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们不喜欢我,我可以离开的。”
杜茗裳说这句话,其实是很隐晦地指出,如果杜家人不喜欢她,直接说出来就是,她会离开,但是请不要给她冠上这么大的罪名,非要至她于死地不可。
哪知她话音刚落,杜峰便猛地一怔,仿佛是想起了什么不堪回首的往事,表情说不出的奇怪。他看着杜茗裳,眼神慢慢变得悠远迷茫,几乎穿透她的身子,望向她身后遥远不切实际的美景。
柳君澈则是想也不想地对杜茗裳喝道:“杜茗裳,你够了。”
她的语气凛冽而急切,似乎提及到她不愿提及的话题,她要急切的阻拦一般。
杜茗裳把两个人的神情看在眼里,心下不免有些奇怪,自己刚刚说了那么多,不见两位有什么反应,反倒她一说到要走,怎么就都被刺激了?
莫不是舍不得她?
是了,是舍不得她就这么活着离开。
柳君澈根本不给她继续说话的机会,抬手指着她,冷道:“你休想转移话题,没用的,不管你是废物也好,不是废物也罢,总之你的武器太过邪戾了一些,很难洗脱你的罪名。”
又回到了武器上来了,丫的,杜织芸的灵渊剑不也是邪戾阴森的么?怎么在一年后的比武大会上,她把灵渊剑拿出来,就没有人把那剑牵扯到魔道邪物上?
果然是人不同,待遇也不同。
柳君澈这是一定要逼她上绝路啊!
杜茗裳心里冷笑,正要说话,却听杜峰淡然道:“好了。”
语气有些沙哑,显然已经从刚才的失神中清醒过来,他看着杜茗裳,眼神又是最初的淡漠深邃,“你的第一器是从哪里来的?”
“既然都这么问,那么我就不得不说了。”杜茗裳吸气逼回眼泪,一脸无辜,仿佛做出某种决定般,将目光转移到杜织芸身上。
她的动作很明显,所有人都有些不明所以,她看杜织芸干嘛?
杜织芸一惊,总觉得杜茗裳这一眼有些意味深长,她不由地握紧了拇指上的水属性空间戒子。
自从杜茗裳开始拿出那个奇怪的玻璃球施法开始,她就感觉到上面的气息,实在和自己拿到的灵渊剑太过相似。
刚才她刻意提到杜茗裳的武器,就是想要看看,两个武器间到底有什么关联,如果真的有关联,或者说那球体比自己的灵渊剑还好的话,那么她决定将那玻璃球据为己有。
如果杜茗裳被冠上勾结魔道的罪名,她便立刻借口拿到那玻璃球体,只是没有想到杜茗裳居然学会了为自己辩解,甚至学会了演戏,而一说到武器,她却转过头来看着自己,莫非是知道了灵渊剑的事情?
杜织芸的表情依旧淡漠高傲,但是杜茗裳还是捕捉到她眼中瞬间即逝的错愕,以及衣袖下手指的动作。
是心虚了么?
杜茗裳扯了扯嘴角,缓缓地开口:“我的武器,是在我们名剑阁后山的一块废弃墓穴里找到的。”
杜织芸的脸色瞬间有些难看。
庄西城的眼神几乎大部分时间都集中在杜织芸的身上,自是很细心地观察到了她的不对劲,连忙体贴地问:“芸儿,你怎么了?”
他的目光又落到杜茗裳身上,以为她又在玩花样,于是毫不客气地道:“杜茗裳,你这个毒妇,又在玩什么花样?”
现下又将所有人的目光投向了杜茗裳。
杜茗裳摇了摇头,叹息,“哎,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我还能耍什么花样?我只是想说,我那是奇遇,信不信由你们。本来开始那里有一柄剑的,和我这玻璃球的气息几乎一模一样,可是我在控制玻璃球的时候不小心晕了过去,等醒来的时候,那柄剑便不见了,或许是有人拿了,不过我倒是看到了个模糊的人影。”
柳君澈一听,顿时冷笑,“你以为就凭你一句奇遇,你就可以洗脱嫌疑了么?我告诉你……”
“母亲。”只是柳君澈还没有说完,杜织芸便是唤了她一声,阻止她继续。
杜织芸淡淡地看了眼杜茗裳,却是对柳君澈道:“后山那边确实是有个古墓,我时常走过那里,便觉得灵气毕现,但是想到有点阴冷,就没怎么注意,或许五妹真的是在里面拿到的。”
柳君澈一惊,显然也没有想到杜织芸会帮杜茗裳说话,不过她还真是闭了嘴,话说母女连心,柳君澈深知杜织芸从来都没将杜茗裳看在眼里,更不会替杜茗裳说话,除非是在顾忌什么。
再联系到杜茗裳刚才所说,墓穴里还有柄剑,气息与她的玻璃球一模一样,被什么人拿了。
柳君澈心思一凛,便明白过来,杜茗裳所指的那个人肯定是织芸。
想来自己的女儿真的拿到了一柄剑,没有告诉他们,或许是为了在一年后在比武大会上展露头角,最重要的是,杜茗裳专门加重了口气,这柄剑的气息和她的玻璃球一模一样。
如果自己现在步步紧逼,杜茗裳必定会说出织芸拿到剑的事实,那么到时候,她被冠上了魔道妖人罪名,织芸定然也脱不了干系。
她这是在威胁织芸,好狡猾的杜茗裳。
柳君澈微眯着眸子,狠狠地瞪了眼杜茗裳,嘴上却惊疑地问杜织芸:“真有此事?”
忽然间,整个人变得像是在秉公执法般正直。
杜织芸点了点头,“母亲,确有此事,只怕你冤枉了五妹。”
柳君澈皱了皱眉,责备杜织芸,“那怎么不早说?”
母女两个,竟是演起戏来,不过不得不说,真的很逼真。
杜织芸咬了咬唇,绝美的脸庞带着愧疚之色,她看着杜峰,道:“父亲,芸儿说的句句属实。”
杜峰看了杜织芸一眼,目光又落到杜茗裳身上,淡淡地问:“你说的可都是真的?”
杜茗裳懒得看他,随意地回答,“自然。”
看着杜茗裳无视自己的态度,杜峰不知道在些写什么,他的眉头轻轻皱在一起,却没有丝毫不悦,只道:“既然如此,再好不过。”
说着,他看向现场众掌门,“今天的事情让大家见笑了,小女的事情怕是有什么误会,关于魔道奸细的事情,杜某定然会命人查清楚,不能因为一件武器就随意定罪。”
毕竟在场的众人都是正道中的大人物,对于魔道奸细的事情还是很敏感的,自然要说清楚一些。
不过,杜茗裳倒是不觉得这些人会有什么意见,来到杜家都是客,自然都是抱着看戏的心态,杜家有没有奸细又关他们什么事,再者,刚才杜茗裳的意思已经表达的很明确了,是柳君澈对她有偏见才会冤枉她的,凡是明眼人看到柳君澈那一反平时温和严谨的态度,便都会猜出七八分。
杜茗裳讥诮了冷笑一声,刚才不问青红皂白就打人,现在居然说得自己很正直似得,不就是为了偏袒杜织芸吗?
杜茗裳不相信,柳君澈能看出杜织芸的心思,杜峰就不能。
他们都是向着杜织芸的,而不是向着她,看来她利用杜织芸还是利用对了。
神仙姐姐,她辩解一百句恐怕都不顶杜织芸的一句话顶用,还真的……
感谢上天让她得此一穿,不然她还不知道什么叫做偏心。
杜茗裳正在思考,便听到有个年轻的声音懒洋洋地道:“杜阁主说的不错,我们怎么能因为一件武器就定罪呢?万一真是奇遇,得到那种武器,还是我们正道的福气。”
说话之人,居然是北堂皓祠。
此刻他正眯缝着斜长魅惑的眼睛,若有所思地在杜峰,杜织芸,乃至杜茗裳的身上徘徊,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杜茗裳自然对他没有好感,转开脸不看他。
“我也同意北堂谷主的看法。”旁边一直沉默不语的凌天也是淡淡地开口,秀雅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接着,其余的正道人士都点头称是。
“既然如此,父亲最好查清楚了,看来还是我扫了大家的兴致,就不多留了。”杜茗裳也不看杜峰,说完就要离开。
哪知她刚转身,又被柳君澈喝住,“既然这件事情是我们冤枉你了,那么影儿的事呢?你打了影儿,便是得罪了拢崖山庄,我们自是要带你去做个交代。”
没玩没了。
杜茗裳心里骂了句,问:“大娘说交代什么?是要我用命去还么?”
“你……”柳君澈一噎,道:“自然是要给影儿道个歉。”
“大娘不要忘了,是她挑起事端的。”杜茗裳脸上露出不屑的神情,“我还是那句话,愿赌服输,实力不济打不过,就怪不得别人,难道柳家的人都这么输不起么?”
活该,就说你输不起,气死你。
杜茗裳朝着柳君澈挑眉,气得柳君澈咬牙切齿,“你……”
杜峰便摆了摆手,打断道:“罢了,这事我会向柳庄主解释。”
“恩?”柳君澈和杜茗裳同时一惊。
柳君澈还好,杜茗裳实在是被惊到了。
杜峰居然帮她说话,他不是应该抓住她,要她跪下给柳影儿道歉么?
杜峰像是没有注意到两人的惊讶,淡淡地对杜茗裳道:“我看你受伤不轻,先回去休息,等会儿我命人给你送些药膏过来。”
杜茗裳鼻子又有些发酸,现在才记起她,不是晚了吗?
杜峰,从你不分青红皂白打了杜茗裳那巴掌开始,你就已经不是她父亲了,所以,用不着你来假惺惺地关心她。
杜茗裳看了杜峰一眼,没有说话,转身就走,由于身上有伤,每走一步都牵扯出剧烈的疼痛,不过她不想在众人面前流露出丝毫狼狈,便咬牙坚持下来,只是身子明显地有些微颤。
经过杜若风身边的时候,她停下来,抬头看着他道:“二哥,谢谢你。”
在所有人都厌弃她甚至要杀掉她的时候,只有他站出来护住她,并且替她说话,这份恩情,她永远也不会忘记。
杜若风眼波温柔犹如春水荡漾,拿出一瓶丹药递到她手里,轻声道:“你暂且回去休息,我现在走不开,等会儿让暗梅过去。”
杜茗裳沉默地握紧丹药,又对杜若风笑了笑,没有再说一句话,慢慢地离开。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