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5.第二百二十五章(1 / 1)

仙历一万三千五百六十九年,正道之师集结幽明山下讨伐无果,众门派终是撤退,只余下小股战力坚守,剿灭幽明山之行就此暂停。

魔道大比进行到第六日,正道的热闹也消停了,本来淡出众人眼球的贺兰溪冷不丁又成了众人热议的对象。

人多的地方八卦也多,此刻的夕照并不例外。

玄冥教主自然也没少有人议论,但他自从那天现身自报身份后,领了心上人就走,再也没出现过,其他人无法也不可能去第十二宫找他探究一下从幽明山主变成玄冥教主这个过程中有什么心得可以分享一下。

而贺兰溪重归热议首位的原因也很不可思议,竟就是因为他两日不曾出现过!没能见到他张扬嚣张的出现在夕照街头的魔修们是十二分的好奇!

有人说贺少主是被玄冥教主困住了,出不来,因为贺家领头清剿的幽明山可是玄冥教主的家,玄冥教主再喜欢贺少主,心里头还是有气的。

于是有人开始唏嘘,终于可以对贺少主的美貌高谈阔论,并偷偷对玄冥教主囚,禁美人的作为表示不满。

也另有一说,贺少主病了,所以才闭门不出。

对此,温择玉以及第一宫上下皆是欢天喜地。

而其他人——

“贺少主真的病了?”

走在第十二宫的樱花长廊上,陆离问张丹师,他之前暗示贺兰溪希望对方帮他引见玄冥教主,今日玄冥教的人就送来了请柬,正打瞌睡就有人送枕头,陆离自然不会错过这个机会。

这两日说外头贺少主病了的传言都快传疯了,也有说是贺少主被人刺杀,受了重伤,或许还跟正道中人有关,因为有人见到贺家的人被玄冥教的人赶出去,往后再来都是横着出来的。

黎若在前头领路,因此二人说话的声音并不大。

张丹师扫了眼前头的少年,目光缓缓的,略过了跟在陆离身侧的赫连盈。

今日赫连盈也来了,陆离只带了他一人过来,居然没多带几人护在身侧,张丹师颇有些意外。

很显然,张丹师并没有将自己当成陆离的自己人。

可对这个问题,张丹师摇头说:“我也不知道,昨日我来过这里,但他没出来见我,玄冥教的右护法说他身体有些不适,还在休息……”

陆离若有所思点头,恐怕外头的传言不是空穴来风。

恰逢眼前有一处并不高的台阶,他出手扶住身边的白衣少年手臂上,被人接触到的瞬间少年身体一僵,唇角偷偷扬起的笑意也没了,直到陆离放轻了声音告诉他:“前面有台阶,我扶你。

少年顿了下,面色稍稍缓和了些,小幅度点了头,任由陆离扶着上了台阶,他这一细微的变化连陆离都没有发现,张丹师也有点心不在焉。

“陆殿主。

身后是熟悉的声音,一行人便回了头。

“张道友,你们也来了,也是大师兄请你们来的?”

凌霄一过来便问几人,又说:“听说我大师兄病了,我特意过来探望,看看能不能帮上忙,没想到在这碰上了陆殿主和张道友。

白洛安静站在一侧。

陆离倒是有些意外,同他说是应玄冥教主邀请而来。

二人刚说了几句话,黎若就小声提醒道:“教主等候已久,诸位既然都来了,便请这边来。

陆离客气道:“劳烦黎堂主。

黎若话并不多,能在玄冥教担任副堂主之职,他也不是单靠姐姐的帮助,自然也是有实力的,虽然看着秀气了些,故而陆离对他还算客气。

眼下人多,路也不熟悉,陆离思索了下,将自己宽广的长袖塞到身侧蒙着眼睛的少年掌心里,于是赫连盈面向着他,面露疑惑。

陆离低声嘱咐道:“跟紧我。

赫连盈抿了抿唇,缓缓点下头去,随后微垂着头仔细听着一路上几人的对话,听见凌霄说起贺兰溪不知病情如何时,苍白的唇角再度轻轻扬起。

一路走着,陆离心底也是思绪万千。

张丹师和贺兰溪是至交好友,如果连他都见不到贺兰溪,而叶霄又是贺兰溪的师弟,这次更是贺兰溪请来帮忙,说明贺兰溪的病可能不轻。

也或许并不是病,而是受了伤。

这段时间贺兰溪身后一直有人跟踪,陆离的人也在其中,因此而前几日正道的确有人潜入了第十二宫,甚至见了些血他也清楚一二。

陆离不免想起一个传闻,但若真是正道的人伤了贺兰溪,那就说明贺兰溪已经不再得正道信任,那本想与正道交好的他又该如何选择?

没等陆离考虑清楚,黎若已领着众人到了樱花树下,参天巨树的根部粗大得约莫得十几人合抱,而九曲长廊的一角已有人在等候着。

繁复庄重的玄衣下方暗绣一簇嫣红花纹,彼岸花灼灼绽放,本是妖艳至极的花朵,可却被那萧肃剑意消减天成媚俗,显得冷傲如霜。

玄冥教主就立在长亭前,身姿挺拔笔直,华贵的发冠高束,面如冠玉,一身气度稍显冰冷,唯一柔软的发梢垂落腰际,摇曳生姿。

端看容姿,这位玄冥教主绝对可称得上是俊美无双,可临近了,那一身冰冷的气息又逼得来人不敢直视,是个容易被人忽略的美人。

这也是很多年前贺兰溪给顾青竹的评价,冷美人。

在场的众人皆是在那日顾青竹主动现身之后第一次再见到他。

几人心思各异,见到他的,神情都有些变化,看不见他的,指尖已将绀青的衣袖捏出皱褶。

樱花亭前不止顾青竹一人,苏明玉和孟柘这左右护法都安静站在一侧,玄冥教七位堂主之一的黎巧儿也在。

宽大石桌上摆放着精致酒盏,莹润的白玉酒盏盛着浅红色的酒水,杯沿微微湿润,应是有人方才用过,故而酒杯里只剩下半杯酒。

陆离不放过一丝细节,猜测是在他们来之前玄冥教主在等待的过程中自斟自饮,虽然并未见他嘴唇湿润。

绀青的衣袖被少年悄然松开,那一抹皱褶却有些突兀,但陆离没在意这些,在场的这些人里,似乎只有他是受玄冥教主邀请而来。

陆离便上前几步,笑容温和,“玄冥教与幽冥殿相邻,可惜陆某一直无缘与玄冥教主见上一面,今恰逢魔道大比,陆某可算见到教主本人了。

顾青竹其实并不如表面那样冷淡,对待贵客时也是知礼温雅的,他客气道:“本座也早想与陆殿主一见,可惜一直无缘,陆殿主坐。

黎若领人来了后便低着头走到黎巧儿身边,这会儿偷偷掀起眼皮子瞄了一眼,觉得有些怪异,但还是垂首望着足尖,眼观鼻鼻观心。

陆离笑着牵赫连盈坐下,顾青竹也缓缓落座,看了看面前那半杯映着浅红的残酒,又望向张丹师与凌霄几人。

“几位既然来了,都坐下吧。

“这样会不会不太好?不是大师兄请我们来的吗?”

凌霄话是这么说着,却是没那么客气的,直接牵着白洛坐到顾青竹对面去,他的记忆里是有顾青竹的,但现在的顾青竹比起印象中的变化太大,让他有了兴趣,白洛默不作声的坐下,张丹师便也不含糊。

几人纷纷落座,但玄冥教的属下还守在一侧,但几人都没说话,气氛似乎有些微妙,而作为邀请了众人的东道主顾青竹却并不热情。

玄衣剑修端起面前那剩下一半的酒水白玉杯,转到湿润了的一角靠近唇边,这才慢悠悠的道:“今日邀请诸位来,却是有事相求。

闻言陆离一愣,看着顾青竹浅色的唇瓣贴近白玉酒杯,杯中微红的酒水渐渐变少,空气中似乎透着一丝甜腻腻的酒气。

这是果酒,浓度不高,如清水一般,但也多了三分酒味。

陆离目光闪烁了下,笑道:“原来叶少主和张道友也都如陆某一样,是顾教主邀请而来的,顾教主这是何意?”

众人都没有说话。

顾青竹放下玉杯时,那半杯浅红果酒已经没了,他不紧不慢的,却无法叫人生出一丝不耐烦躁,似是与生俱来的优雅叫人多给了他一份耐心。

反正没人知道这半杯酒是谁喝剩下的,顾青竹神情自若的道:“不错,你们都是本座请来的,陆殿主果然如兰溪所言那般足智多谋。

陆离笑了一声,意味深长,“不曾想贺少主竟是这般高看陆某的,陆某可不敢当。

顾青竹望了眼他脸上虚伪的笑意,又看向在座众人,缓缓道出的调子其实格外好听,如一曲泠泠琴音,透着几分微冷竹香。

“不瞒诸位,请诸位前来,是为兰溪前几日被人暗算一事。

众人神情各异,有人沉默,有人垂眸,有人惊讶,也有人低着头勾起唇角,唇边一抹阴冷笑意稍瞬既逝。

张丹师急道:“老贺真的被人暗算了?他现在如何了?”

凌霄也挑眉,应该是没想到这事是真的,不过看着顾青竹的神色如常,便不声不响的学着白洛那样静静坐着。

陆离从善如流地叹道:“如今夕照太过混乱,确实容易潜入歹人,贺少主当真如此不幸,不知贺少主身体如何了?陆某与贺少主也是结交一场,顾教主若有需要,尽管告知陆某,陆某能帮得上的定不推辞。

客气话谁都会说,张丹师心急,只道:“要不我去看看他吧?好歹我也略通歧黄之术,算是半个医修。

顾青竹便有些怪异的看着张丹师,偏偏张丹师本人毫无察觉。

其实顾青竹这是失去记忆之后头一次见到张丹师,他知道贺兰溪偶尔出去都会跟这个人见面,前几天都没有表达什么不满,可见他一听到贺兰溪受伤比自己还着急时,顾青竹便有些不满了,而这一点与他从前也没有变。

以前顾青竹也不太喜欢跟贺兰溪亲近的张丹师。

这会儿顾青竹面上还是稳重了不少,淡淡一眼略过,压下心头不满,便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望着众人。

“这倒不必了,诸位只需要帮本座一个小忙即可。

若是没有要事,顾青竹不会把他们都请来,凌霄眼底闪过一缕笑意,顺着话往下说道:“顾教主但说无妨。

顾青竹道:“兰溪被人暗算,并未受什么重伤,只是被人种下天魔血,这正是前两日之事,今日请诸位来,便是因为当日兰溪与几位见过面,也只跟几位接触过,若是几位能帮忙找出暗算兰溪之人,本座不胜感激。

陆离早已察觉到不对,而‘天魔血’一出,几人面上或多或少都有些惊讶,故而陆离身侧还镇定如初的赫连盈便显得有些突兀。

“天魔血又是何物?”张丹师疑道。

凌霄解释道:“真魔精血,又称天魔血,若是入了异族体内便如同至毒,轻则走火入魔,重则,爆体而亡。

张丹师惊起,“那老贺他如何了?”

顾青竹还是没说贺兰溪的现况,只对几人道:“本座只想找出暗算兰溪之人,以兰溪所言,当日他只见过几位,天魔血极其难得,那就说明几位当中有一人是魔族血脉。

若不是顾青竹的语气太过平淡,几人险些就要忽略他这一番话的严重性了,连张丹师都愣了一下,凌霄目光闪烁,白洛仍自镇定无言。

陆离却忽然笑了起来,“哈哈哈,魔族血脉?顾教主莫不是在说笑?”

顾青竹从头到尾都没对其他几人投去过太多注视,唯有对陆离,他的注意力较为集中,有些人看得懂,比如白洛、凌霄,还有陆离。

但现在,顾青竹只是越过陆离,目光幽幽看着他身侧的赫连盈,依旧平静地说:“其实本座今日只邀请了五人前来。

凌霄摸着下巴道:“你的意思难道是除去被你邀请的那五人,多出来不请自来的那个人很有可能就是暗算大师兄的人?”

顾青竹没有说话,但眼神已经准确地锁定了赫连盈,见状另外几人都有些惊讶,尤其是陆离,他面上向来温和的笑容都淡了几分。

“顾教主,陆某还有事,这就不奉陪了。

平日里对着谁都能笑脸迎人谦和有礼的陆离,竟在顾青竹暗指出赫连盈是暗算贺兰溪且隐藏在众人中的魔族余孽时变脸,这也是难得。

陆离拉起赫连盈就要走,可刚一转身,苏明玉与孟柘等人纷纷拦住了去路,陆离面上笑容全无,面无表情时何处还有半分软弱可欺?

能坐上幽冥殿主之位的人,从来都不会是绣花架子。

陆离冷声道:“顾教主,你这是要拦着陆某?”

幽冥殿主的威压倾出,纵使他的修为还不如顾青竹,可也不容小觑,更何况他自从成为殿主后代表的向来就不只是他自身,还有幽冥殿。

陆离心里还是有些忐忑的,他并不愿意得罪玄冥教,魔宫与幽冥殿早生罅隙,他若再得罪魔道实力第二的玄冥教,于他们已经势弱的幽冥殿有何益处?若是顾青竹心狠手辣一些,直接在这里杀了他也是有可能的。

可陆离还是拦在赫连盈面前,寸步不让。

一下子气氛有些紧绷,几人都站了起来,如张丹师也能看出顾青竹和陆离只见剑拔弩张的氛围,眉宇间微微皱起。

顾青竹只道:“本座拦的不是幽冥殿主,而是暗算兰溪的魔族余孽。

陆离冷笑道:“顾教主可有证据证明无双是魔族余孽?陆某也是清清楚楚调查过他的身份,他是隐世赫连家的少主,与魔道向来毫无瓜葛!”

况且即使是真的魔族血脉……陆离不敢肯定,他根本就没深入调查过赫连盈的身份,如果他身上真的有魔族血脉,那魔道必将欢欣鼓舞的迎他入主。

魔族血脉的潜力无限,得天独宠,几近不死之身,不灭之魂,这是与神族一样被天道偏爱的一族,但魔族是比已消失的神族还要稀罕的血脉,且魔族血脉向来代表着邪恶嗜血,每出现一个,那于世间都是灭世的威胁。

不过现在不一样,这是在第十二宫里,是暂时被顾青竹掌控的第十二宫里,陆离连自己能不能安全的走出去都不能保证,还能如何保护被质疑暗算贺兰溪疑似魔族的赫连盈?

陆离很快反应过来这是一个局,是顾青竹故意设下的圈套,他今日过来自然不是没带其他人的,幽冥殿留下来几位大能镇守,而他这次带了修为最高的刘长老,合体期境界的大能,但在来之前,刘长老被顾青请走了。

顾青顾护法……顾教主……

陆离后知后觉的恍然大惊,这二人定是一伙的,且不管有没有关系,在他来应邀之前调走了他身边的刘长老,目的就是让他现在孤立无援……

“顾教主,你竟算计陆某!”

陆离脸色铁青,又看向站在一旁并不出言的张丹师、凌霄几人,遂明白了缘故,冷笑着道出真相。

“恐怕你们都知道吧?原来今日一并邀请了张道友和叶少主就是为了让陆某放宽心跳下你们设下的圈套!”

闻言,张丹师摸了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的别开脸,凌霄只是笑,笑得贱兮兮的,白洛仍是沉默,这是默认。

顾青竹也静默地看着赫连盈。

陆离嗤笑道:“顾教主好一招请君入瓮,不知你能否为陆某解惑,你设下这鸿门宴将陆某困在此处到底是为何?”

此刻陆离仍是挺直了脊背拦在赫连盈面前,而眼前蒙着素白纱布的白衣少年却是一如既往的镇静,若不细看,几人险些就要错过他脸上的阴郁。

“陆殿主莫急,是我家道侣粗心,未曾顾忌陆殿主的心情。

一道捎带了几分年少稚嫩的清透嗓音入耳,众人纷纷循声看去,樱花树下,几人口中被种下天魔血的贺兰溪正立在树下,一袭红衣灼灼,明艳昳丽的脸庞上抿着三分淡笑。

“贺少主。

”陆离沉声唤道。

贺兰溪淡笑颔首,踩过一地粉白碎花朝亭前走来,红裳泣血,眉目如画,身上不见半分传闻中的病态之象。

“今日之罪过,待日后我等定向陆殿主好好赔罪,只是有些人藏得太严实,我们不得已设下此局,引蛇出洞,还请陆殿主莫怪。

“好一句莫怪。

”陆离讥笑一声。

贺兰溪正踏上亭前石阶,眼前便伸出来一只手,指骨分明,修长干净,是一只很好看的手,食指上布了薄薄的茧子,他笑意深了几分,抬手覆在那手上,石阶前一身雍容清贵的玄冥教主便扶着他入了亭中。

玄衣衬红杉,竟是极致的契合与惊艳。

“还望陆殿主莫怪。

贺兰溪又说了一遍,谈笑中,微冷的桃花眸便幽幽望向陆离身后看似无辜的白衣少年,被果酒湿润染红的唇角扬起更大的弧度。

“不瞒陆殿主,我今日在这里布下了杀阵,你们一旦入局,除非我允许,今日谁也别想离开第十二宫。

话音落下,是在陆离心间劈下一道惊雷,他和贺兰溪结交这段时间,今日他这么决绝,他又怎么会想不到的确是赫连盈的问题?

贺兰溪又笑吟吟的接着说:“我呀,平生最恨的就是算计我的人,尤其还是想要我死的人,你想要我的命,我要是死不成,你就死定了。

这一番话落下的瞬间,如降下一场严冬,忽如其来的西风刺骨,无形的霜雪如刀剑不断割破皮肤,冷得透彻,牢牢覆盖了这方天地。

杀阵现,寒光遍布整个第十二宫,作为至关重要的阵眼神鬼令终于不再隐藏,小小的玉符无声将此间用结界困住,

没有贺兰溪点头,今日谁也出不去。

陆离心下大骇,他下意识去抓身后少年的衣袖。

这像是一种本能,他认为少年太过羸弱无辜,不由自主想去保护他。

但少年清清冷冷的嗤笑了一声,陆离的手便顿在半空。

少年终于卸下了伪装,因为这这种时候,他的伪装根本毫无作用,因为陆离已经没有办法成为他的保护屏障了,他暴露身份也并不重要。

“贺兰溪,你竟然没事。

这一句话如冰刺扎心,陆离虽然早有预料,但此刻听见少年亲口默认时还是忍不住的惊诧,他不可思议地看着少年。

少年的身姿不再软弱,他只站在那里,不再伪装后,阴郁的气息便悄然蔓延开来,那是一种久居上位的压迫感,或是拥有着极强的力量。

他不紧不慢的扯下蒙着眼睛的纱布,一双无神失真的纯黑瞳眸便显于人前,似明珠一般流光溢彩,苍白秀气的指尖却是捏紧了白纱,他低垂着眸,像是看着手心上随风飘扬的白纱,却又面向着贺兰溪和顾青竹。

“这具身体真是麻烦,什么都看不见,光是认人都要耗费本座不少心神。

可贺兰溪,本座不明白,本座亲手给你种下的魔血,你怎么可能会无事?”

少年,不,应该是谢无寂,那双纯黑的瞳眸分明是看不见的,却缓缓抬起,精准的‘看’向了二人。

目光阴鸷,嗓音低沉,根本看不出来哪里还有半分羸弱之象。

即便是陆离,站在他面前时竟也惊得冷汗直流。

这仿佛才是真正的魔族血脉,他的手沾过无数人血,带着与生俱来的嗜血煞气,他什么都不用做,只要站在那里,就足以震慑众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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