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一缕阳光打在顾青黛的脸上把她叫了醒来。
还有些困的顾青黛如往常一样歇开被子,下床穿鞋,可一看鞋还在脚上,自己也是和衣而睡,此时顾青黛才猛的想起自己昨夜困极伏在桌上睡着了,怎的今早睡在床上?毒谱!
果然毒谱已经不在桌上,难道是有人偷走?顾青黛正想着,门已经被一把推开。
开门的不是别人,正是那假道士。
“起得可真早,麻利点收拾还能赶上吃午饭,我那书你可背熟了?”
“书是你拿走了吧?”顾青黛醒了醒脑子,回过神来才想着不对,自己和眼前这人住的只一墙之隔,真有人偷书他岂能不知,何况偷的还是他的书?书不见了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他拿走了。
“我拿了又怎样,本来就是我的,昨夜我要不瞧着你,你都要把这房子点着了。蜡烛不放烛台上,直接栽在木桌上,烧了房子不要紧,连累了我的书你可吃罪不起,烧了你不要紧,烟呛着我可就不妙了。”假道士自顾自地坐下,手里把玩着他那拂尘漫不经心地说道。
“若不是你下药迷晕了我,我一夜都不会困,何来的火烧苏府这种戏码?我闻到那奇异的花草之香就是类似于蒙汗药的东西吧?不同的是这药不需要喝下,且药力更胜,只是被你下在吹进我窗户的风里,散落的药性就让我一觉睡到日上三竿。那我先问问你为何把书给我却夜里下药偷书?”顾青黛一改平日那温婉娴静模样厉声问道,她也算看明白了,眼前这人做事不循章法,客气忍让与之也是无用。
假道士阴测测地看着顾青黛笑了笑“偷?那就算是偷好了,还不跪下叫师傅?”
顾青黛显然又是一怔,没想到这假道士会如此说。这师傅倒是个有本事的人,可也是个不好相与的主儿,答应了他不知道会怎么折腾自己,不答应估计也好不到那里去。
见顾青黛沉默不语,假道士顺了顺手中的拂尘依旧笑的阴测测“青儿呀,师门可是有规矩,凡我门外人窥我秘籍者剜眼割舌或作药人,你若不磕头拜师,可想好选哪样了?”
“你······”顾青黛此时真是又气又笑,气自然是被摆了一道,笑却是笑这假道士想收个徒弟却自己非要弄出这些周折,自己逗自己玩?这分明就是个怪人,常理推测不出,隧转而笑道“那要收我做徒弟总得些见面礼吧?当然师父若是借据就先欠着,他日附了利息一并给徒儿也行。“
“终于聪明了一点,知道是我下药,借坡下驴还不忘讨价还价,我让那顾老儿好生教养你,却尽是教你些诗书礼仪琴棋书画这些没用的东西,长得越发的呆楞。“那假道士叹了口气继续道”你娘当年也是如你一般呆楞还嫁了你爹个莽夫才生了你这般模样,要是嫁了我生个女儿定比你聪明百倍,俏丽万分。“
听着这假道士如此说,莫非当年自己娘亲没看上他,惹他恼羞成怒现在要来个母债女还折磨她?
“那你当年可是中意我娘,我娘却看不上你?“顾青黛想来想去终于找到个可以打击到这假道士的“点”,虽然此刻特别想知道亲生父母之事,但她要是问了依假道士的性子定是不会说的。
“也怪我,当年救你娘时扮作一个慈眉善目的得道高僧,才让你爹钻了空子。”假道士不理顾青黛说什么,眼神飘向远方若有所思。
“那你是不是本来面目太过可憎,不敢示人,才总是扮作别人?”顾青黛很是上道,依旧“声东击西”套话。
“本来面目?”假道士摸了摸自己的假胡子道“我好久都不敢照镜子了,一照镜子总是看着镜中之人美的让人移不开眼,近日事情多,不宜耽误太多功夫在这上面。”
“那敢问师父您高寿?”这是在变着法儿说自己貌美吗?按他说的年纪可是与自己爹娘不相上下了,想着一个小老头照着镜子顾影自怜,顾青黛就差笑出声来。
“三十而立,姓陆名知远,药王谷药王亲传弟子,乖徒儿你再不跪下磕头可就要变成药人了。”
“师父在上,受徒儿一拜。”顾青黛很是识趣,师父总比仇人要好。于是跪在地上三拜九跪,行了大礼。
陆知远也没有再“为难”她,扶了起来便把昨夜那本毒谱交给她道“乖徒儿可别再弄丢了,这可是为师的见面礼。”
顾青黛看着手中这据说是大名鼎鼎药王谷的秘籍,双手递上与陆知远道“徒儿可否拿着秘籍换师傅真心为徒儿解开一个疑问?”
陆知远没有接却点点头道“说吧。“
“我爹娘,他们,他们可还尚在人间?“顾青黛本来想问爹娘是谁,可话到嘴边却变作问询生死,若是人都死了知道是谁又怎样?
“死生未卜。“
淮王府中,裴擎苍静立窗前,思索良久。窗外的雨并不大,却是淅淅沥沥的不见停。
昨日孙坚已经查得苏家的嫡长女逃婚不知去向,此事并未声张,而且苏家与太守家的下人都严令不许多嘴。为防万一,裴擎苍还是找了苏府的一个下人来确认,这魔教药使心思莫测。
确如裴擎苍所担心的,那下人只一眼就直言绝不是她家大小姐,见裴擎苍似有所疑便连忙说她伺候过大小姐沐浴,大小姐左肩有一铜钱大小似花非花的红色胎记。
那下人揣了一张一百两的银票入怀,欢喜着从暗门出了淮王府。这可是她几辈子也挣不来的钱,不仅自己可有赎回卖身契,爹娘不用住茅草屋,弟弟也可以在村里讨个媳妇传续香火,自己也能置办些嫁妆······。还不及她细细想来心口突然一痛,低头一看,一把长剑贯穿心脏,她还可以看见那剑尖滴下的血。
裴擎苍看着床上静静躺着的女子,不怕她是普通人家的女儿,怕的是那药使不知掳了谁来,杀不得放不得,所以最好在她醒来之前查清楚她的身份。以防万一裴擎苍看了那女子左肩没有胎记,手指纤细白嫩,显然是十指不沾阳春水,衣料首饰可以换,可这手若是做过粗活就算是用最好的药膏也得些时日调养。自己要娶那顾青黛也是无意中发现了些端倪,临时起意决定一试,那药使再怎么神通夜不能未卜先知或是读他心思。
裴擎苍似是想到什么,十指轻轻插入眼前这女子的发中,似梳理似抚摸,手指终于在后颈的发际停下。
又是一张面具,不知这面具后到底是谁?
裴擎苍缓缓撕下,下巴,鼻唇,眉眼,渐渐清晰,待到完全看清,眼前的这张脸显然是让他一惊。
“如此玩弄本王,本王也该送你份小礼回敬才好。“裴擎苍虽吃了一惊,但很快便平复下来,这二十年来还是第一次被人如此戏弄,似乎自己的每一步反应都被算计出来,早早布下下一步,不知这下一步在不在你计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