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雪一夜没停,等到第二天林白等人从帐篷里爬出来的时候,昆仑山脉周遭已然是银装素裹,分外妖娆。仅仅是一夜之间,变化便如此之大,叫人不自禁的感慨造物之神奇,而且胸口也更是如压了块大石般沉甸甸的难以呼吸。
昆仑山本就险峻,就算现在正是暑热季节攀登都是险象百出,更不用说而今又来了这么一场大雪,使得山路更加难走,而且这场雪一下,更是将道路旁的险象尽数遮掩,若是脚下一不留神,说不准就要身入险境,之前所有努力都化作徒劳无功。
“那朱师昇昨夜能够赶到这里,就说明此处距离那棱格勒峡谷已经不算太远,咱们要加紧步伐尽快赶路,要是去晚了的话,说不得他们又在那山谷里面搞出什么幺蛾子,到那时候可就难对付了,!”朝白茫茫的远处望了眼后,林白向诸人打气道。
陈白庵点了点头,正色道:“能不能把祸患消除就看咱们这一遭了,咱们再加把劲,等把昆仑山的事情解决了,咱们就去尼泊尔那边好好休息一番,然后再着手去处置八门锁龙局的事情,不光是这俩家伙,赵宋后裔那群狼崽子现在可也是虎视眈眈!”
诚如陈白庵所言,而今这些事情的确是要尽快处理才为好。赵宋后裔相师突然沉寂至今,谁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是在打什么如意算盘;而且这场寒冬腊月方有的大雪在七月突然降下,就算是用大脚趾头想都觉得怪异,恐怕也是朱师昇和孙星衍二人搞出的幺蛾子。
“怎么走雪路这种事情,别人觉得难,可放在我张三疯眼里这根本就不算个事儿,大家伙跟在我后边,看道爷我给你们带出来一条阳关大道!”张三疯贱兮兮一笑,一马当先,大踏步朝着被积雪覆盖的山峦之间走了过去。
每次步伐迈出的方向虽然怪异,但却都是带着一种古朴自然的感觉,恰似鸿雁踏雪泥,不着痕迹,但又有一种天道自然之感。看着张三疯的背影,林白脸上也是挂上一抹笑意,如他所言,这天下会走路的人多,但能够把路走得像张三疯这么好的,真没有几个。
而且此时此刻,林白更是不自禁的想起当初和张三疯初遇时候的情景,那个大踏步昂首走在雨中,每一次伸手都能揩到大姑娘小媳妇儿油;每一步走出都能有个意外收获的场景。即便是到了现在,也还是叫他难以忘怀,恐怕天下能做到这一步的,也就只有张三疯了。
不得不说,虽说张三疯这走路的法子是小道,但能被他精练修习到这一步,已然臻至大道的边缘。而且这步伐迈出之后,诸人行走于雪道之上,无论哪一步踩出,都能脚踏实地,而且这一路走来,更是有不少收获,居然还被他采到几枝上了年份的雪莲。
“这手段还真是绝了,等张师兄你有空的时候一定要把这份心得传授给我。有这一技在手,就算是走遍大江南北,都能保得吃喝不愁啊!”看到张三疯采摘了几枚雪莲之后,公羊寿是眼热无比,赤诚无比的看着张三疯道。
就在张三疯想要回应的时候,陈白庵却是陡然挥手,而且神色更是肃穆至极,朝着前方看了几眼后,扭头看着几人沉声道:“咱们已经走到这大峡谷的边缘地带了!”
诸人闻言大惊,朝陈白庵所指的方向便望去,这一眼望去不当紧,却是叫他们大吃一惊。只见就在诸人身前不远之处,一道如刀砍斧削般的斜坡陡然出现,而且这斜坡由于被积雪覆盖的原因并不显眼,若不是陈白庵出言提点,怕算是有张三疯带路,怕也要跌落进去。
等到诸人小心翼翼沿着这道陡坡滑下之后,眼前景色却是豁然开朗,这山谷从山上看去狭窄无比,但等到了谷内之后,却是别有洞天。而且在这山谷之中,没有丝毫积雪,更没有当初马占林所说的堆积如山的野兽尸骸,反而是鸟语花香,宛如仙界圣地。
而且最叫人啧啧称奇的是,此处的天地元气无比浓郁,进入其中之后,只觉得头脑清明,周身上下所有毛孔都要张开般,浑身舒畅无比。
“这祖龙气运外泄之地果然有些造化,算得上是个好去处,怨不得那么多人会误入此间,而他们那俩蝇营狗苟之辈会躲在这里!”张三疯朝着四下逡巡了一眼后,赞叹道。
陈白庵微微摇头,正色道:“小心谨慎一些,这些东西都是虚妄之物而已。当初我们刚进入的时候,也是觉得此处神异非常,但越往里面走,便越是发现每一步踏出都隐含杀机。而且又是二十余年过去,朱师昇和孙星衍二人必定又布置下许多蹊跷,小心为上。”
对陈白庵这话,林白是深以为然。在他眼中,这山谷就跟荒山之中的毒蘑菇一样,虽然外表鲜艳,看上去就叫人垂涎欲滴,但若真是吞下肚子,恐怕就要丧命。而且虽然此处天地元气充沛,但林白却是觉得这元气之中有着怪异,极阳生阴,若是转换,那可就了不得了,!
“你们的动作倒是迅速,大雪封山都没能把你们的脚步拦住!”就在此时,从那山谷深处传来一阵桀桀怪笑,而后声音阴恻恻道:“怎么,你们两人居然还在一起?!林白,难道你连杀父弑师之仇都能不计较?!若我是你的话,就先把这老不死的给宰了!”
“放屁!陈老待我如亲生子侄一般,而且当年若不是你们这两个狗苟蝇营的卑鄙小人想要借助华夏祖龙,做那逆天之事,我父亲岂会身犯险境,我师父他老人家又怎会因为施展术法太过霸道,导致天道反噬!这些事情都是因你们而起,与陈老何干!”林白闻言怒斥道。
声如洪钟,震耳欲聋,在山谷之中盘旋之时更是带着巨大的回响,仿佛是神祗下凡发号施令般,叫人心中不自禁的便升起恐惧莫名的折服之感。
听着二人的对话,张三疯等人面色大变,而今他们终于知道昨夜林白和陈白庵二人交谈的内容是什么,如果这话不是从林白口中说出,就算是打死他们,也想不到在二十余年前的昆仑山中居然发生了这样一桩恐怖的事情。
“娘的,我就说师父他老人家仙逝的怎么那么蹊跷,敢情是你们这些狗日的玩意儿造下的孽!道爷我今天不把你们这些家伙给斩杀个干干净净,以后我就不叫三疯真人!”张三疯睚眦欲裂,拳头捏的嘎巴作响,盯着朱师昇和孙星衍二人声音传来的方向怒斥道。
虽然说张三疯是带艺拜师,而且和李天元相处的时间并不算长,但师恩重如泰山,李天元传授他相术之时更是没有半分私心,而今居然听到李天元之死是因为孙星衍和朱师昇二人所导致的,这叫他如何不愤怒,又如何不想着将二人尽数斩杀!
“子欲养而亲不待,我想回报师父当年救命之恩,却是苦无机会,原以为这一切都是天数,但没想到竟然是你们这些贼人所为!今日我必要斩杀你们,为我师父复仇!”
鲁燕赵也是一幅气愤填膺模样,虽然说在李天元传下的这三个徒弟中,他是和李天元接触时间最短的,但是当年救命之恩,以及传授相术的恩情如何能忘怀,即便是当初在缅甸,他之所以谋划太岁,也是想孝敬李天元,可而今得知这个噩耗,叫他如何能不愤怒!
看着林白师兄弟三人的模样,沈凌风是叹息不止,不得不说,这天相派一门上下,果然都是热血奋发,快意恩仇之辈!丝毫不畏惧强势威胁,只要心中还有一口气在,便会挺身向前,为自己所守护的东西讨还一个公道!
“桀桀……”听着林白等人的话语,朱师昇和孙星衍二人怪笑不止,而后声音阴沉道:“李天元倒是收了三个好徒弟,不过纵是你们有一腔热血,但也难逃落个和你师父一样的下场!现在我们还有些事情要做,且看看你们有没有命能走到我们布下的阵法之前!”
话音甫一落下,山谷内原本晴朗无比的天空陡然变得阴霾起来,头顶乌云密布,而后纷纷扬扬的雪花便朝下倾洒而至。谷内那浓郁的天地元气也是瞬间转化为浓郁无比的阴煞气息,阴风呼啸不止,更是夹杂鬼哭狼嚎之声,叫人心头发寒。
而原本盛放的那些花花草草此时也尽数萎靡,无论是一花一草,还是一石一树,都带着一股诡谲之意,仿佛只要不小心踏入其中,便没有活路可循。
“姓林的那小子,而今这一局就算继续咱们昨日文斗!你要是能够破开这阵法,自然能够看到我们的谋划布局,不过有没有那个本事,可就要看你自己的了!”
就在诸人惊诧之际,却是又传来朱师昇阴恻恻的声音,声音忽高忽低,似远似近,带着一股飘忽不定,难以捉摸之感,叫人根本分辨不出他们所在的方位到底是在何处。
“放心,你们两个狗苟蝇营之徒趁着现在这会儿工夫把脖颈洗净,小爷我等会儿便来取你们狗命!”朝着身前越来越浓郁的阴煞气息扫了眼后,林白眼神冰冷如铁,淡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