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城外西北二十里处,茫茫草原名为‘昊天’,一马平川可拓四野,总兵力十二万人的武军背北面南列阵,严阵以待。
而从春城赶来的近三十万鲁军也开始了集结,北荒勇士人人骑马,三十万人都是骑军,铺天盖地遮蔽住了他们脚下的草原,碧野顷刻化为泥潭浩海,黑黝黝的令人生畏。
江云今日没有穿袍,顶盔掼甲立于中军,一座低矮的小土坡上,身旁是武军众将,全都有些紧张的侧头看着他。
决战将起,每个人心中都捏了一把汗。
彼此双方兵力对比,三比一,又是在鲁军擅长的草原交战,胆小的人已感觉到了大难临头的压力。
江云身穿金甲眼望前方,面无表情的道:“鲁军为复仇而来,今日有生无死,惟有力战可活。”
众将闻言心头一紧,这些日武军屠城作恶,以将自己陷入到万劫不复之地,此时此刻即便肯投降,鲁军也不会答应。
聪明的人立时感觉到,自己这些人,已被大帅装到了口袋里,没有退路可走,惟有死战!
江云道:“各军闻鼓而动,都去准备吧。”
众将称喏四散,抱着必死之心,各自回归本阵。
而在江云等人面前,是里外三层方化军阵,以步卒为主,但江云今日的布阵有些古怪,排在第一阵竟然不是甲士,而弓卒。
三万弓卒化阵三十方,每阵千人,一线扑开有数里之遥。
而在弓卒身后,才是甲士、戟兵,两阵相隔百步,中间还横有箱车。
之后是重甲骑军,拱卫在江云身旁,各个黑甲森森,还佩恐怖的黑面,只是数量不多,满打满算不足万人。
中军两侧则是轻骑,总计四万。
三万弓卒,四万轻骑,一万重甲,四万甲士戟兵,这就是武军全部的兵力,没有后援,决死一战!
而在武军的对面,三十万鲁军号角连连,旌旗飞舞疾驰在众军之前。勇士当先,长刀出鞘扬在手中,如同浩海里泛起的白色波纹,耀的人心底生寒。
鲁军将要展开进攻,因为他们心底里满是愤怒,他们刚刚从春城赶来,春城已毁于一旦,武军还杀光了所有的俘虏和女人,尸横遍野。
虽然雍佩提醒过雍星欧,等后军重甲来援,可稳破武家方阵。但雍星欧等不急,他要复仇,他相信即便没有重甲,他也可以踏平武军!
冲,冲过去杀光他们!
这就是雍星欧的战法,复仇的火焰蒙蔽了他的双眼。
就在两军将要开战时,一人红衣红甲,从鲁军冲出,直朝武军而来,这引起了鲁军混乱,有的勇士随之冲出,但又被鸣金召回。有的则未动,鲁军不得不重新结阵,气的雍星欧破口大骂。
“江云!江云你给我出来!”
武军阵前数百步,疾驰而来雍佩勒住战马,大声吼叫,眼中凝出了血红,马蹄乱踏。
消息传回后军,江云也注意到了她,催马而来。
“将军,您不能以身犯险!”王威提醒江云,江云想了想,道:“我若出了意外,按照昨日军议行事。”
江云离开军阵,来到雍佩面前,他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雍佩。
雍佩看着江云,眼中泪水如潭,但没有流淌下来,问道:“你就是江云?”
问话中带着将要破堤的哽咽,江云点了点头。
“听说我们从前是好友?”雍佩装作忘尘,其实她根本就没有吃那药,只是想看看,江云会如何对待她这个忘了尘的故人。
江云道:“莫逆之交。”
雍佩闻言暗自哽咽,问道:“那你为何还要进犯我鲁国妄造杀孽?”
江云沉默了片刻,道:“顺天应人,忠人之事。”
“你知道自己杀了很多无辜的人吗?”雍佩强忍着内心的激动,她收到消息,说江云滥杀无辜,开始还不信,但春城的一切历历在目,她不得不信。
江云不回答,因为说了也没人会懂,战争总是会死人的,如今的死是为了往后的生,兵家的最终目的不是为了杀人,而是结束战争。
他如此做,只是想快点结束掉这场纷乱。
江云和雍佩许久无话,直到雍佩深提了一口气,高傲的抬起头看向远方,侧着脸对江云道;“你投降吧。”
江云看着那倔强的面孔,对她道:“你回去吧”,江云拨转马头。
见他要走,雍佩美目圆睁,喝道;“江云!你……”,雍佩气的说不出话来。
江云微微侧身道:“你阻止不了,我也一样,希望此战过后你可以提醒自己父亲,不要再受天道阁的左右……驾!”
江云返回本阵,雍佩一直看着他,偶后骂道:“江云,你个王八蛋!你一直都是这狗德行!”
雍佩被一队赶来的武士带走,江云重归中军土岗,望着面对蠢蠢欲动的鲁国大军,但却视若无物,口中幽幽的道:“芙蓉不及美人妆,水殿风来珠翠香……”
在江云身边纠葛的这些女人中,雍佩是最善良,最淳朴的一个,有时候她比迎梦还要天真,如珠玉不然凡尘,天真的以为,这天地真的有善恶之分。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要想改变天道就要付出代价,送上祭品。今日的这些人就是被供与天地间的祭品,天道能否改变,回归平衡,便看今日这一战!
鼓声隆隆,回荡与四野,大战拉开了序幕。鲁军没有任何花哨的手段,第一波数万骑军快速冲出本阵,迅猛的杀来,如同浩瀚的海洋,更似江云那日与禹岩所说,这是激水之疾,势也!似乎不可阻挡。
而武军各部,也在将官们的督阵下开始了反击,列阵与前的弓卒端起手中‘天造府’所出的新弩,节如发机,飞蝗似燕,迅猛的朝鲁军而去。
此弩源与《天工造物》神臂之弓,射程可达四百步,去势迅猛,飞羽杆长四尺还多,在鲁军没有料想到的距离,便开始了对鲁军的残杀。
冲锋而来的鲁国勇士成片的倒下,阻滞住了大军的冲势,打马回旋中的鲁军,沦为武国弩手们的射杀对象。
而且弩箭从不停歇,前排射出手中弩箭后便仰身躺倒,以脚蹬簧,再次上弩,而他身后的的弩手可以继续机发。前后十排弩手配合有序,显然都受过刻苦的训练。如此两轮反复,便将鲁军的第一波冲锋扼杀与两军阵前!
站在临时搭起的望楼上,雍星欧傻眼,武军何时有了如此多的弓手,他不得不鸣金收兵。
就此,第一波对阵,由于雍星欧的冲动武军毫发无伤,而鲁军士气大损!
如果他现在回头也许还来的急,等待后军甲士、弓手前来助战,但是他没有!
雍星欧暴躁的命令道:“击铜鼓,召勇士!”
隆隆铜鼓声中,鲁国天下闻名的‘勇士阁——铜鼓军’将要出征。
此为敢死之士,据说此军临阵对敌,有进无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