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锐返回宫中,恰好到了晌午。
陛下正在偏殿用膳,萧锐一本正经走了进去,恭敬道:“父皇,儿臣回来了。”
“呦…皇儿的衣服换的不容易啊,这一去两个时辰,朕还以为你跑出宫了呢。”夏皇明知故问。
萧锐连忙回道:“父皇料事如神,儿臣的确出宫了,其实这一切都是海公公的错!”
海大富已经习惯了,恭敬地站在那里,任凭太子殿下无情的污蔑,他都不会反驳。
萧锐解释道:“海公公命人给儿臣做的常服尺寸不对,儿臣如此雄伟魁梧,怎么可能穿那么小的衣服?太不合身了,儿臣无奈只能返回曾经的咸王府,把以前的衣服带回宫,这才姗姗来迟,连午饭没有顾得吃。”
夏皇指了指旁边的位置,“坐下一同用膳。”
“谢父皇赏赐。”萧锐连忙坐下来,拿起筷子大快朵颐,逛了一上午,还真饿了。
海大富上前殷勤问道:“殿下,要不要主食?”
萧锐一瞪眼,喝道:“你竟然让我吃猪食?”
海大富想死的心都有了,我他么献什么殷勤,这下子好了,马屁没拍成,拍到马蹄子上了。
一旁的夏皇正在吃米饭,突然感觉它不香了。
海大富赔笑道:“殿下殿下,奴婢说的是第三声,主食!不是第一声!”
“谅你也不敢,给我盛一碗。”萧锐笑眯眯道。
饭后,萧锐陪着夏皇休息了一会,两人对弈一局,才返回养心殿进行办公,这一次萧锐躲不掉了,只能老老实实坐在那里,望着桌子上堆积如山的奏章,仿佛回到了高考的光阴。
一连叹了三声,萧锐才拿起第一本奏章。
是刑部侍郎宋慈递上来的,水云县发生一起惨烈的命案,死了三条人命,案件已经被调查清楚,凶手已经被捉拿判处斩立决,并经过刑部确认,大理寺审核,都察院监督,最后呈送内阁,内阁给出的票拟是同意斩立决,司礼监则是批红准奏。
这样的奏章根本没啥意思,走个过场,萧锐直接放在了一旁。
下一本。
是中军都督府的佥事告病致仕,兵部举荐杭州指挥使张浩调任。萧锐并不惊讶,因为这是萧锐让郭子仪操办的,自从端王萧峰前往银州,他的姨父兵部尚书霍星野就很老实,知道郭子仪是萧锐的人,所以也不刁难,甚至有器重的意思。
这是霍星野的退让,怕萧锐针对他,毕竟兵部尚书在这个位置太关键,尤其是现在战争时期。他得保存实力,为萧峰服务。
三品官员的任命须有陛下亲自决策,而奏章中陛下的意见是赞同。
萧锐巡视杭州时,张浩便表达出了投靠之意,如今自己做了太子,自然要给他点奖励。
继续下一本!
……
萧锐就像检查作业的学习委员,开始苦中作乐。
作为一国之君,掌管偌大的国家,所要处理的公务太多太多,虽然设立了内阁当辅助,能票拟,司礼监能批红,但很多大事还得陛下亲自过目,也许只是看几眼,但是每一本看几眼,时间就都浪费了。
对于一个勤政的皇帝而言,不是在批阅奏章的过程中,就是在路上,宠幸某个妃子时,猛然惊醒呼道:朕还有奏章没有处理!
呜呼哀哉。
忙碌时,时间都过得很快。
萧锐一抬头,颜小小已经点亮了养心殿的灯,门外已经渐昏。
伸了一个懒腰后,萧锐抬头看向陛下,只见他低着头,眯着眼睛,正真地批阅奏章,灯光照在脸上,能明显看到头发中夹杂着白发,脸上已有皱纹。
陛下老了,英雄终究有迟暮的一天。
萧锐有些感伤,他起身来到夏皇身旁,说道:“父皇,歇歇吧。”
夏皇回过神来,看着眼眶微微泛红的萧锐,揉了揉脖子,笑道:“是啊,该歇歇了。”
“父皇,儿臣给你揉揉肩?”萧锐问道。
夏皇点点头,笑道:“好啊,让朕瞧瞧你的手艺!”
萧锐立即上手,为陛下按摩。毕竟上辈子可是大秘出身,经常为领导揉肩,练就了一身的好本领。
而且按摩可是一门大学问,用手在人身上推、按、捏、揉,以促进血液循环,通经络穴位,调整神经功能,缓解疲劳。
《医书》上写道:按者,谓以手往下抑之也。摩者,谓徐徐揉摩之也。按其经络,以通郁闭之气;摩其壅聚,以散瘀结之肿,其患可愈。
可见按摩的确有奇效。
其中,按摩又以治疗的不同,分为保健按摩,运动按摩和医疗按摩。
曾经,萧锐为了学习按摩,多次身先士卒,体验保健按摩,通过无数次实践,明白了大小保健的精妙。
而保健按摩,当以女子施展为最佳。
萧锐一上手,夏皇立即感觉僵硬的肩膀舒服了很多,享受着儿子的孝心。
此景此情,让海大富和颜小小艳羡温馨。
一个太老了,不仅没有了父母,也没有儿子。
一个幼年丧夫丧母,如今记忆中已经忘记了父母的音容相貌。
夏皇心中也充满感慨。
人这一辈子啊,活到最后有万贯家财、滔滔权势又有何用?儿孙孝顺,绕膝左右,才是幸福啊。
萧锐并不知道,自己的举动竟然让三个人有感而发。
一刻钟后,萧锐收手。
夏皇感觉经络畅通,浑身舒坦,笑眯眯道:“很好,皇儿有心了,以后这也是你的工作之一。”
萧锐笑道:“儿臣的荣幸。”
海大富这才上前,恭敬道:“陛下,刚刚靖国公求见,奴婢怕打扰陛下,所以先请靖国公在偏殿等候。”
“他怎么来了?宣他进来吧。”夏皇道。
萧炎的外祖父靖国公任光禄寺卿,也是两代老臣,光禄寺负责掌祭祀、朝会、宴乡酒醴膳羞之事,平日里并不会有什么大事需要面圣。
很快,靖国公进殿,恭敬拜道:“微臣拜见陛下、太子殿下!”
“赐座!”夏皇问道:“靖国公因为何事匆匆入宫啊?”
靖国公道:“陛下,前段时间宣州的明义伯去世了,他膝下无子,只有两个女儿,今日刚刚来京。大女儿染病,寻遍良医久治不愈,想请御医出手。”
“明义伯去世了?”夏皇一怔,叹息一声。
萧锐面露好奇,于是看向海大富,海大富低声解释道:“明义伯曾是陛下在宣州的好友,因公功被封明义伯。”
海大富浅尝辄止的解释,但萧锐还是一头雾水。
当年陛下随孝圣贤皇后在宣州生活,孤儿寡母的生活可想而知,所以夏皇很小就在宣州谋生贴补家用。因缘巧合,陛下认识了明义伯吕文,和他成为好友。当时的吕家在宣州是首富,吕文便经常资助夏皇,而夏皇从小就很有主意,自然不愿受嗟来之食,但是吕文却笑道:兄弟之情,岂是嗟来之食?夏皇感动,两人结为异姓兄弟!
后来夏皇入京,争夺皇位时,吕文散尽家产资助,为陛下夺得皇位立下大功。后来陛下登基论功行赏时,有意封他侯爵,却被吕公谢绝,而且他也不想入朝为官,便封为明义伯,回宣州老家去了。
夏皇有些怅然,道:“既然如此,那就派遣太医好好医治,一定要治好!海大富,你速速去办。”
“是!”海大富和靖国公同时应道。
两人离去时,夏皇感慨道:“岁月不饶人啊,说起明义伯吕文,当初何等意气风发的人物,可惜爱上了一位不该爱的人,造化弄人啊。”
萧锐眉头一挑,明义伯叫吕文,两个女儿…刚刚入京都…
艹,不会这么巧吧!
“说起明义伯,当年朕争夺皇位时,和他开玩笑说,若朕登基,便和他结为亲家,立下的太子迎娶他的女儿为太子妃,一转眼已经物是人非了。”夏皇感慨道。
真他么狗血!
萧锐暗骂一声。
“皇儿,你代替朕去一趟吧,明义伯乃是朕的义兄,这么些年是朕疏忽了。”夏皇关切说道。
每个人长大后,遇到多年不见的幼年玩伴时,都油然而生一种亲近,仿佛记忆被打开,那种熟悉感从未忘却。
萧锐点点头,道:“儿臣遵旨。”
就这样,萧锐带着典韦三人出宫,前忙了靖国公府。
来到靖国公府时,安排的太医已经替吕雉诊断过了,却摇头而出,道:“在下无能,这位姑娘的病情匪夷所思…”
萧锐上前,问道:“怎么回事?”
太医忙道:“参见太子殿下!这位吕姑娘气急喘息,疑似肺中有疾。但佐证之后,双肺并无异样,着实奇怪。下官行医多年,从未见过这种情况。只能回太医院翻阅医经,和其他太医们辩证再定。”
萧锐点点头,让太医退下,然后叫来李元芳,让他去请华佗。
而他则被靖国公请进了客厅。
听闻太子殿下代替陛下来看望吕雉和吕素,两女连忙出来迎接,而当两女进入客厅时,吕素看清萧锐时,脸上顿时浮现惊讶神色。
而萧锐看到两女时,却眉头一挑,面露惊讶。
为何?
只因两女一模一样,两个人站在一起竟然难分彼此。
两人竟然是双生姐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