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13-12-06
薛岩紧盯着她的脸,确认自己在哪见过的,想到那个地方心里又泛起了刺痛的感觉,为什么想躲的始终都躲不开。
“你是来找我的吗?”
“对啊,要不我干嘛费这么大劲!噢,你还不认识我吧。”黄衫女子一副自然熟的架势。
“见过一面,有些印象。”
“在哪?什么时候?”对方显出了好奇。
“这个不重要,你是闵夫人吧。”薛岩故意淡淡的说道,实则心里并不平静:是他让她来的吗?他让自己的侍妾来找她,可能吗?
“不错,没想到你会认得我,是他告诉你的?”闵夫人的声音颇为愉悦,可话一出口很快就摇头道:“不会的,他才不会提起我呢。”脸上跟着变了几分。沉默了一会,她再次开口道:“我也见过你一次,就在我们郡王府里,那个老不死的出来挡驾,没想到你的口齿挺伶俐的,把她气的够呛,当时我真想拍手称快呢。”
在郡王府里的一切自然清晰的记得,她说的“老不死的”是指如夫人吧,虽然粗俗倒也率性。原来那天她也在场,也许躲在了暗处。薛岩微笑着说道:“事情都过去了,还提它做什么。”
“怎么?你决定认输了?”闵夫人竖起了眉毛。
薛岩苦笑了下。输赢不是自己可以决定的,而且跟这个女人说的着吗?她是他的侍妾,专程跑来只为讨论一个男人也够奇怪的了。
“如果我是你,我一定会跟她争到底!管她是姨妈还是姑妈呢,好男人是不能让的知道吗?”
“别说了。”她含糊一声。
“不,我要说,我又没有说错?她凭什么那么嚣张跋扈,不就是有个女儿吗,可惜是个傻子。我若有机会肯定比她能生养。真想不通你为什么要让她,说到容貌、资本你样样都不差,不像我什么都没有,空有这张脸。”说罢她哀怨的叹了口气,又无限怜惜的摸着自己的脸。
终于知道她此行的目的了。女人啊,自己得不到也不甘心别人得到,非要找个外援共同御敌。若她薛岩真夺了他回来,到最后这个女人是不是也会像对付韦夫人那样对付自己。
看她沉思不语,闵夫人继续说道:“我知道自己身份低说话不中听,可她也不是个好货。还有啊,我可不是为了我自己,我是为你抱不平。”
“有劳你费心了。”薛岩客套的说道。
“你不相信?我马上要离开这里了,只是心里堵着扣恶气难以下咽。你不知道她现在在王府有多得宠,整个人都飘起来了,见不得有女人靠近郡王爷不说,就连郡王妃她也不放在眼里,这就是有家世的人家教出来的规矩?我呸!”说到恨处一口唾沫飞溅出来,表达着她的愤愤不平。她还真是不加修饰。
“你要去哪?”再听下去只会徒增烦恼,薛岩不动声色的引开了话题。
“回乡下老家,郡王府我是待不下去了,老是被这个贱人找茬说事,日子一天不如一天。幸好郡王爷给了我一大笔银子,让我回家买些田地,还拨了几个下人给我。唉,其实他对我一直都挺好的,只是心不在我身上,我本打算守着他过一辈子的,好歹能有个盼头,可现在我真是没指望了。”突然她摇着薛岩的胳膊说道:“郡主,男人三妻四妾多的是,他是个好男人,我看的出来他对你是有感情的,不像对我和郡王妃那样始终冷冷淡淡。你真的舍得放弃他吗?我都为你感到可惜。”
可惜?
她能做的了他的主,做的了自己的主吗?是他毫无理由的选择了韦夫人,她都跪下来求他了他都没有动摇。现在还要她继续去求他让他接纳她吗?即使求来了还会有幸福可言吗?
她断然掐灭了那些小火苗,缓缓说道:“也许是我要求太高了吧,另外我是不自由的,放不下那么多东西。你不知道这只玉蟾对我的束缚力有多大吗?”说罢指着闵夫人手上的东西惨然一笑。
“哦!我倒是一时忘记了。”闵夫人也傻眼了,想了想便把玉蟾交到她手里道:“喏,给你。但凡有机会还是再争取下吧,能在一日便快活一日。那个大漠有什么好的,终归不是自己的地盘,还有那个小王子我看也未必靠得住。”
“嗯,谢谢你的提醒,我心里有数。哎?这个怎么在你手上?”她疑问道。
“碰巧捡的。”
“捡的?”
“那贱人进府的头一天晚上下了好大的雨,我心里不痛快便出来散散闷气,偏巧在后院看到那个小王子跟司莽在激烈的争吵,好像说是我们郡王府欠了他什么东西。司莽直说没有,推搡他出去。这只玉蟾就是那个时候从他身上掉落的,给我捡了个正着。”
原来雷雨交加的那夜消失不见的赫哲渔再次进了郡王府,他去索要什么?
“好了,我得走了,马车还在坡子下等着我呢,若迟了又要被那贱人一顿好说,其实我不是怕她,我是不想让郡王爷为难,他也不容易。”
“他……”她终于没能忍住:“最近还好吗?”
“要说实话吗?唉,我就知道你忘不掉他的,我们女人的心都是那么软。我也不瞒你,他的整颗心全在那个贱人身上了,郡王妃真是蠢,以为迎了那贱人进门郡王爷会待她好些,没想到自己砸了自己的脚。”
这样的答案让她愈加忧伤。薛岩啊薛岩,你非要给自己找不痛快是吗?
什么都不说了,她跟闵夫人挥手告别,互道珍重。
其实离开也好,再不会有纷争纠葛,什么时候她若能够这样驾车而去算是造化了。
她走了一段,最后在一处高坡上坐了下来。身后是一望无垠的落叶,黄灿灿的,承载着厚重的希望,来年这里又将是绿茵茵的一片,而来年她会身归何处?
赫哲渔的身影出现在了下面的坡道上,后面还紧跟着两匹快马。一路上三个人都在嘀嘀咕咕的交谈,略微能听到一些,但说的是摩恩话她一句都没听懂。随后那两人朝不同的方向散开了。
赫哲渔勒了缰绳停顿下来,一边仰头察看地形,很快就发现了坐在高处的她,笑着一拍马背寻路而上。
“说来奇怪,居然没找到任何踪迹,她肯定不是一个人来的,要不我不可能追不上。”他喘着气说道。
“让你的人都回来吧,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何必穷追猛赶的失了气度。”不想闵夫人露了行迹引发祸端,她故意拿话激他。
赫哲渔却发狠道:“不行,这个女人太恼人了,蓄意滋事心地险恶,若不给她点颜色看看定然还会有第二次第三次,而且玉蟾还在她手上我如何能放过她。”
“那你先收了这个再说,别再找不着了。”她指了指身旁的绿色物件。
赫哲渔疑惑的看过去,立刻眼前一亮惊喜的说道:“怎么会在这儿?”
“刚才我在落叶堆里发现的,也许是她负气丢下的吧,何必把人家想的那样凶险。”
赫哲渔将信将疑的捡了起来,又握在手上确认无误后才收进怀里,当下和缓了语气说道:“算她识相,等被我拿住了再交出玉蟾就没的商量了。好吧,今天就看在郡主的份上饶她去吧。”说罢仰头吹出了一串哨音,悠长辽远,正是给方才那两个手下发令。
事情暂时告一段落。
想到与柏荣的约定,两人上了马一前一后的朝着山坳处赶去。
地形使然,才到山坳口就感觉到了不同,气温明显回升了不少,且满目的绿意盎然——大片的植被还停留在夏日的阶段,细碎的野花穿插其中,别有情调。此处的景致与刚才所见的银杏林,乔木林联系比较更加觉出了四季的神奇。
柏荣的大红马已经出现在溪水边上,马背上的两人正相互依偎着窃窃私语,情到深处丝毫未觉有人靠近。
幸福的画面往往相似,她和他也有过这样一段美好,可如今……唉,为何总是念念不忘难以割舍?薛岩,你什么时候才能清醒?她懊恼自己的无用,把头偏向了别处。
赫哲渔故意闹出些动静,待他们回了头才笑着迎上去说道:“哎呀我们来晚了,让二位久等真不好意思。”
“没事,反正也是玩,不着急。”柏荣洋溢着一脸的笑意。
傅嫣轻轻的晃动小手跟他们打招呼,原本苍白的脸色因阳光的沐浴变的红红的,增色不少。
薛岩同样招手回应,然后不等赫哲渔帮忙就扶着马背小心翼翼的滑落下来。
溪水淙淙,绿草葱葱,还有那星星点点的小野花在风中摇曳,撩拨的她心情大好。她小跑着跳跃着往深处探寻,突然想到了什么,迅速转身对傅嫣呼喊道:“傅姐姐,这里有好多漂亮的花花草草,我们采下来编花篮好不好?”
“花篮?我不会哎,你会编吗?”傅嫣觉得好奇。
“当然,以前我在家乡……哦,在我们家园子里玩耍的时候常跟小丫鬟编着玩呢,不信你问我哥哥。”
柏荣同意道:“是啊,我妹妹的手巧的很,要不要跟她学学?回头编个漂亮的送给我,我会把它一直挂在书房里日日看着。”
“嗯。”她高兴的答应了。
柏荣随即抱下她朝薛岩走去,左右看看,选了一片最茂密的花丛说道:“萦萦,我看这处开的尤其艳丽,你跟你傅姐姐就在这里玩好吗?”
薛岩点头。
傅嫣接口道:“好神奇的地方,没想到都这个节气了还能看到许多花色,真让人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你若想看到更好的,我让人去花房采一堆给你,保准你爱不释手。”
“那我不要,人工栽培的哪里有这自然生成的有灵性呢。”
“好吧,说不过你。”柏荣无比轻柔的把她放在草地上,又迅速跑回红马处取了一块毯子给她盖在腿上。
傅嫣推却道:“这里很暖和,用不着的。”
“不行,坐久了如何能够受的住,我不准你自作主张。”
“好啦好啦,我不说了,你快去陪陪小王子吧,别为我一个人忙了,再这样只怕萦萦都要笑话我了呢。”
“是吗?”柏荣看了一眼薛岩后继续凑近傅嫣说了句什么,急的她用小拳头直捣他,脸更红了。
他哈哈笑着跑了,没几步又回头说道:“萦萦,好好照顾你傅姐姐,我就在附近转转,有事叫一声。”
“噢,知道了!”薛岩木愣愣的回道。
何曾见过这样欢愉的柏荣,比跟沈冰黎在一起还要快乐。这个瘦弱不堪的傅嫣也真有本事,能让他在短短的时间里焕然一新,光这一点就让她折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