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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端午竞渡,世子统揽彩头(1 / 1)

王府的画舫就泊在那碧水湖畔的几株翠柳旁,又因今日观赛的民众众多,这便特特把画舫泊到了下首的这个口子来。

万母领着内眷上了老太妃所在的主船,万向一众爷们儿则上了保靖王所在的副船,还有两艘较小的供其他亲随宗戚。

主船有三层楼,一楼无有所设,只在左右两侧依栏置了排椅。二楼右侧一条通廊,廊内隔断有十来间舱室以供宾主歇脚所用。三楼则是观景楼,四面通透,内置坐席案几几多。

兰珠姐妹几个都是第一次乘船,又是这样的画舫,难免新奇,待摘下帷帽后,个个都捺不住围在栏畔说那里不是什么地方,那里我以前去过,远了看原来是个这个样子,你一言我一语的很是热闹非凡。

老太妃笑说:“别簇在那儿了,仔细栏子断了跌下去,都过来坐吧。”于是大家都归了座,这时船身轻晃着起行了。

老太妃与万母并坐上首,因说到往年都是在家中赏午,像今年这般的还从未曾有过,倒是借了王府的光。老太妃道:“岂是你们如此,我们也何尝不是头遭在节里外出。”万母笑道:“我听说今儿有一艘龙舟还是世子的东道?”老太妃说,“可不就是那个玩物闹出来的,一齐的还有其他几家的王候子弟,早在上月就嚷着非要让亲朋来给他捧场,我说这大热的天,岂不是让亲戚们受罪,偏他娘又把他宠的什么似的,王爷在外头再威严到了家里也是拗不过他的,索性都跑来央我,我这一把年纪了,也懒怠去管他们,这便就随他们去了。”万母道:“是这么个理,儿孙自有儿孙福,我们这个年纪该是什么都不管了。”老太妃嗐了声,道:“别说那些扫兴的,既然劳动大家出门,就当大家伙一处过赏午,也热闹一回。”万母说正是这样。

兰珠从什锦盘里捡了个色泽光艳且又饱满的樱桃来吃,再看幼仪,这会子早在那边跟郡主们打的火热,她也不羡慕,只不时看看外头,再吃些果儿,乘着风,心下很是舒爽。倒是坐在身旁的宝璐有些微恼,恨恨地看着那边的幼仪,口中嘀咕着,“没脸没皮的东西,就知道四处沾惹。”兰珠权当没听见,捻了一个大红的樱桃就往宝璐口中塞去,“别干坐着,这个果子很是多汁,又清脆爽口,再不吃可就没有了。”

宝璐不防,只得先把果子吃下,而后才要开口又被兰珠塞了个桑椹进口里,又听她说:“好不容易出来一趟,我们合该好好的见识见识赛舟,又有这么许多好吃的,还混想那些干嘛,喏,再尝尝这个,酸酸甜甜的。”宝璐这回才学乖了,一边掩了嘴一边接了兰珠再欲塞来的果子,才说:“兰姐姐,你就一点不恼吗?”兰珠微笑道:“高兴还来不及呢,有什么事值得去恼的。”宝璐努嘴向幼仪那边,“还不是那位,越发让人看不惯她的做派,逞什么也不知道,真把自己当候府千金看待了,但凡是有脸面的她都要凑上去地跟人家亲近,看似自来熟,实则没羞没臊。”

兰珠待把果核吐出来,才说:“听你这么说倒是很在意她呢。”宝璐冷笑道:“疯了才去在意她。”这倒让兰珠奇了:“既然如此,你为何总扒着她不放。”宝璐一张口,顿时噎了声。兰珠这才笑道:“别人或好或坏又与我们什么相干,倘或脾气相投的就处,再或实在处不来也没人逼着,何必去管人家干嘛,白气了自己又不得好,何苦来哉。”

宝璐听着这话又觉得十分耳熟,只不知为何每每从兰珠口中说出就格外受用。又再琢磨一回兰珠的话,倒是有些豁然开朗,这便不再去关注幼仪的举止,与兰珠一齐吃吃果儿,看看风光,不多久就到了秋水湖上首,沿着湖畔一眼看去黑压压一片人山人海,又有锣鼓助兴,端的是热闹非凡。

姑娘们即便是深居简出也大都是爱凑热闹的,忽闻这喧嚣声阵阵传来,哪里还定坐的住,早有郡主弃了坐席往栏畔去,这回凭谁也不能叫回来,其他姑娘也就都跟着去了。兰珠被宝璐拉着走在最末,因占不得好的位置观看,难免有些不悦,便就牢骚了句,“姐姐怎么跟芳哥哥似的,温温吞吞的。”兰珠笑道:“我也不求你拉我,你自个儿一溜了过来岂不早就得了个好位置。”宝璐道:“我一个人站个地方哪有意思,还不是想与你在一处。”兰珠揉了揉宝璐头,道:“即是如此,在哪里又有什么干系呢,只要是跟自己喜欢的人在一处,哪里都是景观。”宝璐听这话有些道理,这便不再计较站在什么位置,只扶着栏杆往不远处看去。

画舫泊在了离湖畔十余丈远的地方,这样一来也可免去舫上的姑娘被岸上人瞧去容颜,又可近距离观看塞龙舟。就在王府的画舫刚刚泊妥,不远处又有几艘画舫缓缓行来直到与此间隔有一箭之地的地方才彻底停泊下来。不一会就有人上来说来的是汝阳王府的。

万母遥遥望去,只见那边彩旌飘飘,便笑道:“看这情状是他们家的世子也参与了。”老太妃道:“可不就是这一起不让人省心的,借着祖荫尽胡闹。”万母道:“都是年少无知的年纪,过几年就不如此了。”老太妃只说但愿如此,便叫上万母并几个媳妇儿一并过去。

姑娘们见状,便纷自往两旁退开,让出了中间位置。因问世子的龙舟是哪艘,小郡主抢说:“艇身红色的便是。”这时又有下面的仆妇上来传话,“世子请姑娘们下个注博个彩头,不要姑娘们真掏荷包,就是个意思,也别为卖他面子就都投他的,只看着自己喜欢的就是。”说着将捧盒上的绸子揭了,里面放置了数十根七色丝带,每个颜色分别代表了一艘龙舟。

兰珠知道这次比赛的结果,而且这些姑娘为了讨世子欢喜,自然都投他。偏偏世子又与人家约好了,每位姑娘都以一百两为注算在他身上,又是三倍做底,一个端午节就这么让他挥霍了几千两银子,晚上还有一个东道,算下来又是一大笔银子撒出去。兰珠也不同别个说什么,只拿了宝璐手里准备放入锦囊的红色丝带,将蓝色的装了进去,因说:“大家都投一样的也忒没意思了,我们偏和别人的不一样,你说可好。”宝璐道:“好不好的,姐姐既然都替我做主了,就那样呗,反正我又不为讨好谁。”于是兰珠和宝璐投了汝阳王世子的,又因宝华在侧听去了她们的对话,一通琢磨后又把原本放好的给换了,不多时仆妇就上来把锦囊收走了。

响箭冲天的时候又下起了一阵小雨,一艘艘龙舟如离弦之箭争相角逐起来,远远看去似竞渡曲所绘一般:沅江五月平堤流,邑人相将浮彩舟。

只是临了亦如前世所历,汝阳王世子郑元昊拔得了头筹,保靖王世子齐瑞次之,但不论怎么说输了就是输了,齐瑞倒没为那点银子心疼,心下算着万户候府来了六个姑娘,并自家三个郡主统共九份,正准备让管事的支两千七百两银票给郑元昊送去,却听说有三个姑娘投了郑元昊,因那边当初承了五倍赔率,所以齐瑞只要出三百两即可。

齐瑞倒是奇了,因问:“都有谁投了郑世子。”管事的一边服侍齐瑞更衣,边说:“是大姑娘、四姑娘、还有贺姑娘。”“贺姑娘?”齐瑞稍顿,又再拢了拢玉带扣,才说:“哪个贺姑娘?”管事的回道:“开封贺国公府上大千金。”齐瑞这才恍然,“是表姑妈家的。她是几时进的京,我怎么没听说。”管事的道:“万老太君寿诞的时候特特派人去接来的,世子那会儿正好不在京中。”齐瑞了然,又问:“除了宝清宝池投了我还有一个是谁?哦,我知道了,是表婶的内侄女。”管事的道:“正是安姑娘。”齐瑞笑的灿烂,说算她有眼光,对镜又再整了一番衣袂,至满意才出舱去。

待见过了王爷,万向与万源,齐瑞又与信芳两兄弟一齐过到了主船这边来作陪。因船上有两家姑娘都在,其中又有未曾蒙面的,这便打发了一个侍婢上去,倘或姑娘们不允,他们还回到那边去。

老太妃早盼着见孙儿,这热天毒日的也不听劝硬跑那舟上去混闹,就怕他晒出个好歹来,何况刚刚还下过一阵雨,也不知有没大碍,这便冲那小婢子说去,“平时也不见这么端方,都是自家人,叫他们快上来。”于是小婢去了。

万母笑道:“瑞儿越发有风度了。”老太妃道:“他也就爱在姑娘家面前逞,跟芳儿一比就什么也不是了。”

“太妃又在说我坏话了。”随着一声朗笑从楼梯口传来,一个身着绛紫色锦袍的风华少年进入了众人的视线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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