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4.第二百零四章(1 / 1)

长街寂寥,约莫走到尽头,陆离一行人就停了下来。

霎时间,街角亮起两盏红色灯笼,幽香扑鼻,映得红楼门匾上一行字很是清楚——

人间清欢楼。

陆离没停留一刻,直接领着人入了楼内,自他靠近大门的那一刻,花楼那紧闭多年的大门竟缓缓开启,迎着众人入了楼内,鲜花簇拥红纱缭绕的花楼内接着亮起一盏盏华灯,昏黄暧昧而旖旎的光线透过自行闭合的门缝落到门前,缓缓变成一条细窄的线。

如果贺兰溪和顾青现在也在这里,他们一定会感叹自己曾经离那把钥匙对应的锁那么近过。

但事实上他们并不在,也不知情。

人间清欢楼的大门被悄悄打开一条缝隙,又快速关上。

众所周知,人间清欢楼之所以称之为鬼楼,是因为此间阴气极重,且人间清欢楼荒废多年,一应布置却还如从前鼎盛时期那般整洁艳丽。

一行人穿过花楼,走进后院的一处房间,缓缓转开一个密室的门,陆离走下底下密室,越过幽黑压抑的甬道,终于在一个圆形的石室停下。

这间石室的铺设相当精致奢靡,富丽堂皇,像是有相当尊贵的人在这里居住过,生活用具应有尽有。

珍宝架上的玉如意,红珊瑚,妆匣上仿佛没来得及收好的珠宝首饰,书桌上平铺着的字画,玉麒麟镇纸,这里的每一件摆设玩物都极其贵重,甚至连石室的照明都是用的夜明珠。

铺就着墨玉的地板有些冰凉,便有人在宽大的床榻前铺上一层软软的兽毛毯子,这些细节可见之前居住在这里的人很懂得享受。

而这间石室又如同婚房一般,满屋子的鲜艳,华贵喜庆,大床上的被面绣着红得刺眼的鸳鸯戏水图样,铜镜前还摆放着两支儿臂粗的龙凤烛。

陆离扫了一眼,偏头示意身后几人去搜查,几名属下在这石室里搜了半天,最终有人再次摸到一个机关,石壁转开,又是一条长长的甬道。

“果然是内藏玄机啊。

”陆离轻笑一声,想先一步踏进那甬道里,却被跟随身侧的老者拦下。

老者谨慎道:“让属下先进去吧。

陆离没什么意见,他点点头,让老者先进了甬道,等得到安全的信号后,他才带着一行人跟上。

这条甬道可以说非常长,七拐八弯,还布了不少阵法。

沉闷逼仄的空间渐渐变大,一行人也终于走到甬道末端。

面前是一片并不小的空地,地上铺着一层厚厚的灰尘,这是一方大抵为圆壶状的空间,只有一条路可以走,或许也已经到了尽头,前面只有一扇巨大的朱红大门,足有几丈高。

朱红大门巍然而立,红木在昏暗中如泣血般,上面精雕细琢着某种兽类图腾,古老而神秘,宛如一座神宫。

再靠近时,门前阵法浮现,陆离注意到手里的钥匙像共鸣似的闪烁起强烈光芒,就肯定他是找对锁了。

找对了锁,陆离自然迫不及待地走到门前去,老者亦步亦趋跟上,陆离站在朱红大门下,心底隐隐激动起来,他忽然回头望去,笑容变淡。

那深长的昏暗甬道几乎什么都看不到,老者便问:“殿主,怎么了?”

陆离沉默了下,他在刚才那一瞬间感觉到了一阵危险的气息,靠近时几乎叫人窒息,好像就尾随在他们身后,但当他回头时又消失了。

但目前是紧要关头,就当是错觉,陆离摇摇头,专心开门。

须臾后,阵法在钥匙的作用下崩溃散去,朱红大门在众人眼前缓缓开启,似乎因为太多年没有运作,喑哑的声响在整条甬道上蔓延,回音仿佛来自远古的召唤,颇有些震撼人心,门上堆积多年的灰尘也在散落下来。

听到开门的声音时,张丹师才摸到甬道来,那老者的修为高深,他不敢靠近,便远远地藏在拐角处。

门缝渐渐被拉开变大,众人无不是心潮澎湃,而与此同时,门内亮起一阵剧烈光芒,刺眼得叫人无法直视,似乎是因为里面的阵法在溃散,待朱红大门完全开启后,光芒才散去。

一切归于平静,众人这才移开遮挡眼睛的手,可算看清门内的景象——

那是一个空旷的石室,青砖地面刻着繁复阵法,上头甚至是有光透进来的,光线无声洒下,落到石室中心,光圈下的那个地方却有些突兀。

那是一个人,一个坐在阵法中的少年,一个看起来很虚弱的少年。

少年一身素衣,像是在为谁披麻戴孝,脸颊透着常年不见天日而导致不健康的青白,唇色也是白的,连那蒙住眼前的长长布条也是素白的。

仿佛天地晦暗,唯他一人纯净。

这也是一个很奇怪的少年。

少年在听到开门声响时缓缓移动着头颅面向门外,他消瘦的身体似乎也动了下,由此发出一阵清脆的声响,一时在石室中回荡开来。

这是锁链碰撞发出的声音。

陆离等人这才在因为这一幕措手不及的惊愕中回过神来。

他们冒险找到钥匙,打开的这扇大门,门内不是他们要找的宝物,而是一个被铁链锁住四肢的少年。

老者的脸上神情可以说是非常失望了,但他还不死心,抬手让身后几名属下进去查探。

那阵法溃散后石室里没再有任何危险,却也没留下任何物品。

陆离沉默不语,抬步走到那少年面前,他听到了少年的呼吸声,对方自然是活着的,可少年脸上却不见半点惊惧,甚至是古井无波。

陆离的神色也很是复杂,他低头俯视这坐得笔直的羸弱少年。

“你是谁,为何在这?”

那瘦弱的少年没有很快回答,他却忽地抬起手来,老者便紧张的拦在陆离面前,但少年只是用他过分消瘦的手拉开了蒙在眼前的布条。

素白布条缓缓滑下,顺着少年素白的脸颊,擦过少年耳尖,落到少年墨色的长发上,末端被少年攥在手上,五指骨节纤细,看似极其脆弱。

陆离见到这少年抬起头来面对着他,那双揭开布条后终于面世的瞳眸却没有半点容光,幽黑到失真。

他的眼睛或许是看不见的,陆离这么想,他又看到少年张了张毫无血色的唇瓣,少年开了口。

少年的嗓音很是沙哑,也很微弱,更是断断续续的,咬字生涩,或许是因为很多年没有说过话的缘故。

陆离听着他的嗓音,不自觉对上那双纯黑而引人神往的瞳眸。

“我,名赫连盈,表字无双,是,公孙九把我,关在这里……”

正直拂晓时分,遍布天幕的黑云悄然褪去,白光透过穹顶上的缝隙打落下来,洒在几人肩头。

于陆离而言,对上这少年的双眼,这是一种静谧而又奇妙的感觉。

正午,艳阳高照。

贺兰溪正陪着朱雀吃午饭,竹林间响起一阵沙沙声,是一个灰衣身影靠近了小楼,但没人去理会。

直到那人踏上了门前台阶,走入房门,贺兰溪才道:“你来了。

张丹师点头,大步流星走近过来,长剑随手往边上一搁,就坐到二人面前给自己倒了杯热茶。

一口饮尽,张丹师长舒口气,“你这么着急让顾道友找我,什么事?”

贺兰溪自昨晚跟顾青谈话后就一直忧心忡忡那把钥匙和凶器的事,不过现在看到张丹师这一身轻松的样子,他开始怀疑陆离没有拿到钥匙。

“你昨晚还好吧?钥匙真被陆离调包换走了?”

张丹师道:“有惊无险,钥匙也的确让陆离换走了,我还跟着他一路去了鬼街,看着他用钥匙开了门……”

贺兰溪惊道:“门里是什么?”

张丹师不知他为何这么激动,却莫名地笑了起来。

“是你我意想不到的结果。

闻言贺兰溪微眯起双眼,唇瓣抿起,这约莫是将近生气的前奏。

张丹师赶紧解释说:“门里是赫连盈!赫连无双。

没想到公孙九居然把他关在人间清欢楼的底下密室里,那把钥匙还真是打开密室大门的!”

“……灵犀姑娘的哥哥?”

贺兰溪有点不可置信,那把钥匙累得温择玉和陆离争夺多年,居然只是关着赫连无双的密室大门钥匙?

张丹师一脸肯定的点头,“我亲眼看见的,陆离把人接走了,不过幽冥殿的刘长老好像很失望,我猜他们本来要找的应该不是赫连无双。

贺兰溪心道他们和温择玉抢那把钥匙本来就不是为了找赫连无双,想来张丹师也不是外人,二人都是正道上的,贺兰溪就跟他说了昨晚在顾青那打听来的那件凶器,张丹师听到后无不是震惊,面上也有几分沉重。

“世上真有这样的法器,拥有即可得到灭世之力?”

贺兰溪也不清楚,“目前为止只有这个理由是最合理的,不然温择玉和陆离没必要为了这把钥匙争得你死我活。

也幸好公孙九还是摆了他们一道,这钥匙的背后不是那件凶器,这下不但是温择玉被坑了,陆离也没能得手。

张丹师深以为然,“光是这一把钥匙温择玉和陆离就找了这么多年,公孙九还真是老谋深算,那如果他手上真的有那把凶器的话,以他这种性情,他又会藏到什么地方去?”

贺兰溪拧眉想了下,最终摇头,正色道:“不管藏到哪里去,若是你我遇见了,一定要先毁了它。

“好,我明白。

”张丹师毫不犹豫应道。

目前那把钥匙的秘密已经解开,温择玉和陆离要找的那件凶器还无果,贺兰溪相信他们一定不会放弃。

但幸好,他昨晚才知道的消息,还以为赶不及了,却是公孙九的谨慎给了他们喘息的时间。

不过贺兰溪见张丹师是独自一人前来的,又疑道:“那赫连盈又在哪里?你没把他救出来?”

张丹师摆手道:“我之前答应过灵犀姑娘会帮她找到赫连盈,现在人是找到了,也让陆离救出来了,可陆离身边有刘长老在,我一时也没法把他带出来。

我看陆离对他也挺好,他跟公孙九也不一样,没那么残暴,暂时应该不会伤害赫连盈,我再等等时机。

贺兰溪点头表示理解,没再多言,他本来也没有太关注这事。

张丹师见他还在想着那件凶器,也问:“如果那件凶器真的存在,老贺,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见机行事吧。

现在还没有出现的东西,贺兰溪也拿它没办法,但怕就怕温择玉、陆离这些人或是其他魔道中人先一步找到那件凶器,岂不是为祸世间?

这样看来只能先发制人,不管凶器的传闻是真是假。

贺兰溪心里有了计划,就等着人来找他,那人自然不会是张丹师,而是在天将黑时匆匆过来的顾青。

皓月当空,竹林间风声沙沙。

顾青的脸色却并不太好,他快步走进小楼,瞥了眼还在教朱雀练字的贺兰溪,边走过来边随手摘下面具,气势汹汹的站在二人面前。

“如何,陆离找到东西没有?”

贺兰溪茫然道:“您在说什么呢?”

顾青嗤笑一声,道:“你别跟我装糊涂,那晚在珍宝阁招惹温择玉的人就是在你那包厢出来的,他闹事还不是为了帮陆离拿到钥匙?”

这么一下把贺兰溪说蒙了,他知道顾青会来,因为他顾青竹二叔嘛,可不知道他一来就问起陆离这事,他本来还想给顾青下套来着……

“那听二叔这么说来,那天晚上二叔也在珍宝阁咯?”

没成想暴露了这点,顾青顿了下,冷着脸道:“在又如何,我不单知道你跟张星寒是挚友,一起被温择玉追杀,还知道他今天来找过你。

贺兰溪迟缓地眨了下眼睛,顾青知道的还真多,看来他以后行事该谨慎一些,他也没告诉顾青,揉揉朱雀看着顾青皱紧的小脸,只笑道:“二叔知道也无妨,但二叔这么生气,这是刚从魔宫过来吧,让温择玉给惹到了?”

一语中的,顾青当即气结,“你管这么多作甚!”

贺兰溪只笑笑不说话。

顾青俯视他一阵,放软了语气道:“他知道手上的钥匙是假的,这几天被人坑多了看谁都不顺眼,是特意来找我晦气了,不过你放心,就算他抢不到钥匙也还记得追杀你,现在他连手下最强的第十一楼都派出去找你了。

贺兰溪一点也不着急,还笑着说:“他现在空出来人手了,多派些人来追杀我也很正常,不过我现在可是二叔你护着的,他的人是找不到我的。

这副得意洋洋的样子简直令人发指,顾青冷笑道:“我什么时候说过要护着你了?你别蹬鼻子上脸了,当心我把你交给温择玉。

贺兰溪不以为然道:“二叔肯定不会这么做的吧?”

看顾青脸色越来越难看,他又讨好笑道:“不说这个了,二叔不是要问我那钥匙开出了什么吗?”

果然,顾青的注意力又回到正题上。

贺兰溪站了起来,仰着脑袋看人让他的脖子有点酸,他揉着脖颈往窗前矮几走去,顾青便跟在其后。

“我朋友的确来找过我,也告诉我陆离拿到了钥匙,我想其中肯定也有二叔的相助,否则在珍宝阁调换拍品,陆离不会这么轻易得手。

贺兰溪在矮几前坐下,亲手倒了杯热茶,送到顾青面前,笑吟吟道:“二叔想知道也可以,但二叔要告诉我,您心里还有正道吗?”

顾青的目光在冒着热气的清茶上移开,缓缓对上贺兰溪的双眸。

贺兰溪很认真,这是在询问顾青,也是试探顾青,他在确认顾青跟他是不是同一个阵营。

“这是幽明山常用的茶叶,二叔尝尝?”

幽明山,这一个名字又如一记惊雷狠狠砸在顾青心上,那是顾青曾经的家,他不会不记得,他又垂眸望向白瓷茶碗内翻滚的嫩绿茶叶。

贺兰溪认真道:“二叔,我知道你是个好人,所以这才奉劝您一句,回头是岸,您不该再走错路了。

缄默须臾后,顾青抬眸望向贺兰溪,显得稍微有些薄情的唇角慢慢勾起,却含着几分嘲笑。

他对贺兰溪道:“贺兰溪,若在你眼前,这世上众生以正邪区分,万事以对错衡量,黑即是黑,白即是白,那你未免也太过天真了。

贺兰溪一怔,问:“我知道世上可能不会有纯善之人,但二叔你明明有回头的机会,幽明山还在等着你,三叔也在等着你,不是吗?”

顾青面无表情又似乎讥讽地道:“贺兰溪,你还太嫩了。

贺兰溪微微皱眉,对上顾青道:“二叔的意思我不懂。

顾青却别开视线,他无意继续下去这个话题,只沉着脸问:“废话少说,我保护你不成问题,你快告诉我陆离用那把钥匙开出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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