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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奴才这就去办。”
又过了不多时,林奉孝过来回禀说马车及礼物已经备好,于是四人就一同往府门外走去。
......
马车缓缓驶入镇南王府,王府的门卫看见标有太子府和晋王府徽记的马车过来,慌忙过来牵马的牵马,入内通禀的通禀。
南意欢有些奇怪,为何越君行竟然以自己的名义,主动说要来镇南王府探望?
她明明记得早上自己问他冷羽裳的情况时,他说的是已经没有性命之忧了。亦或是即便是有性命之忧,按照越君行的性格,也是断然不会主动说要来看冷羽裳的。
心中不由蒙上一层疑云。
下了马车后,一入府,南意欢顿觉整座府邸里气氛有些凝重。
没走两步,就见李王妃孤身迎了上来。
“见过太子、太子妃、无双公主,晋王殿下!”
“王妃,怎么不见冷王爷和冷世子?”南意欢问。
李王妃脸上挤出一个浅涩的笑意,道“世子昨夜为了救羽裳,受了些寒,刚刚吃完药睡下了。王爷他也是着急,所以旧伤发了,行动不便,也在房里休息着,还请殿下莫怪。”
“冷王爷的旧伤不要紧吧,可需要请宫里的太医来瞧瞧?”越君行淡淡道。
李王妃陪笑道“不用麻烦,都是多年的伤了,有位严大夫在府里,这么多年,老爷的病都是他看的,药也都熬上了,服两贴就好。”
越君行温声笑道“那就好。”
“王妃,此事因无双而起,父皇命我带她来府上探望羽裳,并来赔罪,不知羽裳如今情况如何?”一直在旁不说话的越君邪开口道。
“羽裳啊?”李王妃嘴角抽了抽,双手紧捏着绢帕,低声道“大夫说也是受了寒,腹中又呛了些湖水,那丫头,向来受不得一点点寒,所以还在榻上躺着,高烧昏着。”
“我能去看看羽裳姐姐吗?”越无双一听着说冷羽裳高烧不退,着急了起来。
李王妃面上闪过一丝豫色后道“公主和太子妃请随我来吧,还请太子和晋王殿下在这稍候。”
“嗯”越君行点点头。
于是李王妃在前带路,越无双和南意欢随后跟着,入了后院。
冷羽裳的院子南意欢曾经来过一次,那次是俩人一同从青山雪洞中被救回,那次冷羽裳也是被寒气伤的厉害,一直慢慢精心调养了一年多,方才慢慢好了起来。
院里很静,惟有屋檐下掉着一个银色小药庐,正在炉火正旺地翻滚地煎着汤药。
那药味很腥很苦,直弥漫的满屋都是。
莆一入门,南意欢就皱了眉,屋里已经生了好几个暖炉,榻上堆得高高、厚厚的几层棉被,而冷羽裳就静静躺在最下面,脸色如灰,若不细看,根本就发觉不了里面还躺了一个人。
越无双见状,面色又惊怕又惶恐,她三两步奔到榻前,捂着口鼻,失声痛哭,边哭边喊着道“对不起,羽裳姐姐,对不起......”
可是冷羽裳紧闭双目,没有回应。
“羽裳昨夜在宫中醒了一会后,回府后就又昏睡了过去,这一夜都是这样,时昏时醒!”
李王妃也伤心着拿着帕子拭泪道,不过片刻,她就醒过神来,尴尬地看了看越无双,觉得自己不该在她面前说这些像是责怪的话。
不过越无双一门心思都在冷羽裳身上,也压根没留意到她说了什么。
南意欢四处打量了下这个屋子,忽觉的有个什么东西晃了自己眼,她虚着眼,稍稍偏了头,往右侧屏风架下看去,最后发现原来不过是一个小的白瓷片。
“羽裳姐姐......”这边厢,越无双又忍不住哭了起来。
南意欢紧蹙着眉,扶了扶她的肩膀,低声道“无双,我们走吧,让羽裳好好睡着休息吧。”
“哦,好!”越无双连连用手抹了眼泪。
“王妃,我们走吧。”
“嗯”,李王妃连声应了,带着俩人出了房门,回到了前厅。
......
候在前厅的两人看见南意欢出来,又见南意欢一脸凝重,越无双也满脸泪痕,心沉了沉。
越君邪一贯淡然的眼眸中也难得出现了一丝慌意“怎么,羽裳的状况很不好吗?”
南意欢不说话,只缓缓点了点头。
前厅中气氛一时有些冷了下来,越君行将南意欢揽到自己身边。
越君邪则是脸色有些发青,他先是狠狠地瞪了越无双一眼,然后对着李王妃,沉声道“无双的不是便是我这个做兄长的不是,我替她向冷王爷和王妃,还有羽裳道歉,若是府里有什么需要,可以尽管来晋王府告诉我,我会禀了父皇,一一办来的。”
李王妃神色黯了黯,眼泪也不觉掉了下来,只听她极力平静着语调道“这话,妾身会告诉给王爷的。”
“好吧。”
越君邪无奈应了,他又道“若是羽裳身体好些,还请派人往府里或宫里传个信,父皇和母妃也都念着,也好叫他们安心。
“是。”李王妃低声应下了。
“皇兄,我们走吧。”越君邪看着越君行道。
越君行微一点头,于是几人辞了李王妃,就又一起出了门。
......
就在几人的马车刚出冷王府的时候,燕惊鸿也一脚踏进了秦陌在北越行宫里住的殿宇。
湛蓝色的天空,明晃晃的刺眼。
彼时,秦陌正一袭青衣,神情旷渺地坐在院内那棵开的正艳的金缕梅下。
寒风乍起,卷起漫天飞絮,丝丝缕缕,偶尔几朵落在他衣襟上,也不见他伸手拂开。
“呦,身体不错嘛,这么快就能出来吹风啦?”
秦陌面色平静地看着优雅地在自己面前坐下,凑来的那张笑的肆意的俊脸,声音冰冷道“楚苏都走了,你也不急着去追,难道就不怕月映纱盯上她吗?”
“放心,有人跟着呢!”
话一出口,燕惊鸿知道自己说漏了嘴,他嘿嘿干笑两声,指着秦陌,转作了惯常的懒散笑意道“还知道要诳我的话,看来脑子没给湖水呛坏。”
“怎么样?想不到昨日那个小丫头误打误撞,反而促成你得了个英雄救美的机会,改天,你是不是得去谢谢人家啊?”秦陌冷冷瞪他一眼,不答。
“真不去啊?”
秦陌眉眼冰冷“要去你去!”
燕惊鸿斜睨他一眼,嘴角微扬道“我去有什么用哪?人家心里想见的又不是我?”
“你说完了没有?”秦陌恼道。
“没有!”
燕惊鸿星眸潋潋,勾唇笑道“诶,外面风这么大,你就在屋外坐着,你等谁呢?难不成时候在想某个女人会不会感激涕零地上门来谢你的救命之恩,还是其实你想出这个门,去太子府看她,却又胆小地迈不出去?”
秦陌面上愠色更浓,周身寒气流转“朕看燕皇是最近日子过的太舒坦了吗!”
燕惊鸿瞥见他眼底不觉冒出的冷冽森森,知道再说下去,他真要恼了,这才稍稍敛了笑意,用胳膊碰了碰他,笑道“跟你开玩笑呢?这不是看你心情不好,与你说笑吗?”
“不过,你昨日确实莽撞了,那越老头知道你下水救人,那脸登时就黑了,比越君行的脸还黑。”
“真的?”
秦陌转头看他,双瞳漆黑如墨,在看到燕惊鸿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后,他冷声道“只要你我不说,他不会知道意欢的身份。”
“我是可以不说,但是......”燕惊鸿突然盯着他,沉声问“你应该知道她是为了什么才来的北越,你今后打算怎么办?”
秦陌闻言,眸光倏地缩回,他将视线挪向别处,努力稳了声调语气道“没有打算。”
这下换成燕惊鸿怔了怔,少顷后,他拉过一束探来的花枝,扯到鼻尖前,轻嗅了嗅“我就知道,如今就算是她直接提了剑来取你性命,你肯定也会眼都不眨地把脖子洗干净送上去,任她砍。”
“但是依我看,她想要的恐怕不光是你的命,她还要你的整个南秦,否则她早就跟那个天天装病的家伙一起找人宰了你了,哪还会这么端着笑脸迎你。”
说话间,他又勾起嘴角,自嘲地哼笑一声道“说不定哪......她恨你,连带着恨我,巴不得连我这西延的荒凉地也想一并抢了去才甘心。”
“我知道!”秦陌低哑着道。
“我当然知道你都知道。”
眸中冷冽转瞬闪过,燕惊鸿看着秦陌脸上那掩饰不住的孤独与落寞,敛起笑意,直勾勾地看着他道“不过,你想过没有,你自己的命可以不要,但是你费了那么多心血,付了那么大代价得来的江山呢?”
“你好不容易恢复了你先祖的百年基业,好不容易让他们过上了正常生活,甚至,你还把我弄得和你上了同一条贼船,害得我现在想下都下不来,害的现在那女人每次见我,都恨不得把我扒皮抽筋......”
“唉......你说你折腾了这么久,终于大业成了,但现在却又想伸出脖子给人去宰,拱手把江山再还给她,有时候,我真是不明白你这脑子里究竟是怎么想的,南意欢再好,也不过是一个女人而已,值得你......”
秦陌见燕惊鸿絮絮叼叼地越说越不正经,特别是说到最后一句时,他腾地站了起来,挥袖微恼道“你不要再说了,值或不值朕自有权衡。”
“可留给你的时间已不多,这北越的地面上,没多久就会烧出一场熊熊大火来。”燕惊鸿也同样站起身,懒懒地道。
秦陌停住脚步,仰首望了望四周的长风落叶,枯藤残花,头也不回地冷声道“不用你提醒,即便朕再后悔,也不会忘记这江山是我秦氏先祖拼死打下的,朕既然拿了回来,便不会再让它断送在我手上。”
“所以,纵然越君行当上了这北越的皇帝,纵然他有了东祁做后盾又如何,要想从朕手上夺了南秦,他还没那个本事!”
“你明白就好!”燕惊鸿笑了笑,每次只要秦陌一生气,就会不自觉搬出自己皇帝的身份和他说话,
他慢悠悠道“我不过是提醒你而已,免得你哪天真傻的,直接把自己的命送了出去。”
秦陌转身,望着他笑的肆意的脸,半天默然不语。
缓了缓,他从怀中掏出一物,素手一扬,抛了出去。
燕惊鸿伸手接过,一枚泛着黑色的菱形银牌静静躺在掌心,他玩味一笑道“怎么,这么好心,现在就还给我?”
一股浊气从胸前声起,秦陌捂嘴咳了几声,依旧无法停止。
墨离关切地上前,被他银袖挥开,又弯腰继续又重重咳了几下,方才缓缓直了脊背,低声倦累道“其实我早就想还你了。”
燕惊鸿挑眉道“这个燕令,你还可以用一次,再找我办一件事的?”
咳意上来时连续性极强,秦陌又咳了几声,方才舒了口气勉力笑道“时隔百年,你还愿意遵守约定,答应我的请求,帮我瞒住南楚,瞒住意欢我欲要行事的消息,我已经很感激了。虽然它还可以再用一次,但这些日子,我也给你找了不少麻烦,就算是彼此抵消了吧。”
“你认真的啊?”
“不过我收下了啊,这等好事我向来是从不拒绝的。”说话的功夫,燕惊鸿已经将那银牌往空中抛了两下,然后塞进了袖袍里。
秦陌见他收了下去,正打算转身回房,突然,他眼睛亮了亮,幽深的眼瞳里只映着一个红色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