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14-01-02
“人家都走老远了,你却还在难过。”看着他发红的眼睛,她故意吃醋拈酸,实则是想转移他的注意力。
“唉,果然全被你个小鬼看到了。”他刮着她的鼻子,心里却止不住的担忧。温婉的出现是他没有预料到的,此次他们南下只有柏大哥一人知道,父王也是通过柏大哥之口才寻到了柳屏镇,然后又一路追踪至此。而温婉怎么能知道他的行踪?若是跟父王一起出行,依他对她的了解,在柳屏镇的时候她就应该现身了,绝不会等到现在。如果是她独自前来,这个问题就十分棘手了,是谁泄露了他的行踪?柏大哥显然不会,父王也不可能,难道有人在秘密跟踪他?她最信的过的就是如夫人,该不会是……如果是,那芸娘的去向又多了一种可能。
是这样吗?他摇摇头,为自己的大胆猜测感到后怕。如夫人,这个女人的心机不可小觑。
“还在为承儿的事情难过吗?都过去许多年了,也该放下了。”薛岩看他虽然紧盯着自己,眼神却是空洞的,知道是走神的缘故,只能就着话题好言劝慰。
他及时收回了思绪,点头称是,想到那个可怜的孩子,又忍不住说道:“岩儿,你知道我为什么要给他取名‘连承’吗?”
“连承,顾名思义,承继你大哥的血脉以及你连家的香火是不是?”
“对,我还想好好的养育他,培养他,让他做个铁骨铮铮的男子汉,就像我大哥一样,也不枉我们兄弟一场。只可惜,我没能看护好他,让他那么小就去了。”他望着眼前飘忽的雾气,感慨生命亦是如此,让人难以捉摸。
“锦年,别去想了,时光不能倒流。”她轻轻说道。
“我没事,只是一时伤感。岩儿,你喜欢孩子吗,我想很快我们也会有孩子的,你说到时候叫什么名字好?”他突然雀跃起来,提到孩子眼睛都亮了。
“哎,怎么说起这个来了。”她急的直跺脚,又羞又臊。
“有什么不对吗,你不想吗?我说的是我们的孩子!”
“我……我……”她支支吾吾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何尝不想给他一个肯定的答复,可是她不能够。梦想和现实是一对冤家,她已经想好了自己走哪一条。
他只当她女孩儿家面皮薄,没有留意到她眼底的忧伤,依然自顾自的说道:“啊!有了,我们干脆叫他朝夕好了,无论是男是女,我们的第一个孩子就叫朝夕好不好?”
“朝夕?”她奇怪的问道:“为什么要叫这个名字?”隐隐的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朝不保夕。
“傻瓜,就是说我们两个要朝夕相对,不离不弃呀。”他亲了她一口。
“噢,朝夕……连朝夕……”她默念着这个名字,紧跟着心里痛了一下。同一个名字在他那里是美好的祝愿,对她而言却是……不会有那么一天了,下午她便要离他而去,朝不保夕,丝毫不差。
“怎么样,不错吧?”他还在自鸣得意。
“哎,你不饿吗?走吧,我们回去吃饭了,都过了午饭时间了。”她硬生生的岔开了话题,怕自己会被他看穿,更怕自己太眷恋他而改变了主意。
“饿,我都快饿疯了。对了,咱们吃什么呀?”一经提醒,他摸摸肚子,马上觉得自己饿的都已经前胸贴后背了,急忙跟着她往家的方向走去。
她在前面边领路边说道:“乡下人家的饭菜素来简陋,不是萝卜就是青菜,常年不见油腻的,你受不受得了?”
“当然,我最爱吃的就是萝卜青菜了。”他很识相的说道。
呵呵,想表示自己很好养吗?她忍住笑说道:“贫嘴,天天吃一样的肯定腻死你啊。”
“不会的,我白天吃萝卜青菜,晚上就吃你,一点都不腻。”他表现出一副“色眯眯”的样子,眼波回旋处一只手已经勾住了她的细腰。
听出了他话里的含义,她啐一口道:“不要脸,我不理你了。”说着加快了步伐。
“哈哈,你才舍不得呢。”
两个人再度追逐起来,快乐的笑声一路回响。
薛岩说的不差,中午的饭桌上果然摆着萝卜和青菜,还有一碗白白的豆腐汤,素的让人“匪夷所思”。
连锦年举了筷子不动,两只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她看,看的她浑身不自在起来。碍于随从在旁不好明说,她轻踩他一脚低声说道:“好好吃饭,不准看我!”
他亦低声回答道:“岩儿,你安排的真好,晚上我就看你的表现了。”话音刚落便收到了一个大大的白眼。他不恼反笑,迅速的埋头“开工”。果然饿了,三下五除二的工夫就把盘子清了个底朝天,另外再加三大碗米饭,一点都不含糊。身后的随从都呆住了,心想平时咱们主子饭量可不大啊,当真是美人在前,秀色可餐么?一边想着一边又看向薛岩。
想到昨夜他“勤奋”的样子,她心里有鬼,恨他跟个饿死鬼似的吃相难看,撅着嘴提醒道:“唉,你慢着点嘛,锅里还有呢,不知道的以为京城闹了饥荒,半个月没让你吃上饭了。”
“我确实饿极了,昨晚光顾着喝酒没吃到什么,这个你比谁都清楚。”说罢无限的靠近她说道:“哎,你老实交代,昨天为什么要灌我那么多酒,是不是故意的?”说罢挤挤眼睛。
哎呀,他果然想到了。薛岩内心慌乱,表面却故作镇定的说道:“自己酒量不济还要赖别人,哼!我姨妈的酒真是白糟蹋了,下次就是倒了我也不会给你!”跟着脸也拉了下来,迅速收了碗筷跑到厨房。其实用“逃”更确切些,她的心扑腾扑腾的跳的厉害,怕他瞧出了端倪。
看主子突然“遭难”,那些随从自然尴尬,一时站也不是,走也不是。
连锦年讪笑两声,自打圆场道:“鬼丫头,就这么个脾气,谁让爷喜欢呢!哎哎哎,你们还愣着干什么,没看过小两口拌嘴吗?都给我出去,出去。”
众人皆顺了台阶退下了。
连锦年背着双手踱到厨房,站在她身旁好一会,看她忙碌着不理,自觉无趣,想要走开又不甘心,于是清清嗓子,又捅了捅她说道:“哎,差不多就行了,非拿些赖话呛我,下次可不许啊,在他们面前好歹给我留点面子嘛!”
“不留!”她犟嘴道。
“再说一次。”
“好话不说第二遍,你看着办吧。”她打定了主意是要走的人了,怎么也要寻个脱身的法子,所以借机想跟他争下去。
连锦年立刻没了声音,只是冷着脸看她刷锅洗碗。过了一会,他不知从哪里摸出来一块抹布,开始在灶台面上擦拭起来,可惜笨手笨脚的像只大熊。
她看着好笑,忍不住说道:“你又不会,来帮什么倒忙。”
“不会可以学嘛,我不要让你一个人累。”
“我愿意!”
“岩儿!”
“我就愿意!”
“那我就陪着你,你做什么我做什么!”他也跟着犯了脾气。
还真能忍她!让她如何寻衅?她心一横,摔了手上的活跑了出去。
连锦年旋即上去追赶。
在小山坡上,她被他拦住了脚步。
“我哪里得罪你了,你要这样?”他开门见山的问道。
她执拗着不语,心底里默默的祈求他别再纵容自己,狠狠的跟她吵一通架吧。
谁知他软着声音恳求道:“我不要跟你吵架,我们说好的,还记得吗?”
往事历历在目,那些争执,误会,和解,甜蜜,真真切切。她为之动容,差点就要扑到他怀里说“对不起,我刚才脾气不好,原谅我好吗?”。可是她使劲忍住了,继续冷着脸说道:“我累了,以前的事情我都不想记起。”
“为什么?”他觉得自己一定听岔了。
“太多的谎言,我觉得好没意思。”
“谎言?你在说什么?都到今天这个地步了我哪里有隐瞒你的地方?岩儿,你跟我说清楚,到底是怎么了?”
“怎么了?哼,我问你,在你还没有遇到我之前你是不是就有许多个女人?”
“当然没有!”他回答的十分干脆。
“骗人!”
“真的,以前的事我都跟你解释过了,韦映羽,温婉和闵闵你也都知道的,我没有瞒过你。”虽然不明白她为何要问这些,但为了表明心迹他还是主动提及。心里在想是因为温婉的缘故吗,上午在竹林里的一番对话让她想起了什么不快?可是自省并没有出格之处,到底是怎么了?
“那你昨夜……昨夜为何会那般对我!”虽然面有难堪她还是强迫自己说了出来。
“昨夜?”他再次迷茫了。那一次次的缠绵让他幸福无比,她对他的声声呼唤还在耳边萦绕,她分明是愉悦的,这会怎的变了性情?都说女人的心思说变就变,或许他还是让她少了几分安全感吧。想到此他急忙解释道:“岩儿,我会负责任的,早上我就说要娶你,你说等你姨妈回来再商议,我便没再坚持。你是为这个跟我生气吗?”
“不是!”她背过身去,双肩耸动。她在跟自己生气,居然要用这样的理由挑衅他。
“那为了什么?”
“我以为你只会对我一个人如此,可是……你……你自己知道!还要我明说吗?”
只会对她一个人如此?他细细咀嚼着这话,很快回味过来,哭笑不得的扳正了她的身子,然后附到她耳边解释道:“岩儿,你不能怪我,但凡王族男子在行过冠礼之后皆会接受启蒙教育,然后在成婚前由内侍安排女官亲自教导,我自然也不例外。你是为这个不平吗?”
“狡辩!”她羞愤难当,捂住了自己的脸。
“真的,不信你可以去问……”突然想到此等事情如何能让她一个女儿家去问别人,只得转话说道:“除了你,我再没有用心对过其他的女人,你相信我好吗?”
“可是我对你身心都是一样的,你却……”
“并非出自我本意,礼制如此。而且当初我也不知道会遇见你,就算明知会遇见你,王族中的惯例也是一样。岩儿,你讲讲道理好吗?”他手足无措,百口莫辩。为了这种事情来跟他计较,他还真是没了主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