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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书院时,季考的榜单已经分院分级地贴在了经义坪。。更多最新章节访问:。

这是全书院每隔三个月一次的盛事,也是书院最热闹的时候,据说放榜后每院每级的魁首还能享受书院小食堂特意准备的簪‘花’宴,掌勺的是书院最好的厨子,所用食材也是上好的,天南海北各种美味无所不有。

当然,吃什么还是次要,最重要的是簪‘花’宴所代表的那份荣耀。

这也是‘激’励书院学子用功的一个法子,多少学子为了能在簪‘花’宴上占据一席而悬梁刺股,努力程度丝毫不亚于备战科举。

襄荷原本以为这没自己什么事儿的,谁知道看了榜后,发现自己的名字正在农院新生那页的最顶上。

所考科目中,典籍背诵应答之类的她并不占优,可算数这项上得了个满分,一下子就把总分给拉上去,让她高居榜首。

——这就意味着簪‘花’宴上有她一个位子。

卜落葵得知后,嫉妒地把她的脸当面团儿一样‘揉’来搓去,嘴里嚎着也要去农院,说凭她的本事肯定也能轻松考个魁首。

她这话倒也不是吹嘘。爷爷是农院院长,卜落葵也算得上家学渊源了,她小时候启‘蒙’的书不是三字经也不是千字文,而是各种农书。开‘蒙’后也对农学颇有兴趣,整日屁颠颠跟在卜若地身后上山下田地,算得上理论实践一把抓。

只是等她逐渐长大,与襄城其他大家小姐们相‘交’渐多后,一日突然撕了平日视若珍宝的农书,为此还被爱书的卜若地揍了一顿。但即便被揍,她也没改变心意,从此转了‘性’似的,逐渐捡起‘女’儿家该学的东西,再不整日往田里跑,也再不看一眼农书。

虽不知具体缘由,但想起周清芷给她取的外号,襄荷便有些了解了。

‘女’院的榜首也是能参加簪‘花’宴的,但‘女’院教的那些东西,卜落葵起步就晚,也没多少兴趣和天赋,因此别说榜首了,此次季考不过险险得了个良,差点滑到中。而卜落葵自己了解自己,心知自己恐怕一辈子也得不到一次榜首,参加不了一次簪‘花’宴,因此才对襄荷能参加这么羡慕嫉妒恨。

但卜落葵嚎归嚎,心底却十分清楚转去农院不过是玩笑话,除了襄荷这般机缘巧合进了书院的,哪怕她是农院院长的孙‘女’,也只能老老实实待在‘女’院。

因此闹了一阵后,她便兴致勃勃地为襄荷讲起以往簪‘花’宴的情景来。

簪‘花’宴,顾名思义,来源于四相簪‘花’的典故,取个好意头,也显得风流。而经过卜落葵一描述,襄荷才知道这名字也不是白叫的,到时各院魁首们是真的要在头上簪朵‘花’。

襄荷记得唐宋时男子簪‘花’成风,她没去过别的大城市,也不知大周是不是也有这样的风俗,但起码在襄城没见过男子簪‘花’,倒是常见大户人家的‘女’子摘了时令的鲜‘花’‘插’于鬓上。

习惯了现代人审美,一想到一个大男人头上戴朵大红‘花’的模样,襄荷就囧地不行。

此时已经入了腊月,前几日北方刮来一阵寒风,带走了秋日的最后一丝余热。襄城城内虽还有些暖意,城外却已是白霜凝结,草枯‘花’凋。鹤望书院位于山上,寒风吹地更加猛烈,学子们纷纷脱了夹衫,换上厚厚的棉衣。

这样的天气下,时令的鲜‘花’自然不会多,也只有梅‘花’和水仙正当时。

相比水仙,梅‘花’更为文人墨客喜爱,加上书院有一大片梅园,因此是梅‘花’的可能‘性’较大。

襄荷没猜错,第二日一早,就有书院的仆役将一枝还带着清冷寒气的红梅送到了她的房间。

接过那枝红梅时,隔壁的‘门’也正打开。

襄荷侧身一看,才发现隔壁‘门’前也站着个手拿梅枝的丫头。

‘门’一打开,首先出来的是两个丫鬟,然后便‘露’出周清芷尖尖的下颔,随即一张包裹在雪白狐裘里的瓜子小脸便全‘露’了出来。

小丫头嘴里说着恭维的话将梅枝递给她。

周清芷接过梅枝,神‘色’高傲而矜持,仿佛对小丫头的恭维话不屑一顾,但那红扑扑的小脸和眉眼间掩不住的喜‘色’却出卖了她。

“赏。”她轻轻吐了个字,身后的丫鬟们便取了一串钱给了那送梅枝的小丫头,换来小丫头又一连串的恭维话。

襄荷扭过头,这才发现自己身前的丫头正眼巴巴地望着自己。

她嘴角‘抽’‘抽’,十分‘肉’痛地从袖子里‘摸’出十文钱,递给那小丫头。

小丫头看着手里孤零零的几枚铜板,再看看隔壁小丫头手里叮当‘乱’响地一整串钱,差点没委屈地哭出来。

看着小姑娘委屈地模样,襄荷也怪不好意思的。

但她知道自家情况,还远没有到随手打赏一串钱的地步,因此只能顶着小丫头哀怨的目光,‘摸’‘摸’鼻子道:“咳,你别看我啊,赶紧再多跑几处,积少成多,也能挣够一串钱的。”

这种好差事哪里是想跑几趟跑几趟的!

丫头似乎被她这番不要脸的话惊呆了,嘴巴一瘪,真的要哭出来了。

襄荷‘摸’‘摸’鼻子,不说话了。

“没想到你还有点本事。”一道高傲又稚嫩的声音传来,襄荷扭头一看,不是周清芷是谁。

虽然做了几个月的邻居,但两人‘交’往并不多,只因周清芷与卜落葵是死对头,而与卜落葵‘交’好的襄荷自然一道被周清芷鄙视了。

除了刚来那一日,这还是周清芷头一遭主动与襄荷说话。

见襄荷转过头,周清芷继续道:“只是为人怎能如此小气,连下人的赏钱也扣,一身穷酸气!”

襄荷挑了挑眉,脸上笑盈盈地,却理直气壮地朝她说了一句:“自然不能跟周小姐比,我家很穷的!”

周清芷被噎了一下,似乎不敢置信居然有人能脸不红心不跳地说出这种话。世人多以贫穷为耻,掩饰都来不及,怎么还有人这么大咧咧地说出来,还坦‘荡’‘荡’光风霁月般?

见周清芷瞪大了眼睛,襄荷又加了一句:“没骗你,真的很穷!”

“不过,大约明年‘春’天之后就不那么穷了,”想了想,她又扭头朝跟前的小丫头道,“若明年我还能考个榜首,你再来。”

明年‘春’天可有着两桩大生意呢,若做成了,估计襄荷便再也不用心疼打赏的钱了。

小丫头却撇撇嘴,压根不信她的话,心里下定主意再不来这儿后,草草施了礼便踢踢踏踏地走了。隔壁那个得了许多赏钱的小丫头也乐滋滋地跟周清芷告退,小跑着跟上前面臭着脸的伙伴。

“哼,你等着吧,今日之后,你的穷酸之名要传遍整个书院了。”周清芷高高昂着头,带着丝气愤地朝襄荷道。

“多谢提醒。”襄荷笑眯眯道。

“——你!”,周清芷眼一瞪,气冲冲道,“不管你了!”

说罢甩着袖子进了‘门’,再也没理襄荷。

襄荷笑笑,拿着梅枝也回了房。

梅‘花’只有一枝,若还梳包包头,无论‘插’哪边都很怪异,因此襄荷简单绾了个单髻。因未及笄,大半头发还留下,只在头顶斜斜一挽,以梅枝做簪。

照着模糊泛黄的铜镜,觉得没那么怪异,才满意地出了‘门’。

簪‘花’宴设宴地点不定,多是依季节而定,此次是设在了梅园。襄荷慢慢踱步到梅园时,便见‘花’树熠熠,人声喧喧,穿着各‘色’院服的学子们往来谈笑,意气风发,端的一副风流景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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