她们必然会进门,可是回答了,这个茬要怎么接下去?
时间有片刻的静默,外面又传来了人的喊声:“喂,怎么还没打扮好啊,你以为你倾国倾城呢?人家哪看得上你这种货色?还打扮个干嘛呢?再打扮也是二十好几的人了,还以为自己十几岁啊?”
谢子晴在这一刹那已经做出了反应。
她将那个少女的衣服一扒,将自己的衣物和面具一摘,然后学着刚才这女人娇媚的声音道:“喊什么喊?本姑娘马上就出来了。”
她急忙将那件薄薄的衣衫穿到自己的身上,将小妹放到床上,将女人的身体塞到床底,然后拿了那个梳妆台上女子的面巾。
这时候门“咯吱”一声的被推开,谢子晴背对着他们,一边将面巾戴上,一边道:“哟,这么等不得呢?害怕本姑娘抢了你们的?”
“哼!不要脸。”进来的女人冷嗤了一声,嫌恶的看了她一眼,然后转身出门,“还真当自己是宝了?”
谢子晴心中缓缓地出了一口气,最后瞥了那芙蓉帐下被被子盖着的小妹,然后默默地跟了出去。
谢子晴跟在后面,随着众人穿过几个回廊,来到一个阁楼中。
一色淌开的珠帘将屋子隔成了无数个小块,一个中年妇女站在里面,看着走进去的她们,让他们一字站开。
那个中年妇人道:“今日院子里来了贵客,待会儿法师会陪着那个贵客过来。这是上春园的规矩,如果那个贵客看上了你们,那就是你们天大的福分,如果看不上,你们就洗洗睡吧。”
说完又上上下下的看了她们一眼,吩咐道:“将外面的衫子和外裙脱了,风情要有风情的模样,别弄得不伦不类的。”
只穿着肚兜和半截亵裤?果然是勾引啊。
可惜对于谢子晴来说,这不过是夏装而已,算不得什么。她听了那妇人的话,将自己的衫子和外裙一脱,露出雪白如玉的肌肤在光影中泛着醉人的光。
旁边的一个女人冷冷的哼了声:“贱人。”
谢子晴垂目没有说任何的话。
可是她的话一落,那个中年妇人已经一巴掌甩了过来,冷喝道:“就凭你这句不入流的话,你就活该一辈子出不了头!给我闭嘴!”
她说完看了谢子晴一眼,盯在她胜雪的肌肤上,眼里露出赞赏。
剩下的几个人也跟着将自己的衣服脱下。
等到他们全部都脱好了之后,那中年妇人拍了拍手,立马就有一个侍女上前给他们递上长的布条。
“上面的人吩咐了,来人尊贵,不能让你们污了眼,自个儿将自己的眼睛蒙上吧,这是人家的忌讳,你们就别挑着捡着的了。听话才是硬道理。”
女人们发出不满意的冷哼,但是还是乖乖的将自己的面巾取了下来,蒙上了眼睛。
谢子晴等到他们都将自己的眼睛蒙上了之后,这才摘下自己的面巾。
“新来的?”那妇人笑着问了一句。
谢子晴点了点头。
那妇人的目光落到她的脸上,惊了一下,喃喃道:“真是好颜色!”
谢子晴没有回答,将自己的眼睛蒙上,这一蒙,半边脸都消去了大半,算是看不出本来面目了。
所有的女子都静静地站在那里,谢子晴还在盘算着等着退下就立马返回将小妹带走的时候,脚步声就这样踩进了她的耳朵。
来的有两个人。
门不一会儿被缓缓地推开,然后谢子晴就听到那个妇人的声音响了起来:“法师,您看看怎么样?”
那个**师笑了一下:“我看什么看?要让贵客看才是。”
“是,贵客您看一看?”
那个贵客没有动,但是谢子晴却可以感觉得到他缓缓流淌的目光,根本没有丝毫力度的扫过。
“没有贵客看的上眼的?”那个妇人低着头,根本不敢去看那个贵客一眼。
那个人长久的没有说话。
过了片刻,他的脚步声突然响了起来,谢子晴可以清晰地感觉到他向自己这边走来的声音。
怎么办?!
谢子晴的心微微一乱,下一秒,那人已经停在了她的旁边。
时间有长久的沉默,似乎在等候一朵花开,一片叶落。
在这样的长久而不可捉摸的静默中,谢子晴感觉到一只手轻轻地托住了自己的脸颊,微微的薄茧滑过肌肤,带来莫名的触感。
他,竟真的看上自己了?
谢子晴心中的这个思绪刚刚产生,下一秒,一阵暖风袭来,谢子晴只觉得全身一暖,那人的衣衫已经将自己全部的盖住。
温暖的,微薄的,如远山竹叶飘过的气息。
衣服刚刚笼住她的身体,谢子晴腰上一紧,身体蓦地腾了起来,然后脚步声响起,那个拦腰将她抱起,然后转身走向门外。
门口的冷风穿来,那人将她笼的紧了些,然后,按到自己的怀里,大踏步往远处走去。
谢子晴只听到身后穿来那**师低低的笑声。
她的心莫名的快了起来,刚才那婢女说那人长得很好看的时候,谢子晴的心里就下意识的浮起那张被晚霞之光刻镂的身影,但是她心中唯有莫名的自嘲,怎么可能呢?他怎么可能在这里?而现在抱着自己的这个人,也没有一点和他相似的气息。
她的身子僵着,拼命的想着怎样从现在的这种情况下逃脱出去。
她还在思量的时候,一声木门被踢开的声音响了起来,冷意消失,温暖如春风。
珠帘被扫开的声音,然后谢子晴觉得身体一沉,有棉柔的触感从自己的后背,两边传来。
床上?
谢子晴神经一紧,刚刚想要伸手,但是一指却突然的袭上她的肩上,一股灼热的气息一传,谢子晴立马全身一软,竟然一点力气也用不出来。
这?怎么可能自己一招都还没出就被制住?
她想要提气,但是根本一点办法也没有,气力就像是石沉大海,根本翻不起一丝的风浪。
难道真的要遭在这里?
谢子晴觉得喉咙有些紧,脑袋里有些杂乱的奔腾。
现在的这个情况,连反抗的机会都不给她。
谢子晴突然觉得脸上一凉,那人的手缓缓的落在自己的脸上,轻轻的捋开那粘在额上的发,就这样将他的手放在那里再也没有任何的动作。
空气里有安静的檀香,袅袅的浮在谢子晴的鼻尖,她的额头有细密的汗水慢慢的渗出,根本想不到这人想要对她干什么。
那人的手慢慢的下移,冰凉凉的,然后,探进了盖在谢子情身上的那件衣服里。
谢子晴的肌肤因为这冰凉而起了一层细小鸡皮疙瘩,连心也跟着颤抖了起来。
他的手指轻轻的滑过谢子晴的锁骨,然后,放在了胸上三寸处。
谢子晴全身都绷紧,眼睛看不见,但是感觉却分外的灵敏,那人手挨在自己的肌肤上,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足以让她的心中颤抖起惊涛骇浪。
如果是旁的也就罢了,可是自己在他的手下竟然是必败的局!
那人的手指突然一用力。
谢子晴心中闪过惊讶,因为她分明的感受到了,一股雄浑的气流缓缓的流进自己的身体,绕着自己周身的气脉一寸寸滑过。
虽然有点莫名的痛楚,但是谢子晴却知道,这个人在帮她。
帮她?
这人,这人,谢子晴的脑海里飞快的闪过人影,突然明白了这个人是谁。
没想到,在这个地方和这人再见。
那人将手一收,指尖再次掠过谢子晴的身体,伸手解下她蒙在眼上的布,声音优雅而沉静:
“谢姑娘。”
珠光突然袭来,谢子晴看着百里奕。
他站在床边,身子站的笔直,一双凤目微暗,沉沉如那门外的夜色,容颜绝胜处带着未曾被光明照耀的黑暗,是些令人心颤的寂寥。
那是一种和南沉瑾相似的高处不胜寒的寂寥。
谢子晴将自己的身体撑起,想起刚才那放在自己脸上的手,那样长久的停放,仿佛是看一场寂寞期待的相逢,还有,掌中花。
她的心微跳,将自己的目光侧开,停顿了许久,却是一句重逢的话都说不出。
后来谢子晴才知道,这一声的离别,早就在三寸地狱就已经道尽,与那人的话,终究是那浮屠外的一声枉叹息。
百里奕就这样将她看着,看着眼前的女子眼上那一阕沉沉,仿佛这么久的寻找不过是为了知道,那一眼中,是否会留下自己的影子。
他低眉,按捺住这一刻黯然神色,缓缓而优雅的道:“谢姑娘,刚才在下已经为你将剩下的气脉打通,想来以后或许对姑娘有帮助。”
谢子晴抬起了头,然后站了起来,看着他只着内衣的身体,手指按在他的衣服上,道:“你为什么,在这里?”
百里奕笑道:“因为我知道你在这里。”
谢子晴看向他,然后转向了自己手腕那串珠子,心中有些莫名的苦笑。
谢子晴冷冷道:“百里奕,百里公子,雍国的殿下,你到底要干什么?我不想卷进你们的事里,所以,请你离我远一点,可否?”
百里奕只是笑笑:“为什么你一定认为我现在是带着目的而来?”
谢子晴正想开口说些什么,但是一下子反映了过来,急忙的破门而出。
谢子晴急忙回到刚才那个房间,掀开芙蓉帐,松了一口气,还好,小妹还在。
她将小妹从床上抱出来,转身就看见百里奕追了过来,他看了谢子晴一眼,然后将目光移到小妹的身上,伸手点上她的心口,道:“我来。”
谢子晴放手,百里奕将小妹平放到床上,然后将手放到她的手腕上。
他顿了顿,微微皱了皱眉。
“怎么样?”谢子晴问道。
百里奕道:“无事。不过需要一点时间,给我几天,如何?”
谢子晴淡淡转了目光,道:“多谢。”
百里奕的手微微一颤,淡淡垂了目光,他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只是这短短的三四个月的时间,这少女已经变化了这么多。这对她,是幸或不幸?
还有,对他如此的疏离,隔得那么远的疏离,分明已经将他推到自己的心门之外。
谢子晴从柜子里拿出人皮面具和衣服,然后当着他的面穿戴上,整理了一下衣服,然后道:“我三天之后再来找你,希望你能帮助我照看好小妹。”
说完转身往门口走去。
就在谢子晴的一只脚踏出门外的时候,百里奕轻轻地喊住了她:“谢姑娘。”
谢子晴的手把在门上,没有回头:“什么事?”
百里奕的眼睛直直的看着她的背影:“以后,让我帮助你吧。”
“帮助?”谢子晴的嘴角露出一丝嘲讽的笑意,“百里殿下,我谢子晴现在身无长物,除了这一身鲜血,满身落魄,我再无甚可以给了。所以,如果翼城的事是你和慕容回琛两个人对我的设计,那么从此以后,我希望我们再也不要见面。你走你的路,我过我的桥,从此天涯路远,谢过不见。”
说完,谢子晴已经毫不犹豫的抬脚,没入黑夜。
门外的风凉凉的吹来,过了许久,百里奕的嘴角才露出一丝苦笑:
“晚了。”
于你,已经晚了。于我,却早就已经晚了。除了这一身鲜血,满身落魄,你真的再也没有任何的东西可以给了吗?
你,太吝啬。
——
谢子晴这一夜枕着寒意而眠,将近天明的时候有些担心汀儿,但是现在的情况下,再也没有比让她离开更好的方法了。
第二天早上,谢子晴站在了永靖王的门外。
有时候,需要冒险。
站在门口的侍卫看了谢子晴一眼,冷冷的道:“干什么?王爷未曾召见!快走!”
谢子晴冷冷的笑了起来:“你是什么口气?”
“什么口气?快滚!”那侍卫怒吼。
谢子晴眼角一扬,然后,一掌挥起!
“啪!”明明隔得那么远,但是这一掌仍然结结实实的拍在了他的脸上,那侍卫的身体一下子被扇的倒了下来。
谢子晴上前一步,伸出脚踩上他的胸口,俯视着冷冷的看他:“第一,你不过一个小小的侍卫,而我却是王爷亲封的副将,你敢这样对我说话,这是大胆!第二,我是来求见王爷的,你在这里连通报也没有通报就要叫我走,这是不敬!你这大胆不敬,犯我犯王爷,你说,这不是找打吗?”
谢子晴说完,将自己的脚放下,然后不再看他,对着门口朗声道:“在下谢南,求见王爷。”
这声音并没有多大声,但是谢子晴却暗暗使了内力,她知道,刚才的那一幕,那个王爷绝对知道了。
果然,片刻之后,一个窈窕的美人款款走出,对着谢子晴道:“谢副将,王爷请。”
谢子晴心里笑了一下,然后走了进去。
永靖王正站在书桌前,抬头看了一眼走进来的谢子晴,道:“竟然敢在我门前闹事,真是不要命了。”
谢子晴笑道:“王爷,如果我要了命,你还会要我吗?”
永靖王的目中精光一闪,然后就着自己的椅子坐下,道:“你来干什么。”
谢子晴道:“在下想和王爷做一个交易。”
“交易?”永靖王冷笑了起来,目光在她身上一扫,“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谈交易?”
谢子晴道:“在下提着自己的头颅前来,唯一所有的,就是这一个头颅了。”
“哦?”永靖王的眼睛瞟了瞟她,道,“你的头颅,值得什么?”
谢子晴看着他,一字字道:“在下的头颅,值得了这铁骑踏关而去,破陈国北门锁钥,如何?”
永靖王冷笑道:“好大的口气!”
谢子晴看着他,一字字道:“平阳国开平三年,王爷十七,领西军北上,人言王爷必败于北蛮之手,然王爷仰天长笑道,尔乃区区北蛮,吾半颗头颅足可抵你半壁江山!于是,年仅十七的王爷大破北蛮,名震天下!在下今年二十七,无王爷当年神勇,但是却乃求这一颗头颅,为王爷你扫开十万兵甲!”
永靖王的目光定定的落到他身上,双目狠狠的落到她身上:“再说!”
谢子晴道:“谢南今日,愿意用这一颗头颅,换一个扬名天下的机会。在下愿意一人前往,让南定城的镇天军为王爷绕道,如果在下成功了,希望王爷能够在皇上陛下的美言几句。”
永靖王的目光落到她的身上,停顿了好一会儿,方才道:“你知道现在的局势吗?你能让镇天军让道?”
谢子晴低头,道:“在下若不能让镇天军让道,愿意双手捧上自己的头颅。”
永靖王看了她一眼,这一眼仿佛再揣度些什么,但是到了最后,他却从自己的怀中掏出一颗药丸来,递给她:“我从不相信什么忠诚,这一颗九连毒丸,吞下去。”
谢子晴的目光看向那颗乌黑的丸子,在永靖王的手中散发着一股子淡淡的腥气,一看就知道绝不是普通的毒药。
谢子晴走了上去,双手接过永靖王手中的毒丸,往嘴里一扔,眼睛眨也不眨的吞了下去。
永靖王的脸上终于露出舒缓的笑意来:“你要什么?”
谢子晴道:“王爷给我出关令牌即可。”
永靖王慢慢的看向她:“好。”
谢子晴走出房门的时候,看了看头顶初升的太阳,微微眯了眯眼,心如嘈杂。
谢子晴刚刚回到房门,就看见汀儿坐在床上,她心中一呆,脚步停住。
汀儿一看他回来了,撇撇嘴道:“好了,老娘不和你计较了,老娘不和你一起走这总该可以了吧,但是!但是你绝对不能不守夫德!否则你回来老娘将你废了!”
谢子晴看着她瞪大的眼睛,笑了:“嗯。好。”
这一刻突然有安静的温暖涌上心头。
谢子晴嘴角的笑意尚未凝固,范二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谢兄弟!你·······”
他的声音顿时哑了。
汀儿的目光立马狠狠的杀过去,一张俏脸登时冒出腾腾的火气来,怒吼道:“你还敢出现在老娘的面前!”
范二露出示弱的笑来:“我马上走,嘿嘿,马上!”
说完将脚一退!
汀儿哪里容得他溜走,操起身旁的凳子,狠狠的摔了过去!
“砰!”的一声,凳子撞上门,立马落地。
谢子晴问:“范二怎么了?”
“他看了老娘的身子!”汀儿下意识吼着追了出去。
谢子晴转头看着他们消失的身影,蓦地笑了一下。
------题外话------
百里美人出场鸟~
太子去后台了,总要一个美人出场撑场子。
百里奕:原来我是替补?
偶谄媚:不不不,您是推动剧情的绝对主力,没有您哪儿有他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