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新的统治者
冯兴艳和吴国志是船上最普通的两名船员,两人是山东老乡,而且家里是邻居,可以说从小穿一条开裆裤长大的。冯兴艳和吴国志在二十岁那年拜了把子,从此之后再也没分开过。
船上的所有船员中,除去包德包宝成兄弟,温斗温密兄弟,就数冯兴艳和吴国志的关系最铁。
这天早上起床后,冯兴艳问吴国志:“大志,你昨天晚上听见动静没?”
吴国志问:“什么动静?”
冯兴艳看了看四下无人,便说:“昨天晚上八成是刘贵夺动手了,我半夜听见动静,没敢出去。”
吴国志惊呆了,说:“这么快就动手了?”
冯兴艳点了点头,说:“你这是什么表情?动手还不好?动手我们就能回国了,不用在这受罪了。”
吴国志说:“对,你说的也对,反正谁当老大和咱都没关系,能回国就行。”
冯兴艳拍了拍吴国志的肩膀说:“你这么想就对了。”
吴国志又问:“你不是也加入他们了么,昨天晚上你为什么没参加行动?”
冯兴艳说:“我哪知道?他们没喊我,不过这样也好,不用犯险。”
大家陆陆续续到食堂吃饭,冯兴艳发现给大家盛饭的不是夏琦勇,而是岳鹏,冯兴艳问岳鹏:“老夏哪去了?”
岳鹏说:“回家了。”
冯兴艳立马就明白什么意思了,冯兴艳第一时间找到了吴国志,趴在吴国志耳边说:“大志,昨天老夏被弄死了。”
吴国志感到非常惊讶,说:“我操。”
吃早饭的时候,刘贵夺并没有露面,他一直看着李承权,等到李承权醒来之后,刘贵夺便派人把李承权抬到了卫星导航附近,并由他制定了回国的路线图。
鲁荣渔2682号航标指向中国大陆,渔船割断了与外界的联系,在太平洋中悄无声息的孤独行驶。
渔船有了新的统治者。
刘贵夺再次制定下天衣无缝的计划。他对渔轮实施了严格的管控措施:没收全部杀鱿刀,用冷藏室的白槽钢重新打磨九把尖刀,刀刃长二十公分,十分锋利。九人轮流持刀、铁棍走岗,四人一班,看住全部船员,不让他们和船长联系,防止他们穿救生衣、放救生筏逃跑。同时,船员宿舍也做了调整。
看着来来回回拿着尖刀走岗的船员,吴国志开始害怕,吴国志喊窗前抽烟的冯兴艳:“老冯!”
冯兴艳转过头来,问:“干什么?”
吴国志说:“你过来。”
冯兴艳靠近了过来,吴国志指着门外持刀走岗的黄金波,小声问:“这是干什么呢?”
冯兴艳说:“谁知道,可能是保护我们吧。”
吴国志惊恐的问:“他们不会把我们像老夏一样杀了吧?”
冯兴艳摇了摇头说:“不会的,我和他们是一伙的,他们不会动我。”
吴国志问:“那我呢?”
冯兴艳庄重的对吴国志说:“大志,你放心,你我兄弟曾在关老爷面前发誓,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谁要敢动你,我就跟他拼命。”
吴国志十分感动,他握住冯兴艳的手说:“真不枉你我兄弟一场!”
船上的其他船员大多也有何吴国志一样的顾虑。
夏琦勇死了,岳鹏需要走岗,现在最为紧要的问题是找一个人来做伙食长。刘贵夺找到了一名叫做宫学军的船员。
宫学军走进船长室,看见刘贵夺坐在里面的椅子上喝着水,刘贵夺见宫学军来了,于是便说:“坐吧。”
宫学军找了个椅子坐下了,可以看出他很紧张,他的两只手放腿上也不是,放裤线边也不是。半天,宫学军见刘贵夺没说话,他终于鼓起勇气问:“找我干什么?”
刘贵夺问:“听说你做菜不错?”
宫学军说:“是,以前在工厂做过大锅饭。”
刘贵夺问:“估计你也知道了,老夏出了点事儿,不过你别怕,那都是意外。现在老夏走了,船上没人做饭,你看交给你能行不?”
宫学军连连回答说:“行行行。”
刘贵夺说:“行,那你去食堂准备午饭吧,我的那份单独给我送来。”
宫学军说:“好,那我走了。”见刘贵夺点了点头,宫学军才站起来走出了船长室,不久后,他到了食堂开始做饭。
宫学军走了之后,刘贵夺还是觉得不放心,他仔细一想,宫学军是大连人。刘贵夺在房间里来回踱步,他越想越害怕。于是刘贵夺又找来了马玉超,在这条船上,马玉超是刘贵夺最信任的朋友了。
马玉超问:“刘哥,什么事儿?”
刘贵夺问:“你会做饭吗?”
马玉超摇了摇头,说:“不会。”
刘贵夺一皱眉,说:“哎呀,这就麻烦了。”
马玉超问:“怎么了?”
刘贵夺说:“这样,不管会不会,你去食堂帮宫学军忙活忙活。而且以后你天天都得去。”
马玉超明白刘贵夺的意思了,刘贵夺是让他看着宫学军,怕宫学军在饭菜里面下老鼠药。
马玉超点了点头,说:“好。”
临走前,刘贵夺又提醒他说:“有点眼力见儿!”
马玉超说:“放心吧。”说完马玉超就走了,来到了食堂,帮宫学军忙活上了。
这天晚上,头睡觉之前刘贵夺洗了好几遍手,擦干后上了床。刘贵夺翻来覆去睡不着觉,他想起了美玉,也不知道美玉现在在干什么。刘贵夺是这么想的,虽然船上死了人,但回了国之后死人的事情随便找个借口就能搪塞过去,反正大海茫茫,死无对证。他真正担心的是这艘船到底能不能开回国,即使船能回去,他自己能不能活着回去还不一定。
这样想着,刘贵夺就更加睡不着觉了。他跑到通讯室,拨通了美玉的电话号码,不一会儿的时间,电话就接通了。
电话那边传来美玉那熟悉的声音:“喂——”
刘贵夺说:“美玉,是我。”
美玉说:“刘贵夺?你怎么这么晚打电话?船上这个点儿不是休息了吗?”
刘贵夺说:“美玉,我们的船这就返航了,俩月后就能回国。”
美玉问:“为什么?不是要干满两年吗?”
刘贵夺说:“不用了。公司的合同都是骗我们的,工资也没有那么多,我和几个哥们一合计,就把船给劫了。所以现在返航了。”
美玉颇为惊讶:“劫船?劫船是要蹲监狱的。”
刘贵夺说:“是公司骗我们在先,我们想回国回不去,劫船也是出于无奈。回国上法院我也这么说,我就不信这社会现在还没有个说理的地方了。”
美玉担忧的说:“你在船上会不会有危险?”
刘贵夺说:“放心,我自有分寸。”
美玉眼泪在眼眶打转,说:“你可千万不能出事啊,你出事了我可怎么办啊。”
刘贵夺说:“你就放心吧,谁死了我都得活着,就算为了你,我也要好好活着。”
美玉忍住泪水,点了点头说:“嗯。”
当晚,最开始是风呼呼的刮,就像是一双双手拍打着窗户,刘贵夺拉开窗帘,看见外面天边有一道闪电,照亮四分之一的夜空。过了一会,轰隆隆的雷声铺天盖地席卷而来,紧接压抑了一下午的阴云终于爆发了,大雨哗哗的下了下来。
这个雨夜的鲁荣渔2682号上面,最少有十个人睡不着觉。李承权的好友温斗和付义忠很无奈,船只被劫,他们毫无对策,不知道是进是退,就像是悬崖上的一双手握住了一块石头,双手已经鲜血淋漓,不放手就是钻心的疼痛,放手便是万丈深渊。
傻龙也睡不着,他是大管轮,李承权一直以来对他都不错,而今船长被劫持,他却什么也做不了。看着手持尖刀走岗的人,傻龙感到害怕。傻龙不明白,为什么事情变化的这么快,仅仅一天的时间,所有的人都变了模样。
姜晓龙也睡不着,昨天晚上夏琦勇死在他的手下,他现在成了第一个手里有人命的杀人犯。现在姜晓龙和刘贵夺绝对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他只能把所有的希望寄托在刘贵夺身上。
宋国春也睡不着,他的“信仰”告诉他,此时应该像耶稣一样站出来,用鲜血挽救这条失丧的船上的三十二条生命。可是他的本能却告诉他,现在最好老实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