壁炉中的火焰持续燃烧着,阵阵噼里啪啦的响声自其中传出,壁炉火焰所释放出的热量让整个内厅都变得暖烘烘的,可以说这道温暖很大程度上地缓解了雨果同李杜之间的的气氛。
自雨果见到李杜的第一时间起,二人之间便并未存在任何的固定主题,一切看上去都有意无意地胡乱先聊着,但实际上在二人心中一直存在着一个固定的主题,或者说各自的目的。
现在雨果开始将其明确表现出来。
面对雨果的问题,李杜颇为温顺地笑了笑,那样子便好似面对一位后辈所提出的幼稚问询一般。
“你想听到怎样的答案?”
雨果摇了摇头道:“我只想听你的答案。”
李杜道:“我明知事情已经回不到过去,又有什么必要做出无谓的回答。我所给出的答案必然是你想听到的答案。”
雨果笑了笑道:“你怎知那答案是我想听到的?”
李杜道:“我坐在这个位置上已经很多年了,每日中所要面对战斗并非都是要由机甲来完成的,而是用这里。”说罢其用手指了指额头,随后继续道:“所以你认为我会看不出你的想法?”
对此雨果点了点头随后道:“既然如此那就让我们开诚布公一些,不要想着什么利益与纷争,而是单纯地说说心里话。”
李杜笑道:“不要告诉我你来到圣堂的目的是想在我这里寻觅真实,那样的话我可会觉得你时才羞辱我。”
雨果摇了摇头道:“我并不这么认为,我认为你是这个世界上为数不多可以和我坦诚相待的人。”
李杜摇了摇头道:“为什么?因为华怜吗?”
雨果道:“因为你足够强大。”
李杜闻言一愣,随后忽而仰头大笑道:“哈哈哈哈,我真的没有想到自己能够得到你的夸赞,华怜曾说你是一个年轻的‘老古板’,但现在看来你可并非是什么呆板之人。”
雨果道:“我不明白华怜口中的年轻与古板都代表了什么,我所说的只是事实而已。你难道不这么认为吗?”
李杜微微一笑,随后将身体向后靠了靠,同时将一条腿搭在另一条腿上,露出一副颇为放松的姿势,随后道:“你睡得没错,在整个月岛之中我并不认为哪一方的实力要有圣堂强大,即便是将天英毁于一旦的渎者也无法相提并论。”
此刻的李杜已不再是那个看上去问问而言的中年人,而是一个散发着无穷骄傲的无双霸主。
李杜的性格早在雨果的意料之中,他明白无论李杜展现出如何的儒雅,其骨子中都是一个无比骄傲且凌厉的人,否则的话此人也不可能成为领导圣堂的骑士长。
雨果不置可否地耸了耸肩,随后对李杜道:“那么你现在可否来回答我的问题。”
李杜点了点头,随后又摇了摇头道:“我不会杀你。”
对于这个答案雨果还是颇有些意外,但李杜继续道:“我的回答出于我的内心,并非是为了让你高兴。”
雨果同样点了点头随后道:“那么,为什么?”
李杜沉吟地想了想道:“没有什么特殊的原因,只是感觉没有必要罢了。”
没有必要,仅此而已。
听到这句话雨果不觉失笑起来,李杜的这份回答实在让雨果不知该如何面对,看来自己在李杜的眼中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角色。
李杜道:“不得不承认现在月岛之所以会变成这副模样,都是由于渎者一手影响造成的,但你应该也明白,即便如此,事情的主动权已然不再渎者的身上。”
李杜用了渎者一词,这让雨果颇为意外,从这一个简单的称呼上可以窥得李杜的部分态度。
李杜道:“圣堂、天英、政府、军方还有月神家等数方月岛的主要势力可以说都独立而据,除了政府与军方之间的联系还算密切外,剩下的可以说几乎都是各自为战。”说罢李杜张开了手掌伸向雨果。
“他们从来没有真正成为过一个拳头。”
李杜的眼睛微微眯起随后道:“当五指合拢所握成拳头后所产生的力量绝对不是简单的五指力量合集所能比拟的,那才是真正具有破坏性的力量。”
雨果可以想象出那种恐怖的情景,那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力量集合,一个集政治、经济、军事等方方面面的高度集中体现,那个时候月岛便会成为一个无与伦比的国家机器。
不过最终李杜还是摇了摇头放下了手掌,颇为遗憾地说道:“可惜,这种握拳的情景即便是在极度的乌托邦环境下也无法实现。手掌之所以会握成一个拳头是因为其由一个共同思想所控制着。但政治绝对不会被一个人所控制,那也不是一个人所能控制得了的。”
雨果挑了挑眉道:“即便是面对一个共同且强大的敌人?”
李杜闻言不由得笑了起来道:“你口中的敌人是指渎者吗?”雨果默然没做表态。
李杜道:“好吧,那么我就回答你的问题。首先渎者问题虽然严峻,但其并非是什么前所未有的敌人。这么说吧,渎者所闹出的动静不会比阿道夫·希特勒的严重的,而人类是挺过了第二次世界大战的。”
雨果闻言皱了皱眉,其想说些什么,但还没有组织好语言的时候李杜便对其问道:“你可了解那段历史?”
雨果点了点头道:“小有了解。”
李杜笑了笑道:“看来华怜说的没错,你的确颇为饱学,这样很好,省了我很多力气。”
“从二战的开始以及结束,整个过程都是一个人类的政治较量史,在我看来真正在这个舞台上大施拳脚的并非是什么统领千军万马的将军,而是政治舞台上的那几个寡头决策者。”
“隆美尔的军事才华固然无人及右,但对于战略局势的理解却要比希特勒相差很多,所以他可以打赢一场战争,却并不能改变世界的整体战局。”
“在二战开始前的几年,其实有很多方面的势力都可以预先将其阻止,德国内政可以阻止希特勒实行的独裁****,英、法、美以及苏联也有着无数的机会对其进行制裁,但所有的机会都被毫不在意地给抛弃了。”
“所有人都为了自身的利益而做出妥协,为了不让自己军队受损可以无视联合跳跃,可以无视盟友的死活,可以同德国狼狈为奸进行侵略。直到希特勒的炮弹在欧洲各地越来越响,所有人才意识到了不妙。”
“但即便如法国的军队还是龟缩在马奇诺防线后方,斯大林还幻想着希特勒能够信守合约。那个时候为利益所驱使的野心在政治舞台上完全一览无余。”
“而当所有人都开始逐渐意识到问题严重性并开始正式联合后,其依旧各怀心腹事。若各方真的能握成一个拳头的话,战争完全不会持续那么长的时间。不过话说回来如果希特勒的内部不是有所分裂的话,敦刻尔克战役也许便会有不一样的结果,那么那场战争也许也会有一个不一样的结果。”
说罢后,李杜将手放在膝盖膝盖上轻轻地揉了揉道:“现在你可明白我的意思?在这个舞台上的所有演员都想将自己的戏份演好,但与此同时没有人愿意在一出戏码过后便就此退出舞台,每个人的心中都有着两强烈的表演欲望,若是条件允许的话没人在乎会成为戏霸。”
“而若想长时间地留在舞台上,那么你所要做的并不是将戏演的多么精彩,而是要让你的角色一直存在下去。”
雨果咧嘴笑道:“这就是手掌无法握成拳头的原因。”
李杜点了点头道:“没错。”
雨果想了想道:“那你就没有想过有一天渎者会握成一个拳头?”
李杜闻言不觉笑道:“当然没有,实际上不禁月岛的诸多势力无法握成拳头,渎者间也不可能。”
“如果我所知没错的话,你与很多渎者的关系并不算好。而你的朋友也绝对不会成为敌人的朋友。”
对此雨果没有任何表示,李杜也无需雨果肯定的回答,其只是笑道:“看,事情就是这么简单。无论渎者拥有着多么强悍的力量,其内心的本质都不曾发生变化,人性永远难测,却永远有规律可循。”
雨果虽然依旧没有任何的表示,不在其在内心中是非常赞同李杜的观点,同样也不得不承认对方目光的毒辣。
李杜道:“再有,渎者是一个孤独的群体。***几乎颠覆整个世界并非全为希特勒一人所为,除德国外还有意大利、日本等同盟国家。但要知道,这些国家之所以走到一起是因为他们当时有着共同的思想理念,更重要的是他们的骨子中都流淌着人类的血脉。假如希特勒是一个比蒙兽人或是火精灵的话,那么没有人会成为他的盟友。”
“渎者虽然由人类所变,但在世人的眼中他们的血管之中早已不再流淌着人类的鲜血。”
李杜挑了挑眉道:“明白了吗?就是说这个世界虽大,但是并不会哪方势力成为渎者的盟友,故而渎者永远都是孤身奋战。”
雨果眨了眨眼道:“那么你就不怕渎者会走上另外一条极端的道路吗?”
李杜道:“恕我愚笨,在我看来除了灭亡外渎者并不存在着其他道路,哪怕是极端的道路也不存在。”
“渎者的最大失败点在于其人数上,渎者的人数实际上并不少,据我所知整个月岛大陆上的渎者能够达到近五百左右。呵呵,这个数字着实不够友好,如果其能达到五万的话完全可以形成一个对世界都有所威胁的军队,但可惜的是并没有。”
“而如果人数只有五个人的话,凭借能力其完全可以形成一个宗教,我相信仅凭那所展现出的‘神迹’,这个宗教可以在极短的时间内收获无数的教徒信众,甚至动摇几大宗教都是有可能的,但其也没能做到。”
“渎者虽然稀少却并非稀有,在世人的眼中,渎者并非是什么身,而只是一个异类的族群,而这个族群对人类来说存在着威胁,那么双方唯有开战的选择。”
“诚然渎者的手中掌握着不可小觑的力量,但这份力量终归是有限的。”
“天英被渎者毁于一旦,但你也知道真正的天英并没有被彻底毁掉,仇剑林的手中还存有着王牌力量,而这份力量则是渎者无法抹去的。”
说罢李杜停止了拍动自己膝盖的动作,其对雨果道:“你可知在最近一段时间中我经历过多少次渎者的暗杀吗?”
雨果闻言不觉大吃一惊,他没有想到在这个世界上竟会有人敢来刺杀圣堂的大骑士长。不过转念想来这种事情也很有可能发生,如先前泰山所给自己的情报来看,tarot在执行其战争计划中重要一条便是暗杀。
想来会如此冒险向李杜展开暗杀之人也必然是tarot中人。
李杜伸出四根手指道:“足足四次,其中有两次暗杀前后相距离不到两个小时,看来我在一些人的眼中还算有所价值的。”
“前前后后的这几次暗杀都为一人所为,可以看得出其实一个实力不俗的渎者,这几次暗杀其虽然失败,但也都全身而退,我甚至于还不知道他的名字。但同样,他也未伤害到我一根毫毛。”
“不得不承认渎者有着极强的实力,但其至多也只能算作是一个拥有不俗实力的武者,而一个武者无论多么强大其终究不会成为一直绝对。那些能够单枪匹马于万军之中直去敌将首级的情节只会出现在电影戏文之中。”
雨果忽而笑了起来,其对李杜道:“如你这么一说我忽然发现自己现在有着那刺客绝对没有的优势,至少你我之间不存在什么万军人马。”
雨果话中之意在明显不过,其中充满了赤裸裸的威胁与挑衅。
雨果并不想杀李杜,但其对李杜之前的长篇大论颇觉不爽,于是很想当下挫挫他的威风与骄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