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一缕阳光洒进树林。嫩绿的树叶上,一颗调皮的露珠抖了抖身子,悄悄滑落,正好滴落到白芷郁微闭的眼眸上。
芷郁皱了皱眉,悠然转醒。她伸手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茫然地观察四周茂密的树林。忽然瞥见身后一抹白色的身影,急忙起身奔了过去:“翼哥哥,你怎么样了?”
她抓着他的胳膊摇晃了半天,云翼仍然紧闭着双眸,原本温润的容颜此刻却苍白如纸,毫无生气。芷郁有些着急,忙伸手去探他的鼻息。还好,虽气息微弱,但总算还有一息尚存。只是,如今要怎么救他呢?
用灵石?爹爹曾说,灵石不仅能驱邪避恶,还有解毒疗伤之效,本可以一试。但是,灵石要发挥灵力,必须要借助月光,此时艳阳高照,灵石无非就是一块普通的石头而已。若是等到晚上再施法,翼哥哥的伤能支持那么久吗?
现在也管不了那许多了,芷郁将云翼扶起,让他盘膝而坐,自己则坐在他身后,双掌运气,慢慢将真气导入云翼体内。就算自己的修为再不济,想必也能对翼哥哥的伤有所帮助。
不知过了多久,芷郁只觉得自己体内的真气如流水一般慢慢减少,自己的身体越来越轻,双手也渐渐无力起来。
一阵车轮的轱辘声由远及近,在这静谧的树林里显得异常清晰。芷郁眉头微皱,却是不敢有丝毫的大意。运气疗伤者,最重要的就是心神合一。若是胡思乱想,滋生杂念,轻者前功尽弃,重者走火入魔,筋脉尽断而死。
然我常不犯人,人却常常犯我。
那车轮之声不紧不慢地慢慢靠近,就在离他们一丈开外戛然而止。
“吁……”驾车之人吆喝了一声,望着盘膝坐在大道中间的一青一白二人,眉头一蹙,叫道:“喂,我说二位,要练功还是疗伤的能否换个地儿?此地乃是通往京都的官道,你二人就这样挡在路中间,还让不让人赶路了?”
车中之人轻咳了一声:“子默,何事停车?”声音谦和有礼,说话之人似是出自书香门第。
子默不过是个十三四岁的童子,此刻正嘟囔着小嘴儿,挤眉弄眼地望着眼前的二人。听见公子询问,忙告状一般地答道:“华公子,前面有二人挡住去路!”
“哦?”公孙华轻挑车帘,下了马车,往前一看。果然,大道中间正坐了一前一后两个人。男子一身白衣,气质不俗,然此刻却是面色苍白,眉头紧锁。女子眉目如画,姿容绰约,只是眉宇之间透着一丝忧愁。
“公子,夫人的病可是耽搁不得,这二人偏偏在此挡道,着实可恶!看我不把他们赶走!”子默挽起袖子,一脸怒容,说着就要奔过去将二人拖走。
公孙华忙拉住子默,笑道:“‘天下兼相爱则治,交相恶则乱。’对蝼蚁尚且应存仁爱之心,何况是两个受伤的人呢?”
子默低头寻思了半晌,皱眉道:“可是夫人的病……”
公孙华拍了怕他的肩膀,道:“你放心,我自有办法。”
“二位有礼,在下宋国公孙华。”公孙华走至二人身前,一躬及地。
白芷郁闻言,心知对方乃是知礼之人,自己理当自报名姓,作为还礼。可是现在,自己身上的真气正渐渐通向翼哥哥的四肢筋脉,若是贸然撤回,不仅前功尽弃,自己也将会被真气反噬,伤及元神。她皱了皱眉,强压住心里的愧疚,继续运气。
公孙华见二人无动于衷,并不发怒,而是慢慢地站直了身子:“姑娘救人之心,在下感同身受。只是,这位公子已经伤及五脏,非药石不能治愈。姑娘就算是为他输入再多的真气,也是无济于事!”
芷郁一听,一颗心立马提到了嗓子眼儿,心里一乱,真气不稳,掌中的真气尽数反噬回来。她只觉得脑子“嗡”了一声,随即吐出一大口鲜血,摔倒在地。
公孙华吓了一跳,忙扶起她道:“姑娘,你没事吧?”
芷郁正欲开口询问,忽然眼前一暗,晕了过去。
公孙华叫了几声“姑娘”,见她毫无反应,于是对童子吩咐道:“子默,把我的紫玉丸取来!”
子默本来对二人有些不满,但此刻见那女子口吐鲜血,实在也有些不忍,便乖乖地从车里取出一个紫玉瓶子,递给公孙华。
公孙华并不伸手去接,而是就势将芷郁放倒在地上,对童子道:“所谓‘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子默,你取一颗让她服下吧!”
子默下巴差点掉在地上,道:“公子,你方才扶着她是怎么回事?”
“额……”公孙华轻咳了两声,“刚才一时情急,所以……”
子默只觉得额头上瞬间出现了三条黑线,不过他很快想到了一个十分重要的问题,于是开头问道:“公子,子默也是男儿身。所谓‘男女授受不亲’……”他说着也学着公子平日里开始摇头晃脑。
“子默,你不过是个十三岁的童子,还未及弱冠。况且现在情况危急,难道你忍心看着这位姑娘香消玉殒?”公孙华说得是一本正经。
“这……”子默犹豫了一会,着实有些不忍,便取了一颗紫玉丸让她服下了。
芷郁忽觉口中有一股异香萦绕不绝,紊乱的心神也渐渐平复下来。
缓缓睁开双眸,却见眼前立着一位书生打扮的公子,还有一个垂髫的童子。二人均无比担忧地望着她。
她想要撑起身子道谢,哪知心口一疼,险些再次晕死过去。
公孙华见状,连忙扶住她,道:“姑娘切勿乱动,注意休息才是!”
被他挤在一边的童子鄙夷地看了一眼他扶着白芷郁的手,兀自坐回马车上不理他了。
白芷郁微微咳了几声,道:“芷郁多谢公子相救!”
公孙华笑道:“芷郁姑娘不必言谢,在下公孙华,字子华,以后叫我小华就可以了。”
一旁的童子忍不住嘴角抽了抽。
“公孙公子大恩,芷郁没齿难忘。”白芷郁平缓了一下气息,起身拜倒。
公孙华皱眉:“姑娘何必行此大礼,在下不过举手之劳……”
“芷郁还有一事相求。”
“姑娘有何要求但说无妨,在下愿效犬马之劳。”
芷郁回身望了望面色如纸的云翼,不由清泪盈眶:“方才公孙公子说,翼哥哥的伤非药石不可医治。芷郁深以为然。只是,我二人初来此地,还望公子指点,我们该往何处寻医,才能治好翼哥哥的病?”
公孙华笑道:“姑娘此话可算问对人了。实不相瞒,家中老母身染重病,子华此次正是寻访‘谪仙’风明秀。”
“风明秀?”
“不错。”公孙华不禁有些得意,“风明秀乃是九州第一神医。凡是上门求医者,没有治不好的,只有他不想救的。而且,他还博古通今,上知天文,下晓地理。古往今来,没有什么事情是他不知道的。”
博古通今?芷郁心里一动:“不知这风明秀现在何处?”
“洛阳古今楼!在下正好也要去古今楼。姑娘何不随我同行,这一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芷郁寻思了一会儿,道:“那芷郁就多谢公子了!”
“姑娘不必客气,请上车吧!”公孙华殷勤地扶起白芷郁,对着童子道,“子默,快将这位公子扶上车,小心别把公子摔着了。”
子默不屑的看了看一脸谄媚的公子,无可奈何地答应道:“是,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