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毒谷老人被碧菡一剑刺中,跌倒在地。
刚才的惨呼,正是老人发出的。
我暗道一声不好,快步走过去。
这时候,碧菡已经扶起了老人。
“哈哈哈!没事!”老人看起来却并无大碍,他大笑起来,站起身,“你练了半天,这剑法进步不大,简直太差!只可惜没有名师指点!”
老人说着,又回头看了我一眼,“这落日剑法需要慢慢学,三年五载你能学会,对你来说,都是大造化,呵呵,大造化!可是今日你最大的收获,却不是落日剑法,而是你终于学会了如何将你身体的内力发出来!”
老人言罢大笑道,“哈哈哈,我这一剑没有白挨!”
我这时候已经走到近前。
老人被碧菡一剑刺中了胸口,血流了出来。
碧菡怎么会出手这么重?
老人用手擦了一把胸口,然后对碧菡说道,“孺子可教!小娃你是块学剑的材料!好好练!”
老人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碧菡抬头看着我,一脸的慌张和疑惑。
我拍了拍她的背,刚想要开口,碧菡却抢先说道,“都是我不好!”
“嗯。”我点点头。
“毒谷老爷爷的伤,没事吧?”碧菡问我。
“看起来应该没事。可是,你怎么会刺到他的胸口?”我的回答中,还是带着些责备的语气。
“我不是故意的……”碧菡欲言又止。
“好了,没事了。”我抬起手来,在她的鼻子上轻轻刮了一下。
可是她的眼泪却已经在眼圈里。
我安慰她,“不怪你,你练剑心切,以后多注意就是了。”
碧菡接下来,还想要去向老人道歉,我想了想,还是拦住了她。
“我带你去看我盖的房子吧。”我提议道。
我带着碧菡,走向了我建的房子。
……
“这里碰不得!”
“为什么?”
“天机,不可说,不可说……”
“那这里呢?”
“这里也碰不得……”
“那你建的这房子……”
“只能从门进,从门出,走门,才是正道……”
“那你建的这房子,还能住吗?”
“不能,这是看的。”
“可是……”
“没有可是,这里的房子都是这样,徒有房子的形象,一不能住,二碰不得!”
……
晚上,碧菡住在石洞内,我照例,在石洞外面,找了个地方打坐。
碧菡见我一个人在外面,有些不忍,她陪着我静坐了大半夜,后来,在我的劝说下,她进石洞休息去了。
此地的石洞,共有三处,皆是灵气浓郁,这样的住处,对于碧菡身体的回复,大有裨益。
三处石洞,其中的一个,毒谷至人自己住,另外两个石洞,却不是相邻,彼此距离很远,因此,碧菡在此地居住,我也不宜离她太远,于是我就在碧菡所住的石洞外面,每夜静坐。
即使在石洞外面静坐,都很有好处。每夜吸收天地灵气,以满天星光滋养神识,在毒谷这些时日,和前些天所在的山顶石洞之中一样,少了纷争和紧张感,多了几分惬意。
不同的是,这里的灵气,比之山顶石洞之中,要更加浓郁很多。在山顶之上时,主要是依靠那里的阵法聚集了天地的能量,而此地,无须阵法,谷中的灵气,浓郁无比。
不得不说,毒谷老人选择这片山谷作为自己的安身之地,看来是很有眼力的。
碧菡不忍心见我每夜守在外面,她几次央求我们一起搬到那片观堂里去住。
她还不知道那些观堂只是“摆设”。甚至还不止于此,经过我这些日的观察,那些观堂,分明是一处处困阵。
毒谷至人弄这些困阵做什么?
“别靠近那些观堂,别碰那些屋子。”我告诉碧菡。
碧菡对我的话言听计从。她也知道我曾经弄塌了毒谷的房屋,后来重建一间赔偿的那一段经历。
碧菡如今的身体已无大碍,如果没有意外,明日,该是我们告别的时候了。
夜半已过,此时的我,在静坐中,已经进入到一种“定境”之中。
境有多种,有心生境,有幻生境,有定生境,也有他生境。
今日之境,却是之前从未有过的经历。
我在境中,感知不到了自己的所在。
我却在那里感知到了“毒”法的无处不在。
这毒,是毒谷之毒,毒境。
用毒之道,以毒制毒,以毒攻毒,以毒解毒……
天地之间,以毒道论之,无所不是毒,无所不用毒……
这是“毒之境”?
在此境中,我看到了我和碧菡那几次中毒的整个经历。
那一日,我初见碧菡时,魅影也随之出现。
魅影以毒雾袭扰我和碧菡,被我们识破,发现了毒雾之后,碧菡试图以舞技驱散毒雾。我则因为察觉到了周围有天狼杀手的存在,误以为是天狼杀手施毒。
后来魅影扮作黄衣的身份,影影绰绰,在远离碧菡的地方出现,这吸引了碧菡,她为了一探究竟,追了过去,因此也就离开了小白。
后来银狼出现,碧菡于是再次遭到了银狼的追杀。
那一日,我已经隐约感觉到了魅影的存在,只是当时身处在多名天狼杀手的包围之中,我无暇做更多思考。
碧菡虽然用舞技保护自己,但是多少还是中了些毒,只是中毒未深,并没有发作。
后来,在白桦林中,碧菡再次被魅影施毒所中,当时我已经体力不支,又在逃亡之中,因此并未察觉到魅影就在身边。
那日的雾瘴,其实就是魅影所施之毒,如果我和碧菡当时双双中毒晕倒,天狼杀手怕是也不会对我们再出手。因为,毒魅的出现,就已经亮明了毒谷的身份。
原来,这毒谷是一处让天狼杀手们深感忌讳的存在。
只是,毒魅下毒的目的何在?难道只是为了将碧菡带到毒谷?
而后,虽然我以功力将碧菡体内的毒逼出,但是仍有部分残留,没有被我发现,渗入了碧菡的心中。
到了第三次碧菡中毒,却是在几天前的事了,当时在山顶石洞中,碧菡受到魅影的引诱,落入崖下,深受重伤,再一次中了雾瘴之毒。
我是怎么将碧菡送到毒谷的?那一日,是我将碧菡送到毒谷的吗?
是我送她来的,没有错。等到我只身再来毒谷时,身中雾毒,被两只黑熊护送入谷中,分明已经是第二次了。
第一次来毒谷的时候,我是怎么离开的?我不知道。
我知道碧菡的毒至今仍未获全解。
看来,毒谷老人还是留了一手。
此境,不是心生,不是幻生,不是定生,而是他生。
他生境,我进入了他人的境中,这是毒之“境”。
他生境,我经历过,在这“毒境”之中,却是第一次,更确切地说,我中“毒”了。
接着,我进入了更深沉的“入定”之中。
我的身体一动也动不了。
棋盘出现在我的面前,三盘棋,每一盘的情形历历在目。
棋子有毒?
不对,是整盘棋,都是在“毒”中!此毒为何毒?为什么看不到,闻不到,即便以我如此强大的神识,却也丝毫没有感知到毒的存在?
棋子并没有毒,而仅凭一双眼睛注视着棋盘,却能中毒?
看来,我还是低估了毒谷老人。
就在这时候,一道身影,如魅影般,由远而近,轻轻飘到我的近前!
这道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
他手持一柄剑,电光火石般地刺向了我!
落日剑!
我却无力反抗,就连动一下都不能。
剑刺中了我的胸口,只是轻轻的一刺,血从那里渗了出来。
“银驹小娃,借你心头血一滴用用,以后会还你一场造化,嘿嘿!”毒谷老人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这身影取走了我的心头血,就离开了。
他的身法极快,以致于在他离开之后,在我的身旁,才刮起了风。
他走前,却忘记了给我止血。
于是,我的血,又流了一夜。
我昏睡过去。
等我再次醒来。已经身处囹圄之中。
我睁开眼睛。看了看四周,又闭上眼睛。
关我的牢房,却是我自己所建的那座观堂。我坐在观堂内,一动不能动。即使能动,在这座木屋之中,我也不敢轻许妄动,想到这座木屋的结构……
我抬起眼睛,看向头顶之上,高高悬着的粗大的房梁……看来,这还真是作茧自缚,这房子,是会塌掉的。
不过还好,能够静坐就好,既然动不了,不如就静坐养神。看来,毒谷老人在囚禁我时,倒是不忘为我着想,可谓深解我意。
“嘿嘿嘿!小娃,你倒是能沉住气!”毒谷至人的声音,又在我耳边响起。
我闭着眼,不答话。
“如果当日,我让毒魅去下毒,你不自作聪明地横加阻拦,这女娃早就到我毒谷中了,也不至于和你一起受了这许多的苦,你说说,这是不是都怪你?”
“你带着女娃,逃到半路,老毒我本想救你……救你是次要的,你命大,能耐也大,死不了,我主要是想救这女娃,可你再次逞能,又不惜耗损自己仅剩的内力,将她中的毒逼了出来!”
“你也不想想,老毒我若真心想下毒,是你一个小娃能解的了的吗?”
“结果,你弄出这落日剑,引得那日魅影再次出手,害得好端端的一个娃儿,从山崖上面跌下来,差点小命都没了。”
“老毒我想找个传人多不容易啊……”毒谷至人见我一直不回应,就喋喋不休地说个不停。
“你若真心想收她为徒,就不应该对她再次下毒。”这时我睁开眼睛,开口说道,“尤其是在她伤得那么重的情况下。”
“我老毒从不主动收徒,她如果想拜师,也得亲自来找我!”毒谷老人瞪了我一眼,继续自顾自地说道,“我也不是非得要救她不可,只是她体内的余毒未解,那日你们在大山之中时,她因为一怒杀人后,身体里的毒已攻心,直到前些日,她的毒已经将要发作,我老人家若再不出手,她到今日就已经没命了。”
“这么说来,她应该感谢你才对。”我闭着眼睛回答道。
“感谢?嘿嘿!”老人的声音里面满是无奈,“她要是真有感谢之心就好了!这女娃外表看似温和,性情却刚烈得很,亏我昨日还指点她武功,就在刚才,她知道我将你囚禁于此地,险些和我拼命,唉!”
“那你将她怎样了?”我问他道。
“嘿嘿嘿,老毒我一时气不过,就将她打晕了。”老人这时候出现在了我的身前,笑嘻嘻地回答。
“你敢!”我猛然睁开眼睛,注视着他。
我的神识之光,像一道闪电,直劈向他的头顶。
(今日这章上传的较晚,写完后,又反复修改。明天,“净土世界”就要开启了!期待一张推荐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