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到岁月流逝的声音,听到寂川在诉说那些被尘封,被湮没的故事,听到岁月的齿轮经典地刻下曾经的金色年华。若干年后,任凭它来去匆匆,光影流年,我只盼静好如初,岁月生香......
No.32
因为受到盛煜城的影响,颜玉笛的心情就由多云转晴了。
慢慢地,她的心情有了阳光的色彩。
她解开自己脖颈上的长丝巾,白色的丝巾上淡紫色的花纹和那翩翩起舞的蝴蝶在微风中轻轻荡漾,栩栩如生。
颜玉笛把丝巾轻轻披在身上,张开双臂,脸上终于展现一缕如同这阳光一般明媚绚烂的笑容,她迎着这阳光清风轻盈起舞。既然没有人关注她,她就一个人扮演美丽的仙女,想象着自己在花丛中翩然起舞,哪怕台下没有一个观众,她也要完成这曲由心灵谱就的舞蹈。
她忘我地舞蹈,沉醉其中,即使被所有人遗忘,她仍然有自己的小世界,她在自己的那个小世界里是有资格做梦,有资格做一回主角,有资格追寻那份超脱的自由的。
只不过颜玉笛不知道,她的舞蹈并不是一个观众也没有,彼时男孩们的足球比赛已经结束,当其他男孩都去校园超市买水时,盛煜城正静静地一个人坐在草坪上全程观赏了颜玉笛的舞蹈。那时颜玉笛在阳光下淡然微笑,翩然起舞的样子也让彼时的盛煜城认为那是最好,最美的颜玉笛。
她永远也不知道,她那场唯一的舞蹈也正好被她曾经深深喜欢的男孩映入眼帘,铭记在记忆里,她也同样在他的记忆里留下了最美的印记。
No.33
时间像流水账一样,流逝得极快。
很快地秋天早已过去,严冷的冬天席卷而来。
万木枯败,天空也颓然失色,不再带着梦幻般的色彩每天都是灰蒙蒙的,带着阴冷肃杀的气氛。每天阴雨不断,地上都是湿的,秦悦无时无刻不在诅咒着这该死的严冬十二月。这鬼天气搞得她整个冬天都不能骑自行车回家,偏偏又是现在这期末考试最紧的时刻,倒是颜玉笛每天还嘻嘻呵呵的样子,她每个季节都喜欢。
颜玉笛喜欢春日的万物复苏,生机蓬勃,喜欢春日里那一片绿,那一片姹紫嫣红;喜欢夏日的栀子花开,紫薇花海,哦,还有七月底盛开的百合花海,嗯,还喜欢夏日璀璨的星空,厮扰的蛙虫低鸣,翩然起舞的萤火虫;秋日水边低矮的蒹葭苍苍,桂花飘香,喜欢秋日永远澄澈清净的天空;喜欢冬日的白雪皑皑,傲骨寒梅,喜欢那冬日夜里雪白配昏黄的颜色,喜欢严寒冬日里温暖人心的故事。
严寒冬日里,孩子们唯一喜欢的大概就是那软绒绒的鹅毛大雪吧。
十二月中旬,我们迎来了L市今年冬日的初雪。早上一起床,刚好六点,打开窗帘便看到整个天地纤尘不染的那一片白。白雪纷纷扬扬,厚厚地覆盖了整个天地。看着那片大雪,我瞬间在床上兴奋得蹦得三尺高。太好了,下雪了下雪了,赶快起来告诉爸爸妈妈去。
顶着鸡窝头,外衣也顾不上套进去,就屁颠屁颠,乐呵乐呵地扭出房门,打开房门,兴冲冲地冲着厨房正在忙活早餐的妈妈大嚷道:“妈妈,妈妈,你知道吗,外面下了好大的雪哦,好开心耶,今年冬日的初雪耶,他们说初雪是最诗意,最浪漫的,真的好美。”
妈妈看着自己的宝贝女儿在那儿像神经质一般顶着鸡窝头,外套也不穿,清澈的眼眸因兴奋闪闪发光,高兴得手舞足蹈的模样,微微蹙眉,可随即又绽开一脸明媚的微笑,宠溺地看着兴奋的颜玉笛,笑笑摇头。心里暗叹道:“罢了罢了,毕竟还是小姑娘家家的,冬天下雪什么的自然高兴,就让她高兴吧,我们小时候不也这样么,这冬日第一场雪,自己也很开心呢。”
“恩恩,是的呢,第一场雪,就下这么大,是很美,很诗意,我们那时跟你一样,冬日下雪特别兴奋,记得那时我们姊姊妹妹在茅屋后那片地上打雪仗,特别开心呢。”妈妈眨眨美丽细长的丹凤眼,笑意盈盈地说。
“好啦,雪也看够了吧,高兴归高兴,你也不穿件外套,不怕感冒,你自小抵抗力差,因为感冒也遭过不少罪,还不学乖?快快快,快换衣服,洗漱完毕吃早餐,你今天还要上学呢。”
背后传来一阵磁性低沉的嗓音,漫不经心的样子。这才应声返过头,刚好看到爸爸坐在客厅,莲花座一般手握一张报纸气定神闲地看着报纸。
嘿嘿嘿,明明这么关心我,还要故作那么漫不经心的样子。想罢便冲着爸爸甜甜一笑,娇声娇气地说:“好啦,父皇大人说得对,女儿这就去换衣洗漱吃早餐,然后呢就乖乖去上学。”
说罢,一蹦一跳地准备冲到房里换衣服。妈妈在身后喊住我,我转过身,金鸡独立般回过头疑惑地看着母亲,只听母亲浅浅地说道:“今天是周五,你们今天可以不用穿校服。你那校服我看你好久没洗了,昨儿晚上我洗了,我在你床头放了衣服,你不要自己选了。”
“诶,好呢。”边跑边应声道。
跑进房里,妈妈果真在我床头放了一套衣服。冬日的圆领白色加绒保暖内衣,白底蓝色雪花绣成的毛线衣,很暖和,还有一个米黄色的保暖排扣外套,下身是一条与白色保暖内衣配套的加绒保暖内裤,还有黑色的紧身裤。
妈妈总是能做到审美与保暖相结合的细致呢。穿上身,刚好合适,暖暖的很贴心。
可能因为今日下雪,心情格外酣畅,一心想着赶快去学校,沿途看看美丽的雪景,所以比以往的速度快多了,急急洗漱,吃完妈妈做的香喷喷的馄饨面,便准备出门。
“等等”,妈妈喊住我,飞快地从客厅沙发上拽起我的手套,耳罩,围脖三下两除二地套在我身上,轻声骂道:”老毛病又没改,冬天要记得戴耳罩围巾和手套,你想再感冒吗?”,然后细细打量我,看着我穿着跑鞋,又从鞋柜里拽出我驼黄色暖绒绒的雪地靴说道:“嗯,外面下雪,你还是穿雪地靴吧,你呀小脑不发达,这么大的雪,你的跑鞋又滑,穿着跑鞋,你非得摔个鼻青脸肿。”还扯出一把雨伞插在我书包左侧的兜里。
随即念起紧箍咒,说什么外面雪大,小心走,别跑,别摔跤;不要在路上东看西看,小心过马路;不要玩雪,不要把手套取下来,说什么我冬天下雪的时候喜欢扯下手套接雪花什么的,下雪的时候又不爱打伞,总容易让自己感冒......
天啦,女人唠叨起来的本事真的很强大,我完全插不上话,只得一边听一边如捣蒜一般点头。好不容易,紧箍咒念完,我便逃命一般跑下楼梯。
不得不欣赏妈妈,这耳罩,这围脖,这手套仿佛跟我这一身配套似的,真的很搭配。粉色的耳罩,红色的围脖和手套搭在身上既轻盈漂亮又温暖。那时的我虽然并不在意外在的东西,但同样对美的事物充满崇敬向往。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嘛。
那个时候我们女生都不戴帽子的,因为戴帽子就意味着要披着头发,可学校是不允许披发的,刚开始甚至女生连长发都不能留。可女孩子嘛,都爱美,谁不想留长发,所以学校就退而求次之,可以留长发,但必须扎起来,不能披。因为这样,中学六年的时光,我冬天从不戴帽子,都戴耳罩。
下了楼,正下着雪,只是没有适才那么大。整个小区都还沉寂在静谧的天幕下。冬日的天空总是灰蒙蒙的,似乎总是没有睡醒的样子。摩擦摩擦戴着手套的双掌,边呼着热气,边抬头仰望这浩渺天地,望着楼外那一大片莹白的雪景。
雪花缓缓地从四面八方翩然而下,如大地的女儿,轻轻覆盖在大地上,尽情地享受着这圣洁的母爱。寒风掠过,雪花点点,我很快地抛下母亲几分钟说的话,脱下手套,轻轻接住一朵,小精灵似乎心满意足一般静静地躺在我的手心里,酣然入睡。酣然入睡的雪精灵很快融化,它枕着微笑,轻轻化作清澈的含笑的盈盈水珠,回归大地母亲的怀抱。
雪精灵的生命短暂而永恒。它以朴素淡淡地装点着,以一种超凡脱俗的清淡装点着这个它所热爱的世界,无论是飘舞的雪精灵,还是晶莹剔透,圆润美丽的水珠,它用它的美诠释着她所热爱着的世界,装点这个世界,为此飘然而逝,回归大地。不知怎么的,一抹脸庞,竟然有泪珠渗出。我瞬间被自己吓倒了,太多愁善感了吧。
秦悦有一次和颜玉笛吃早餐时说过,颜玉笛同学的内心住着一个强大而敏感的诗人灵魂,大概是吧。颜玉笛当初听了还很不服呢,说什么好像自己总是在无病□□,脆弱敏感一样。当时的秦悦还特别无奈的样子,语重心长地对颜玉笛说:“这是夸奖的话都能被你扭曲。心梗啊。”说罢还痛心疾首地一拳一拳锤打着餐桌,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整个神经质一枚,全然不顾形象。至今颜玉笛还记得那日被路人频频回顾行注目礼的情景,窘迫得恨不得钻进地洞里去。
中午回家吃饭,却只见爸爸一个人在厨房里忙活着,秦悦一回家看到从不下厨的父皇大人居然下厨了,惊讶得眼珠子都快掉下来,忙跑到阳台上看着窗外。
太阳没有从西边升起啊,阳光很微弱,初雪融化,外面是刺骨的寒风。
屁颠屁颠跑到父母大人的房间,环顾房间,没看到妈妈半点影子,妈妈不在家,怪不得呢。
“父皇大人,母后呢?”我极少在爸爸面前称呼他和妈妈他们父皇母后。至于今天我为什么会莫名其妙地称呼他和妈妈父皇母后,呵呵,大概是我今天高兴得抽风了。
“嗯?哦,你妈妈去X市了,去给你哥哥送饭菜水果,还有些保暖的衣物了。”爸爸头也不回地继续忙活着,语气淡淡地说道。
哼,没有风趣感,太没有风趣感了,顺着我的话说句亲爱的,你母亲大人去给你长兄送饭菜水果怎么了。撇撇嘴,别过头回房间了。
对于妈妈去给哥哥送饭菜水果什么的我一点都不惊讶。妈妈每个月都会去那么一两次,她的宝贝儿子一个人孤军奋战地在X市拼搏高考,她怎能彻底放下心?本来妈妈就对哥哥愧疚感爆棚的,如今儿子又一个人面对着这人生第一大战,怎会不想着关心补偿?
只是.......X市.......今天比L市还要冷,雪更大啊。L市才下严冬里的初雪,X市却已经下了好几场大雪了,而且一场比一场大,听说很多路都被大雪堵了走不了。
不是不感动的,母亲的心里大概想的是哥哥是她的希望,她一定要要去看他,看他过得好不好,这么冷的天冷不冷什么的。这里的希望不是说哥哥有多大能力,可以多优秀,给他们带来莫大的骄傲,而是因为哥哥现在是她最大的牵挂,是她想要努力关心补偿的。
X市的这边。狂风呼啸,冷冽刺骨,大雪纷扬。
X市楚礼复读学校位在偏远的郊区,路途原来颠簸不说,如今又下了这么大一场雪,路都堵了,车子都不敢贸然前行。
许萍下了火车便匆匆赶公交车,火车站有一趟公交车到楚礼复读中学附近的,只是不是直达的,到了终点站后还要走很长的一段路才能到学校。
“大姐,这路已经被大雪堵了,不能前行到达终点站了,我这公交车走不了了。”司机大哥哈着热气,浑身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一脸歉然。
此刻公交车上只有许萍一个人了,这么冷的天,大家基本上都窝在家里,吹着暖气抑或躲在被窝里,谁也不想出来,自然搭车的人少之又少。
许萍笑着(颜玉笛,颜怀璧的母亲)摆摆手表示没关系,准备着走路去楚礼复读学校。右手不自觉地把大衣中的扎着密封布袋的不锈钢高温保暖的饭菜盒子裹得更紧了,生怕这刺骨寒风把怀中的饭菜盒子吹冷了,这可都是怀璧最爱吃的菜呢,可不能冷啰,冷了孩子还怎么吃,左手挽着保暖衣服和水果袋子,步履蹒跚地徐徐前行。
“大姐,这路还远着呢,现在还下着这么大的雪,这么冷的风,要不等风雪小点了你再走吧,你这样真的没关系吗?”司机大哥关切地问道。
许萍又只是淡淡一笑,轻轻扬了扬前鬓几缕略微花白的发丝,亲切地说道:“呵呵,没关系,只是下个雪,刮个风,走个路嘛,小心点就没事”说罢,温柔的眼眸挂满了坚定的神色。
司机大哥看她如此坚持也不再多话了,看着她缓缓转过身,怀里紧紧护着那个不锈钢高温保暖饭菜盒,左手手臂还挽着衣物水果袋子,无比坚定的步伐蹒跚前行的背影,心里不禁感慨万分。
既然她是去楚礼复读中学,想必她的孩子在那复读吧。天下的母爱真真是无私的,想必她的孩子看到这样为他辛劳的母亲也会很感动吧。
该死的,这路真难走。许萍一不小心步伐栽了个空,恭恭顺顺地被跪在冰冷的雪地上,只听见大衣里的布袋哐当一声,许萍大惊,生怕布袋里的饭菜掉了出来,仔细解开布,再三确认,看着仍旧严严实实的布袋和饭盒,心里终于轻松地呼了口气,还好,饭盒的菜没掉,否则怀璧该吃不上了。把饭盒暂放在雪地上,迅速地拍了拍膝盖上的白雪,再次把不锈钢饭盒紧紧搂在大衣怀里,严严实实,继续往前走。
走了一小时的路才终于走到的楚礼复读中学的门口,微笑着和门口传达室的阿姨熟稔亲切地交代了几句,从左手壁上拽下水果袋子拿出了些许水果给阿姨,便高兴地走进了校门口,终于可以见到怀璧了呢。
楚礼复读中学是全封闭式的军事化管理,一般人是不允许进的,不过许萍来过很多次了,早就跟门口传达室的阿姨混得很熟了。阿姨很喜欢许萍,许萍待人亲切大方,总是能跟他人自来熟。
一进楚礼复读中学,便可见到校门口的墙壁上赫然挂着的学校前100名光荣榜。许萍哪怕只是闲闲一瞥,都可以找到颜怀璧的名字。
据妈妈说,哥哥自复读后成绩一日千里,每每她去哥哥学校,哥哥的名字都会在前100名的名单里。楚礼复读中学算是X市最好的复读学校了,全校大概400名复读生,前100名学生都还是很不错的。哥哥的成绩在那名单里算是十分扎眼的。
楚礼复读中学很大,许萍一进去到处瞟着找寻颜怀璧的身影都没找到,正准备去儿子宿舍看看,一个跟颜怀璧同班的同学看到了许萍,心知她来找颜怀璧了,笑容可掬地喊着:“许阿姨,来找怀璧啊。”苍白的皮肤被冻得通红,单薄的身影略有点发颤。许萍是认识这个男孩的,跟怀璧同班同宿舍,这个男孩家住大山里,家里穷困潦倒,男孩一心想要考上好的大学改变命运,他的成绩并不比怀璧差,只是自小体弱多病,身子虚,他去年高考就是因为急性肠胃炎住院错过了第二天的高考。得急性肠胃炎是因为实在没钱吃饭,只得天天吃泡面,高考压力大,他素来身子虚,后来就病倒了。随后每次许萍来学校都会分些饭菜给男孩,都是复读的孩子,不容易,自己能帮点就帮点。
许萍有些心疼地看着眼前这个跟自家儿子同岁的男孩,对他浅浅一笑。随即拉过男孩站在小卖部屋檐底下,把饭菜盒子小心翼翼地放在小卖部置放在外的小木椅上,迅速扯下左臂上的衣袋拿出一件大衣套在男孩的身上。
男孩有些鼻酸,声音哽咽地说:“许阿姨,谢谢你,没关系的,我不冷,这是怀璧的,还是给他穿吧。”
“呵呵,这有什么关系,你看你都冻得发颤,还说不冷,怀璧还有大衣呢,没关系,你就穿着。”许萍浅笑盈盈,神色温柔。她神圣伟大的母性光辉不仅仅是在自家孩子身上,对待其他的孩子她都是这样,也因为这样的温和,许萍的人缘一直很好。
男孩不在说话,略略沉吟,此刻男孩的心里充满温馨感动。他一个人孤身在外努力奋斗在高考的前线,因为是在大山里出来的孩子,因为贫穷自卑,他基本上没什么朋友,很孤单。可是颜怀璧和许阿姨都对他特别好,让孤身一人在外的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温情与感动。
男孩叫陈朔,他和颜怀璧就是属于革命铁哥们的那种友情,他是很喜欢和颜怀璧做朋友的。
“许阿姨,我刚刚从澡堂那边提水时看到怀璧的队伍和几个隔壁班同学在体育馆打篮球,好像刚好他没吃午饭,要不我带你去找他吧。”良久,陈朔涩涩地说道。楚礼复读中学虽然学生都不错,但是学生的住宿条件并不好,许萍去过很多次,寝室很小,光线狭暗,总有一种潮湿发霉的味道。学生们打水分中午十二点到一点,下午五点半到六点半,颜怀璧不用担心他打不到水。他们寝室6个人,感情不错,有事大家总会相互帮衬着。
许阿姨温和地笑着,眉眼弯弯,便跟在陈朔身后去找颜怀璧了。进入学校宽敞明亮的体育馆,有十个男生围在一起打篮球,看起来很激烈的样子。隔着老远许萍便可看到一个高高瘦瘦的背影,修长清透的手指正华丽丽,十分流畅地运转着篮球,丝毫没有注意到许萍的到来,只是全神贯注地穿越围堵人群,来那么一个三步两步灌篮。
陈朔一时征在那儿,看着篮球场上潇洒自如的背影,不知该不该告诉他许阿姨来了,总不能让许阿姨等很久吧。许萍看见还有一个清秀瘦削的的女孩抱着颜怀璧的衣服,手持一瓶矿泉水,视线热烈灼人地看着在体育馆打篮球的那个潇洒自如的背影,眼里掩饰不住的崇敬和温柔。恰逢中场休息,陈朔正准备着高呼颜怀璧的名字,许萍阻止嘘声,眉眼弯弯地说:“算了,别打扰他了,让他打,别让分他心,等他打完我再找他。”
陈朔也不再坚持什么,许萍心疼陈朔,让他早早回寝室休息,并且希望他不要告诉颜怀璧自己在体育馆门外看着怀璧打篮球。陈朔不解,问为什么。许萍淡然一笑,缓缓说道:“如果告诉他我等他打完球后才去找他,而且他没有发现站在门外的我,他会内疚的,我觉得这没什么问题,不想让他承担这些心理负担。”陈朔闻言,不再说什么,轻轻点头表示赞同,然后体贴地建议到让许阿姨会他们宿舍等颜怀璧,表示自己从许阿姨手里接过保暖衣物袋子和水果袋回宿舍,许萍连声说没关系,无奈陈朔非常坚持,也就把东西递给了他,只是坚决表示要看怀璧打篮球,等他打完篮球去食堂吃饭。
其实,她只是想多看看哥哥,她不让陈朔声张自己站在体育馆门外看他打篮球,也不仅仅是不想给哥哥无谓的心理负担,还有就是不想让哥哥知道她早就知道怀璧跟那个女孩交往的事。
体育馆人不多,毕竟这外面寒风刺骨,大雪纷扬的,大家都巴不得早早吃完饭,躺床上暖着去。男孩子们爱打篮球,是因为这样可以释放他们内心的那种野性,可以发泄高考复读的压力。
哥哥的篮球打得很不错,毕竟是从小学六年级就开始打了,到现在也有7年了吧,早就练得炉火纯青了。许萍看到怀璧完美地进入了一个华丽的三分球,看着怀璧如凯旋的王者被包围在中央,赞叹声络绎不绝,那样的青春太璀璨,太绚烂,许萍感觉自己的儿子散发出一种青春独有的光芒,看着自己的儿子如此优秀,自己也被笼罩在这片光芒里,觉得非常骄傲。
篮球打了接近一个小时才结束,练球结束后,许萍就看到那个女孩跑到怀璧面前递上一瓶水,手里还拿着怀璧的大衣,娇羞羞的样子,颜怀璧周边的同学还不时地调侃怪笑几声。怀璧倒是一副习惯成自然的样子,没有多说什么,但是许萍还是远远看到了怀璧很幸福,很满足的样子。
妈妈是认识那个女孩子的,她知道儿子正在跟那个女孩交往,但是她并没有像其他保守的母亲那样阻止他们,她声色未动,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放纵”着哥哥。妈妈并不在意那些,她只是无条件相信哥哥,她知道哥哥是个有分寸的人,不会因为早恋什么的耽误学习。她体恤哥哥复读期间压力大,很孤单,如果那个女孩可以陪在他身边,给他温暖也没什么关系。
现在过去,如果儿子知道她来了,还看见自己和女孩交往的话,会有压力和担忧的吧。下意识摸了摸怀中的保暖饭盒,已经有冷意了,这么冷的天,再怎么保温质量强的饭盒也该冷了,决定去篮球场附近的面包店借借微波炉热一热饭菜。她清楚儿子打完篮球不会马上回宿舍洗澡睡觉的,一定会和队友们聊聊,再加之体育馆离面包店也很近,自己和面包店老板也熟,毕竟是老乡,都是S市的,热菜也不需要多久,便匆匆跑去面包店热菜。
果然很顺利的,再走到体育馆面前,门半掩着,从窗外向里望去,体育馆灯还亮着,他们还没走,怀璧背对着她和几个队友正兴致勃勃地聊着什么,那女孩也不在了,这才推门进去。
门吱呀吱呀地开了,几个篮球队男孩习惯性地向门外瞥去。心想着这么冷的天,这个时候了,除了他们几个打篮球的还会有谁来。
这一瞥,时间静止。男孩子们包括颜怀璧都瞬间惊呆了。
只见许萍的发梢,眼睫处和红色围巾上都沾了轻轻点点的雪花,裹着严实的大衣,一身风尘仆仆地站在门口。
下一秒,颜怀璧的眼眶垂下几点清泪,他没想到,没有想到自己的母亲会在这么寒风刺骨,大雪纷纷的日子亲自给他送来饭菜。他匆匆跑过去,紧紧握着母亲已经冻红的双手,声音哽咽地说:“妈,你怎么来了,这么冷的天,这么大的雪,这边的马路都被冻住了,车子都不能过,你是不是走来的?前两天跟你联系的时候你并没有说来的,否则我可以去接你呀。”
妈妈爱怜地看着眼前这个比自己高一大截的儿子,言笑晏晏地说:“呵呵,想来就来了呗,这么冷的天,你们寝室本就潮湿冰冷,现在这大冬天肯定更冷,你又没带太多的保暖衣物,我不放心,就来看看。我也是临时决定的,我们没给你买手机,你们学校也不肯学生带手机,只能通过你们学校的公共电话亭联系到你,你学习忙,不想多加叨扰。你也不需要来接我,正常学习,正常生活就行,我和你爸想来也就来了,没什么的。”
颜怀璧听到这番话,低着头久久不说话,心中感动温暖的情绪不停地翻滚汹涌着,想着自己以前的叛逆不懂事让父母操碎了心,就十分内疚。颜怀璧除外的几个男生也不禁深深动容,为这一幕感动得唏嘘不已。
妈妈看出了哥哥内心翻滚的情绪,拍拍他的肩膀说:“好啦,不用管了,我带了很多饭菜,刚刚去面包店热了一下,正暖乎着呢,你们都还没吃饭吧,走走走,大家去食堂吃饭吧,别饿坏了肚子。”
说罢就拉着哥哥,招呼着大家去食堂吃饭。许萍本来已经决定点几个小炒的菜,让大家都好好吃一顿,可几个男孩好像事先知道了一样,各自交付各自的钱。许萍也只得无奈叹口气。
几个男孩子围在一起吃得非常尽兴。食堂的射灯倾泻在那一张张年轻刚毅的脸庞上,看着他们一个个手臂勾着脖子的,笑得那么自信飞扬,许萍坐在另一张座位上,也看得微微有些怔,年轻的画面啊,多好看。看到他们似乎就看到了自己年轻时的影子,打散在这光与影相互交织的食堂里,仿佛穿越了时光之镜般,嘴角微微上扬,这也该是被经典永锢的画面吧。
吃完午饭,大家便各自散了去,毕竟下午还有课,不能耽误太久。许萍走出食堂,看看天空,雪停了,甚至能看到阳光躲在云层背后,蓄势待发,渴望刺破这片阴霾。许萍突然忆起玉笛每次看到无垠天际的那抹阳光,抑或渴望刺破天穹的那道光都会习惯性地伸出右掌,手心朝上,张开手指,让阳光透过指缝轻柔地泻进,盛在眼底,嘴角上扬,轻缓吐出那句:“多美的一米阳光,多美的一线天堂。”
而此刻对于许萍来说儿子就是她的的那米阳光,给她带来希望,就目前而言,她什么都不求,只求儿子健健康康,快快乐乐的,解脱真正的束缚,飞向属于他的一线天堂。在背后的颜怀璧看着母亲略停的脚步,顺着母亲的视线看到那抹似有似无的阳光,又看到母亲专注认真的神情,心里略略有些困惑,但很快地他抛下那些困惑,快步上前,像很小的时候那样挽着母亲的手臂,母亲诧异回头,对上的是儿子和煦春风般的笑容,下一秒,他们相视而笑,踏着脚步踩过那一片被阳光折射的晶莹耀白的雪地。
因为颜怀璧下午还有自习和物理化学课,所以许萍去颜怀璧宿舍时并没有拉着儿子道长道短的,而是直接强迫儿子上床午休了,趁着他午休间隙自己则抱着他堆积了好几天的脏衣服去楼下洗了,她知道她必须速战速决,若是儿子知道她在给他洗衣服,一定会很不开心的。
冬天的毛呢大衣和毛线衣裤是不能放洗衣机洗的,许萍就自己拿着桶子盆子接冷冽刺骨的冰水洗。学校的热水是有限的,她也不想拿着孩子们自己打的热水洗衣服,学校附近又没什么干洗店,只能自己手洗。冷冽刺骨的冰水渗入皮肤,许萍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不过素来她身体底子不错,再加上她以前也不少经历过,她觉得并没什么关系,更何况,这是她的亲生儿子,儿子又一个人在外市读书,出于母亲的宠爱关切她自然是没有半句怨言的。
衣服很多,可是许萍并不介意,她也知道已经12月了,离高考也不过半年的时间,更因为如今接临期末考,她知道这次期末考是以高考的水准测试的,怀璧为了此次期末考忙得焦头烂额,不可开交,自然也就堆了不少衣物,若是平时怀璧断不会忙到连洗衣服这点时间都吝啬,那个孩子独立的能力一直很强,不仅是生活,还有思想灵魂都是十分独立优异的,也从不喜欢麻烦人。
果真儿子醒来后发现自己放在座位上的脏衣物都不见了,又看到外面高高挂起的滴水的衣服,心里十分难受。许萍看到神色复杂的儿子非常大气地摆摆手,微微笑着,潇洒地说道:“没关系,仅一次而已,相信下一次你不会有那么多衣服要洗了,因为你怕麻烦别人,哪怕是自己最亲的人。”怀璧看着和悦的母亲,只得低下头,沉沉地叹口气说道:“妈,以后别这样了。”许萍摩擦着手掌,淡淡一笑,轻轻点头表示赞同。
颜怀璧上课,许萍就在他们寝室帮衬着整理,打扫卫生。又去了学校门外超市买了些吃的东西,一个下午忙上忙下,忙里忙外,倒不觉得辛苦。看着男生寝室里焕然一新的样子,许萍笑得很满足,即使是再不好的环境,也要好好照顾自己,保持整洁和卫生,这是许萍一直以来所坚持的观点。
等颜怀璧下完课,已是下午17:30。楚礼复读中学管理很严格,学生平日里是不许出校门的,更不用说是周末放假了,学生们只有月底才有三天假放,眼下恰巧不是放假的日子。许萍和颜怀璧在食堂匆匆吃完晚饭,许萍便要赶晚上21:20的火车回L市。从学校到火车站原本只有一个半小时,可如今大雪纷飞的,怕是要走到下个路口才能搭上公交车回市里火车站了,时间不得不增至两个半小时,不能再拖延,必须要走了。
怀璧不能送母亲去火车站,只得送母亲到校门口。吃完晚饭已是18:20,冬日里入夜格外快。此刻天幕几近全黑。还好,学校门外还有几盏路灯,虽然略微昏黄,但也不至于致人摔倒。
昏黄配雪白,格外温馨的颜色。昏黄的灯光映衬着白雪闪闪发光,一层一层,似乎镶了金边的光斑,因为灯光的柔和,不至于太过刺眼。许萍嘱咐了颜怀璧几句,要他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出去买东西吃时不要太担心钱的问题,该买的一定要买,要让自己吃好睡好,保证营养,不要心理压力太大。说着说着眼圈微微有些红,但许萍很会掩饰自己,竭力不要让满腔的不舍和担忧溢出来,让儿子有心理压力。
末尾,许萍轻轻拍拍儿子的肩膀,认真地说道:“怀璧,现在你是爸妈所有的牵挂,不管怎样,我和你爸都相信你能跨过目前种种难关,我们永远无条件地支持你,相信你。我们只希望现在的你平平安安,快快乐乐。”
颜怀璧剑眉长睫沾了些许清雪,昏黄的灯光下,脸色微动,良晌,一字一句,无比清晰,无比郑重地说道:“妈,你放心,儿子一定会好好的,我不会辜负你们的期望的,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
许萍心下感动,嘴角绽开最美的弧度,轻轻点头,不再说话,回身,转过头,沿着昏黄雪白的小径缓缓离去。学校门口这条小径格外幽长,走着走着,心灵感应似的总感觉背后有一道目光注视着她,再转过头,只见怀璧仍然像一尊坚定的雕像一样,注视着她的离开,寒风刺过儿子坚毅冷峻的脸庞,清雪沾上儿子的青丝。
儿子没有任何言语,只是那样静静地目送着她的离开,许萍微笑着轻轻挥手,再度背过儿子,一步一步无比坚定地离开。她努力着不让自己的身子因为感动而颤抖,她不想让儿子发现此刻的她有多么不舍,不想让儿子发现她因为不舍,感动,牵挂而留下的泪水。
昏黄的灯光依旧倾斜着,照着幽幽小径,雪花再次飞舞,轻盈地飞舞,如一首诗歌般灵动,雪花的飞舞灵动,灯光的融融暖意见证着这令人无比动容的画面。很奇妙的,这个雪夜一点都不冷,反倒愈见温暖......
No.34
转眼便是期末考试。
期末考试前,颜玉笛和秦悦都认真复习了,尤其是秦悦至少复习了5遍。期末考试后,俩人的成绩都有所突破。
秦悦班级第六,颜玉笛第十六。
这次的期末考试,朱谨跃上了班级第一的宝座,盛煜城第二,詹婷第三。好吧,班上的前三名兜兜转转,还是他们三个,那成绩叫一个接一个紧,总成绩平均分的差距不过0.5分。
不过即使如此,全班副科成绩大多数人都没有及格,就是政治,地理,历史之类的副科没有人愿意学。同学们都只看重语数英三门主科,政治还好,可是地理,历史就惨不忍睹了。
三门副科老师似乎都习以为常了,并没有多说什么,他们压根不在意,而且他们上课基本也是处于应付应付的状态,初一初二时,任学生蹦跶,何必为难同学,为难自个儿呢?
期末考试后,也就是一月中旬了,冷空气强势袭来,本就已经寒冷的冬天就更寒冷了,也开始下起了鹅毛大雪,每天冰天雪地的,那种寒冷随时准备刺骨而来,刀刃一般尖锐。
可又怎么样,寒假已经开始了,人们也开始慢慢地购置年货,准备迎接新年的到来。
一月底,从X市复读的哥哥也回来了。
高三那年,哥哥因为沉迷网络游戏世界,他的成绩由原来的年级前十名一落千丈,他也慢慢变得叛逆暴躁,无论父母怎么劝他就是不听,那时的颜玉笛看着原本最疼爱的自己的哥哥沦落到那个地步,心里也忍不住一阵一阵地绞疼,她和哥哥原本令人称羡的兄妹情也慢慢生疏,口角越来越多。
后来,哥哥高考失败,名落孙山,我记得高考成绩出来那一日,他悔恨的泪水和父母掩饰不住的失望和疲惫,我的内心也备感沉重。
可不管如何悔恨,失望,疲惫,时间总会流逝,日子也要照常要过。一个月后,哥哥重拾心情,整理行囊,继续出发,他选择了复读,那个让我无尽崇敬的哥哥眼睛里又有了自信的光芒,他终于又回归了最本真的自我,我们都相信哥哥会好好的,相信最后他一定会成功,我和爸爸妈妈却也在与此同时搬到了L市。
或者对于我来说,不管他经历过什么,他在我心里的地位都是不可动摇的,毕竟这份血浓于水的拳拳手足情不可磨灭。
哥哥回来那天,天很冷,外面仍旧是鹅毛大雪,我和妈妈一起去火车站接的他,父亲在工地办事。即使是每个月都去学校看望哥哥的妈妈,还是在哥哥高大瘦削的身影一出车站的时候,紧紧抱着他,激动得泪盈满眶。
哥哥变了很多,眼角眉梢不再是当初的那份浮躁和叛逆,变得沉稳了。不过当看到哥哥从车站出来,我憋了很久的泪水也终于夺眶而出,哥哥还是那样瘦削,脸被寒风刺得没有一丝血色,穿得也很单薄,看了让人好心疼,但是哥哥看到我们时精神状态却很好,不过才半年多一点,竟然有这么大的变化,我们在欣慰之余也十分自责愧疚,我们没有在他在他复读的时候时时刻刻陪伴在他身边,为他驱散阴霾,没有见证他的努力,他的艰辛挣扎。
哥哥回来后,妈妈给他买了很多保暖的衣服,一件黑色呢绒大衣,每天变着法儿给哥哥煮有营养的菜肴和补品,想要哥哥看起来饱满红润些,想必哥哥在复读期间真的是没吃到什么营养的东西,压力也很大,即使每个月妈妈都会送饭菜水果过去给他,但毕竟不如在家,在外营养是很有限的,所以哥哥看起来才那么消瘦苍白,没有血色的样子。
可是哥哥在我们面前从来都不说他在复读期间所承受的压力,从不抱怨,还笑嘻嘻地和我们讲着学校的趣事。不过我们都清楚,他在复读期间肯定是顶着巨大压力的。
No.35
初四的晚上,秦悦突然打电话给我,她说她母亲晚上要加班,她希望我能陪她一晚上,她一个人在家很害怕。
刚开始我是很犹豫的,因为哥哥在家里,他过完年后,初八开学,我想多陪陪他,一家人大半年好不容易聚齐了,想多陪陪他们,陪他们说说话,聊聊天,所以刚开始我是委婉拒绝的,秦悦很能理解,并没有多说什么。
正是因为她理解,所以我才觉得很对不起她。我们一家人聚在一起开心地聊家常,很温暖,可是她只有一个人待在家,她的父亲那时远在省外H市打工,其他亲人们也不在L市。
母亲看出了我的异常,轻声细语地问我怎么了,我把事情当场跟家人们都说了说,他们都能理解,让我去跟秦悦说去她家里陪她。
得到家人的理解和认同,我马上用爸爸的手机打去给秦悦。秦悦很开心但同时又觉得很不好意思,毕竟谁都想要过年和自己的家人在一起开开心心地聊家常,相互陪伴。我很坦然地告诉她我家人很理解我,也理解她,还是他们让我来陪她的。
最后秦悦没有坚持,所以就这样我准备去她家陪伴她。我是去过秦悦家的,所以我很清楚她家的路。
她家离我家并不算特别远,但也足够偏僻,走路过去也得20分钟,因为时间还早,我并没有让父母哥哥送我去。当我到她家前面那个小陡坡时,我看到秦悦在那儿等我。
昏黄细微的灯光下,她裹着大衣和围巾,没有戴手套和帽子,她冬天从不戴手套和帽子,围巾也很薄,根本不保暖。我看着她不停地揉搓双手,吐着热气为自己取暖,因为冰冷不停地跺脚,心里不禁有些心疼,放快脚步跑到她跟前,挽着她的胳膊,对她说:
“怎么下来了,外面这么冷,我又不是没去过你家,不认得路。”
秦悦看到我,很开心,明媚的微笑在昏黄的灯光下熠熠闪烁,镀下一层美丽温柔的光辉。
“这不,我家偏僻,附近灯光少,好黑,我有点担心,所以就下来接你啦。”
颜玉笛的眼眶微微有些潮湿,心里有一种感动的情绪荡漾开来,她略微别头头,使劲儿把泪水逼进眼眶,不让让泪水泛滥。
只是她不知道,她别头的那瞬间,秦悦也转过身低下头,用她的左手衣袖很快的锴去了泪水,不让颜玉笛发现,然后下一秒,她们相视而笑,不让对方发现刚刚那一刹,因为感动而泛起的小情绪。
颜玉笛握着她的手,冰冷刺骨,颜玉笛立刻拽着她的双手,把它们包围在自己温暖的手心里,为秦悦的手哈气取暖。
昏黄细微的灯光见证了她们的小情绪,见证了她们互相取暖的小动作,她们背后的影子柔和而清晰,很长很长,似乎很想证明她们的友情也可以天长地久。
No.36
初中那会儿,秦悦的家庭条件不算很好,虽说父母都有工作,但工资并不算高。她的父亲在东莞做货车司机,母亲在汽车站工作。
秦悦家的房子都是老房子,楼道很狭窄,灯光也很暗。秦悦家在五楼,家里大概80平方米。两室一厅,一个小厨房,一个小小的洗手间。秦悦家的装修简单朴素,灯光暗沉。
不过秦悦很知足,小小的房子也是一个小小的世界,她在这儿演绎过无数的剧本故事,这儿的一切在秦悦心里都是鲜活而有生命的。客厅里,正在播放着王心凌的《睫毛弯弯》。那时王心凌是她最喜欢的明星,是她心目中的甜美教主,总是那么干净清爽,有着甜美明媚的笑容。
她的小房间里有好几张海报,王心凌的,还有那时基本上所有90后孩子所喜欢的名侦探柯南。
高二,一个工程公司通过了政府的批准拆了他们那儿的老房子,建立新的小区,秦悦和她的父母也搬到了新家。秦悦说她和颜玉笛一样都是一个很怀旧的人,都喜欢很老很经典的东西,因为那些东西有岁月的沉淀,见证着许许多多的故事。那个老房子,那个属于她的小房间承载着她无数的故事,那些喜怒哀乐,那些遐思妙想,还有她的奋力拼搏都在那里,她说她无法忘记那些故事,那些情绪,那些一个个曾经编织的美梦。
这些东西,没有什么可以带走,没有什么可以用金钱衡量。
秦悦给颜玉笛蘸了一杯热水,她的眼睛因为兴奋闪烁着晶亮的光芒,蔷薇花般的脸庞也更加明媚而美丽。
颜玉笛看着秦悦在王心凌甜美的歌声下忘我的舞蹈,就像那一日她一个人在角落里带着想象翩然起舞,不禁莞尔一笑。
或许在自己的世界里,当我们是自己的主角时,我们都是最美的。现实不能如我们所愿,甚至我们带着卑微孤独前行,那么在我们自己的世界里我们又何必再为难自己?在自己的世界里当一回主角,哪怕在别人看来再怎么可笑荒诞,我们依然可以让自己心向阳光,带着自信的笑容翩然起舞。
一曲完毕,秦悦很是羞涩地问颜玉笛自己跳的是不是很不好时,颜玉笛淡然地笑着,却十分认真地赞美着:
“不,很美,真的很美。有自己世界的人,能坦坦荡荡在自己的世界做自己,不管怎样,都是最美的。”
是的,有自己的世界,能坦坦荡荡地在自己的世界里做自己,真的很美,很美。
No.37
当她们玩累了,上床休息时,却谁也没有睡意。于是两个人开始絮絮叨叨聊起天来,她们聊小时的趣事,聊初中后的点点滴滴,越聊越兴奋,简直是停不下来的节奏。
最后不知怎的,转到了一个话题,是青春期里大家都会聊的话题:你喜欢哪个男孩(女孩)?
颜玉笛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个以所当然,朱谨绝对不是,盛煜城算吗?可是自己现在对他也只是处于一种好奇和欣赏的角度,那个不算喜欢吧。最后她还是摇摇头,对秦悦说:“没有,真心没有。”
秦悦没有追问,她本身也不怎么喜欢纠缠别人说的话。于是她只是自顾自,清脆响亮地说道:
“你猜猜,我喜欢谁?”
颜玉笛压根想都没想,脱口而出:
“盛,煜,城!”
秦悦非常吃惊,瞪大眼睛,声音不自觉地因为拔高而变调:
“你怎么知道?你有读心术?”
颜玉笛朝她翻翻白眼,非常鄙视道:
“去,我怎么可能有读心术?是你表现得太明显,好吧?”
“啊?有那么明显吗?具体呢?
颜玉笛低垂双眼,轻轻叹了口气,非常坦然地说:
“就是那一次,你拉着我兴高采烈地说起那个男孩,说他长得好清秀,好像女孩子,笑起来跟你一样有三条纹,你对他很好奇,希望荣老师能把他调到你后面,最后真的调到你后面的那些事儿的时候。”
“有吗?”说完双手托着粉红的腮鬓,抬头看着天花板,乌黑的眼眸滴溜溜地,从上往下,从左至右地转动着,她仔细地回想着,可似乎怎么也想不起。
好吧,颜玉笛只有再一次深深叹口气,这个二货果真什么也想不起。
最后,秦悦只能作罢,略微有些灰心,不过很快她继续用那清脆爽朗的嗓音说道:
“不过确实他长得很清秀,很可爱啊,他给我一种非常清爽的感觉,我就喜欢那样的男孩,干干净净的,声音很好听的,哦,还有他的那双手,好白好干净好修长,我看男生一是看他们长得是否干净清爽,二就是他们的手啦,而且他也确实蛮优秀哈,班级前三名诶,你觉得他怎么样呢?”
这个二货只要一提到盛煜城就俩眼发光的样子,真心花痴。算算算,只要稍微长得略有“姿色”的帅哥,她都会犯花痴,反正我已经见怪不怪了。
我觉得他怎么样?我仔细回想着第一次凝神见到他,阳光斜射进教室,空气里漂浮的微尘,他绽放一脸同样阳光的笑容与朋友高声愉悦地调侃,补习课上他的意气风发,积极敏捷,还有那天操场上,那个进了球在阳光下自信飞扬的他,似乎每次见到他都是在阳光底下,绽放着同样自信飞扬,清爽开朗的笑容,我的心里还是微微有些悸动的,于是我抬起头,看着秦悦,浅浅一笑,歪着头附和道:
“的确还不错,名如其人,阳光满城。”
我是真心回答那个问题的。在阳光下笑得那么自信飞扬,清爽开朗的男孩怎么不会被人偏爱呢?
我们的记忆里总是会有那么一幅画面,那么一些老片段。那些老画面,老片段都变成永锢的经典,刻进岁月的齿轮。我们是无法拒绝那些画面,无法拒绝那些片段给我们带来的感动,现在也让我们有了理由一次一次频频回顾,还总是会被自己沉陷其中,不想踏出。
于是乎,两个年轻女孩开始絮絮叨叨,不厌其烦地聊起班上的男生女生来,又从男生女生的话题聊到学习,聊到未来,从电视动漫到人生观点,毫无逻辑,话题简直就像杂烩面,七七八八,非常琐碎,越聊越兴奋,越来越没有睡意。
现在想想,我和秦悦的友谊之所以如此持久,大概就是我俩都是神经质的思维,跳跃得毫无逻辑,偏偏又知道对方的下一句是什么。
No.38
不知不觉中,时间的钟摆响了十二声,秦悦的母亲还未归来,外面又下起了纷纷扬扬的大雪。秦悦推开阳台的纱门,走到阳台上,看着外面已经一片黑白相间的天地,外面一片静谧,家家户户已经悉数尽灭了灯盏,进入甜蜜的梦乡。
突然,秦悦招呼颜玉笛,希望颜玉笛能帮她一个忙。
颜玉笛走到阳台上,揉搓着双手,哈着热气说:“有什么事需要帮忙的?”
秦悦指着外面一片静谧的黑暗,说:“你看,不知怎么的,路灯灭了几盏,妈妈今天出门说她大概凌晨一两点回来,可外面的路灯灭了好几盏,又下了这么一大片雪,妈妈回来肯定会看不清的,你陪我拿着家里的那盏灯挂到楼下去,好吗?”
颜玉笛自然没有拒绝的,披上外套,和秦悦小心翼翼地走下楼,把灯挂到楼下房阑杆上的一个挂钩上。昏黄的灯光衬着雪白色的夜景稀微地闪烁着,温馨而圣洁,美丽而动人。茫茫天地中一盏灯光静静地等待着未归人,给他们最温暖的守候。
秦悦看着那盏昏黄的灯光照耀着前方的路,嘴角抹起一丝温柔的笑容,在她守候的目光里,颜玉笛被她深深的打动了,她希望阿姨看到这盏灯也能会心一笑,心房里填着满满的温柔与幸福。
转身,上楼,进屋,抖抖身上的清雪,颜玉笛和秦悦伴着各自温暖的思绪进入甜美的梦乡。窗外,依旧白雪纷纷,夜温柔的双手轻轻拥着她们,微微晃动着她们梦的摇篮,唱起那来自远方温柔圣洁的歌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