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有才家的闻言,忙赔笑道:“大舅爷大舅奶奶有赏,我们高兴且来不及了,怎敢嫌迟?大舅奶奶言重了。多谢大舅爷、大舅奶奶。”
一边说,一边领着身后几个仆妇屈膝行礼,谢了沈恒和季善的赏,才大大方方接过了荷包。
一旁沈恒已在问丁有才,“你们包的客栈有几间屋子?我同行还有一位至交好友主仆两个,他们都是第一次来京城,人生地不熟的,所以我想邀请他们继续同行,等明儿进了京城后,再另行安顿,方便吗?”
丁有才忙笑道:“回大舅爷,我们包了一家中等客栈西半边的跨院,有十来间屋子,自然能住下大舅爷的好友,马车也有多的,方便那位爷一路同行,大舅爷只管放心。”
顿了顿,“小的多嘴问一句,大舅爷那位好友此番进京,也与大舅爷一样是赶考吗?”
沈恒笑着点头:“是,你们少夫人也认得他几年了,当初你们少夫人出阁时,他还帮着堵过门呢!”
丁有才就“哎哟”了一声,“那可是实打实的自己人,别说一起住客栈,一起坐车进城了,就是住家里都是应当的,爷和少夫人知道了也一定会很欢迎。大舅爷不若这便带小的去给那位爷请个安,正式邀请他一下吧?”
能当赵穆府里的外管家,丁有才自然也是个精明人儿,对赵穆的许多私隐事,也知道得比旁人多,听得孟竞是举人,很快指不定还要高中进士,是个货真价实的青年才俊,当然要替自家爷先招揽一下人心,以防将来了。
沈恒想了想,道:“还是去客栈里安顿下来了,我先征求一下他的意思再说吧。”
万一彦长兄不肯给师妹妹夫添麻烦呢,住客栈当然比不得住妹夫家里舒适清净,却也是个结交各地其他举子的好机会,彦长兄没准儿另有打算亦未可知。
丁有才忙赔笑道:“小的听大舅爷安排。那小的先去瞧瞧什么时候该咱们下船了,好提前让马车上前候着啊。”
说完欠身一礼,往外面去了。
很快又折了回来,笑道:“大舅爷大舅奶奶,马上该我们下船了,还请大舅爷大舅奶奶再让人清点一下可有遗漏的东西物件儿。”
丁有才家的在里间闻言,忙也笑着问了一下季善,待季善笑应:“早就检查过了,没有遗漏的。”后,一行人便鱼贯着出了舱房,去到甲板上,再鱼贯下了船。
早有几辆马车在一旁候着了,待丁有才一招手,便先过来了两辆,季善便由杨柳青梅扶着,上了后头一辆车,由丁有才家的一路作陪;沈恒与孟竞则上了前头的马车,由丁有才作陪,两辆车先去客栈里。
至于焕生杨大等人,则与丁有才夫妇留下的几个小厮仆妇一道,殿后清点搬运一行人的行李箱笼。
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后,季善沈恒与孟竞抵达了客栈,丁有才夫妇忙进忙出,很快把屋子都给他们分派好,还让人送了热水到各自屋里梳洗。
季善好生洗了个热水脸,又换了家常衣裳和棉拖鞋,觉得整个人都舒坦多了,这才与沈恒道:“若孟二哥不愿意住到妹夫家里,你也别勉强,不是说贡院一带全是客栈,好的次的都有吗?大不了托丁管事帮他找一间清净的屋子便是了,且看孟二哥自己吧,不然一住就是大半个月,孟二哥肯定不自在。”
沈恒笑着点头,“我心里有数的,善善你就放心吧。”
待也换了家常衣裳,喝了一杯热茶后,便往孟竞屋里去了。
就见孟竞也已梳洗过了,正坐着吃茶,瞧得沈恒进来,忙起身笑道:“还不到吃晚饭的时间,子晟兄这会儿过来可是有什么事儿吗?方才丁管事一直在,我也不好向子晟兄道谢,正好这会儿道了。若非沾子晟兄的光,这会儿我和杨大哥肯定还在现找客栈呢,且不说如今又是各地举子进京赶考,又是各地客商进京贩货卖货的,根本一房难求,就算我们能顺利找到屋子,条件也肯定好不了,哪能像现下这般舒坦?就更不必说连明儿进城的马车也给我们安排好了,又方便又可靠,老话说‘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还真是诚不欺我呢!”
沈恒听他说完了,方笑道:“彦长兄若再跟我这般见外,我可就要恼了啊。我这会儿过来,却是有件事想征询一下彦长兄的意见,方才丁管事说,妹夫家里宅子宽得很,若彦长兄愿意,想邀请了彦长兄一起去家里住,比客栈肯定要舒坦清净得多,不知彦长兄怎么说?”
“啊?”
孟竞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沈恒的意思,迟疑道:“这……会不会太打扰罗小姐夫妇了?”
心里倒是颇有几分意动,他是早就知道京城乃天子脚下,肯定非会宁那样一个小地方能比,甚至也远非省城能比的。
然瞧得通州码头的人头攒动,马咝车沓,瞧得码头一带的繁华阜盛,还是颇有一种自己是井底之蛙的感觉,——就一个码头已经如此了,等真进了京城,会是何等的让人眼花缭乱,可想而知。
要说心里没有几分因为人生地不熟的惶恐,没有几分小地方的人忽然到了大地方的束手束脚,肯定不可能,那能跟好友熟人继续作伴,当然再好不过了。
可子晟兄到底不是主人,便是丁管事,也只是个管事,他的邀请并不能代表就是罗小姐夫妇的邀请,况丁管事没准儿也只是出于客气,才随口那么一说而已,他就顺杆子往上爬,也太可笑了……
念头闪过,已听得沈恒笑道:“妹夫的宅子宽的很,又已分府出来单过了,家里平日就他和我师妹两个人而已,怎么会不方便?彦长兄也是见过他的,一看就是个好客豪爽的,知道彦长兄要跟我们一起住进他家里,肯定只有一百二十个欢迎的,彦长兄就别顾虑这顾虑那的了。”
说完见孟竞还是一脸的犹疑,又道:“彦长兄莫不是觉得只是丁管事邀请的你,我妹夫没有亲口相邀?你放心,丁管事极得我妹夫信任,他既敢说这话,显然就是知道我妹夫一定很欢迎你。当然,若彦长兄实在不愿住进我妹夫家,我也会与丁管事说,让他帮着你在贡院旁找间清净的屋子,回头我们要往来也是极方便的,不必有任何的勉强与心里负担哈。”
孟竞又沉默了片刻,才笑着开口道:“子晟兄处处为我考虑,我若再要矫情,就真是太辜负子晟兄的一番美意了。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厚颜去打扰罗小姐夫妇了,也好继续与子晟兄探讨学业,一同入场,彼此有个照应。”
虽然住客栈有结识其他举子的机会,但那都是泛泛之交,如何能与子晟兄这样的至交好友比?那罗家姑爷又是宗室子弟,说功利一点,结交他也总比结交寻常举子强得多,既子晟兄都把机会送到他面前了,他自然不能错过了才是。
沈恒忙笑道:“彦长兄这么想就对了。那我待会儿就告诉丁管事啊,也好让他提前该安排的安排,该布置的布置。这赶了这么长时间的路,又是受累又是担心的,今晚总算可以睡个安稳觉了!”
孟竞点头笑道:“是啊,如今离下场的时间还绰绰有余,总算可以安心了。”
两人又说了几句话,焕生杨大等人运着行李箱笼也到了客栈里。
沈恒便起身辞了孟竞,“待会儿用晚饭时再与彦长兄说话儿。”,出了孟竞的屋子,寻丁有才去了。
丁有才听得孟竞愿意去赵穆府里住了,喜出望外,谢过沈恒后,便忙安排了人快马加鞭回京禀告赵穆去,也省得明儿人都到眼前了,他家爷还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那势必双方都尴尬。
于是等到次日下午季善沈恒一行抵达赵穆与罗晨曦的家时,赵穆早已亲自带人等着了。
待沈恒与孟竞一下车,便忙迎上前抱拳笑道:“兄长可算是到了,一路上辛苦了,这两日可得好生歇息一番,好生缓缓才是。这位便是孟兄了吧,果然是跟兄长一样的青年才俊,也是怪我,事先竟忘记孟兄此番也要进京赶考了,亏得有兄长替我周全,今晚我定要好生敬孟兄,也敬兄长几杯才是。”
赵穆日日忙得什么似的,也就恍惚知道会宁有个孟举人,与沈恒向来要好而已,哪里还能想到其他?
罗晨曦年前倒是想到了既沈恒要进京赶考,孟竞自也是一样,可年前各种忙碌,她便也给混忘了,还是昨儿听得丁有才打发回去的小厮说‘还有位孟举人与大舅爷大舅奶奶同行,丁管事已经邀请了对方来家里住,请示爷可妥当?’
她才猛地想起了这事儿,因忙与赵穆说了她与孟竞也算熟悉,希望孟竞能给沈恒、也给她个面子,同意孟竞来他们家里住。
丁有才既敢做赵穆的主,自然是有把握赵穆会同意,何况罗晨曦还开了口,赵穆自然更不会反对了,这才会今儿特意空了时间出来,亲自迎接沈恒季善与孟竞。
沈恒已笑着在给赵穆回礼,“妹夫一向好?师妹呢?也好吧?此番我们夫妇和彦长兄要给妹夫添麻烦了。”
孟竞也笑着欠身给赵穆还礼,“万万当不起大公子的‘青年才俊’四个字,倒是此番厚颜前来给大公子和少夫人添麻烦,心里实在过意不去,还请大公子千万多多包涵。”
赵穆先笑着回了沈恒的话:“托岳父大人和兄嫂的福,我们夫妇这一向都好。娘子她昨晚因为等不及要见兄嫂了,激动得一晚上都没睡好,今儿起来眼圈黑得什么似的,早早吃了午饭,我就逼着她睡了一会儿,省得待会儿没精神,应当马上就出来了。”
才与孟竞客气道:“孟兄既是会宁人,又与我舅兄是同乡至交,还有师兄弟的情分,那便也是自家人了,既是自家人,再说这样的话就真是见外了。还请只管安心住下,缺什么要什么,你若觉得告诉底下的人不方便,就只管与我舅兄说,把我这里当自家的家才好。”
说完瞧得季善从后面的马车下了车,朝他们走了过来,忙又上前几步,笑着给季善问好:“嫂嫂一路辛苦了。”
季善便也笑着与赵穆行礼寒暄,“又要给妹夫添麻烦了……”
大家说了一会儿话,赵穆正想说‘不如到厅里去坐了,一边吃茶一边说话儿’。
就见罗晨曦一边叫着季善,“善善——”,一边冲季善跑了过来,跑近后更是直接扑到她身上,将季善抱了个满怀,“你可算是到了,我是日也盼夜也盼,都快把自己变成一块儿‘望善石’了,人也瘦了,也憔悴了,你可得好生补偿我才是!”
急得赵穆忙抱怨道:“你倒是慢点儿啊,要是摔了滑了可如何是好?”
却连抱怨时眼角眉梢都满是毫不遮掩的柔情,自然对罗晨曦造不成任何的杀伤力,娇嗔的白了他一眼,“我都这么大的人了,哪有那么容易摔了滑了?你就是爱操心!”
便抱着季善,继续叽叽咕咕的说起来,“善善,我爹好吗?过年你们是怎么过的呢?我爹肯定很高兴吧?你怎么瘦了……我们快进屋去说话儿吧,你向来都怕冷,再在这里站下去,人都要冻坏了。相公,我和善善先进去了,师兄和孟举人就交由你招呼照顾了,等我与善善说完了体己话儿,再招呼他们啊。”
然后拉着季善,不由分说朝里去了。
赵穆直至瞧着姑嫂两个被一众丫头婆子簇拥着走远了,方笑着看向沈恒与孟竞,主要是与孟竞解释,“内子生性活泼,又久不见兄嫂,高兴之余,实在免不得激动失态,孟兄可千万别笑话儿。兄长、孟兄,我们也别站在这里吹着冷风说话儿了,且去厅里坐了边吃茶边说吧。”
引着二人也进了垂花门,一路往花厅走去。
罗晨曦拉着季善很快进了自己和赵穆住的内院正院,一进屋就让季善到榻上去坐,“那上面坐着暖和,我这儿有红绫做的还没穿过的棉拖鞋,给善善你取来先穿着?”
又让人给季善做酒酿卧蛋去,“做好了滚热滚热的端来,让善善一碗吃下去,管保由内而外都暖和起来。再给外头爷和师兄他们也都送一碗去,这会儿再好的茶,也没有一碗热腾腾的酒酿卧蛋管用,都不是外人,也不必讲究那些虚的了。”
季善看着她忙活儿,也不与她客气,到榻上坐了,果然暖和得她差点儿想哼哼。
待罗晨曦吩咐完,到她旁边坐了,方笑道:“这屋里是烧了地龙吗?一进来便一股子热气,榻上更是又暖又软的,赶了这么些天儿的路,一直都冷得我骨头缝儿都痛,到这会儿四肢百骸才总算觉得都舒展开了。”
罗晨曦点头笑道:“是烧了地龙,知道你怕冷,你和师兄的院子里也烧了。但家里其他地方都没烧,也只能委屈孟举人了,不过应当也冷不了几日就要开春了,大不了夜里多生个火盆吧。”
季善笑道:“像我这般怕冷的终究是少数,孟二哥这一路走来,瞧着便不像是怕冷的样子,火盆应当就够了。你们这宅子倒是挺不错,瞧着比上次我们进京时住的那个妹夫的私宅还大些,方才我留意着处处也颇齐整,之前你在信上说分家时你公婆并未为难你们,我和你师兄还不信,这会儿瞧着倒是有几分信了。明儿我就让你师兄写封信回会宁去,好让恩师安心。”
罗晨曦就撇了嘴,小声嘀咕道:“实话说与你,那都是我有意报喜不报忧,以免爹担心好吗?就我那婆婆,怎么可能不为难我们?当初我和相公成亲刚满了月,才略微流露出了点儿想分府出来单过的意思,她立时要死要活的,问她这些年哪里对不起相公了,相公要这样对她,一成亲就分家,不是让宗室和满京城的人都觉得是她容不下我们夫妇吗?又说什么‘父母在,不分家’,不然就是不孝,惹急了她,她就去宗人府告相公‘忤逆不孝’,又玩儿当场晕倒的戏码,惹得王爷差点儿就让人打相公板子……”
“啊?还有这样的事?”
季善早已听得是目瞪口呆,“那你信上怎么一点儿都没告诉我们呢,不是再四说了,让你绝不许报喜不报忧的吗?结果你倒好,当面答应得好好儿的,背过身去立时就给我阳奉阴违,要不是我们今儿已经到了京城,你知道很快就瞒不住了,怕是还不肯告诉我吧!”
罗晨曦一脸的讪笑,“哎呀,事情不是已经过了吗,善善你就别恼我了,你以为我真想瞒瞒不住呢?肯定能瞒得你和师兄回会宁时都不知道,可我却不问也主动交代了,可见也不是铁了心要瞒你们,主要还是不想爹担心。”
季善瞪她一眼,“不是铁了心也瞒了这么久,要是铁了心,岂不是得瞒一辈子了?这次便罢了,下次再这样,我可真要翻脸的!那之后呢,之后妹夫挨了打没,你公婆又是怎么才同意了你们分府出来的?”
罗晨曦道:“之后我两个小叔子都拉着王爷,相公才总算侥幸没挨那顿打。可王爷没打成人更生气了,直接说若相公执意要分府单过也可以,那便自此再不是诚亲王府的人,他也会让宗人令把相公逐出宗室,那以后相公便再不是宗室子弟,与王府、与宗室都再无瓜葛!”
季善听得无语,“这爹也太可笑了吧,明明就各种不待见妹夫,一天亲爹的责任也没尽到过,当初就算是太后赐给他妹夫的生母的,他不去妹夫生母的屋里,难道太后还能让人硬押了他去不成?结果到头来,倒要摆亲爹的架子,倒有脸指责妹夫不孝了,父慈可在子孝之前。说到底,还是为的自己的颜面,为的讨好诚亲王妃,这分了府可还怎么折腾你们呢?明明彼此厌恶,就不能眼不见心不烦么!”
罗晨曦冷笑道:“可不是么,哪怕伤敌八百自损一千,也绝不肯让相公好过就对了!可惜这事儿哪由得他们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相公找了太后跟前儿的姑姑帮着说项,宗室里的长辈们也有不少明里暗里替我们说话儿活动的,终究还是把事情给办成了。就是分家产给我们时,都是黄连镀了金,表面看着都还挺像那么一回事儿,实则全部金玉其表,败絮其中。”
顿了顿,“就说这宅子吧,善善你别看如今瞧着还满不错,挺像那么一回事,却不知我们刚接手时,里头到底破败成什么样儿。我们光花在修葺整改上头的银子,都几乎够新买个这样的宅子了,就更不必说花费的时间和心力了,那阵子我和相公真是忙得脚打后脑勺。不过相公也挺绝,把宗室各家都几乎跑了个遍,这家要废弃木头,那家要废弃砖瓦的,自然宗室里都知道王府分给我们的宅子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了,听说我婆婆那阵子气得日日在家骂人摔东西呢!”
季善终于笑起来,“妹夫这也太促狭了,真是干得漂亮!”
罗晨曦也笑起来,道:“相公说,总不能一味的逆来顺受,还是得适当的反击一下才是。其实要我说,只要能分府出来单过,纵王府什么都不分给我们,我也愿意,我巴不得能住去年你和师兄来京城时,住过那个宅子好吗?当然,能分给我们一些也不错,哪怕庄子铺子都是最差的,至少也比没有强嘛。”
正说着,红绫端了热气腾腾的酒酿卧蛋来,“大舅奶奶快趁热吃吧,吃了便能由内自外都暖和了。外头爷和大舅爷、还有孟举人的也才送去了。”后一句话却是对罗晨曦说的。
罗晨曦便忙打住,也招呼起季善来:“善善你快吃吧,等你吃完了,咱们再慢慢儿说也不迟。”
季善遂依言坐到了桌前,“才还不觉得饿,这会儿闻见酒酿卧蛋的香味儿才发现,原来还是有点儿饿。那晨曦,我不客气了啊。”低头吃起来。
吃到两口,抬头道:“晨曦你怎么不也吃一碗,便不饿,喝点热腾腾的酒酿也是好的,我反正觉得比茶好喝。”
罗晨曦就咳嗽了一声,“我实在不饿,怕这会儿吃了,晚间便吃不下了。”
红绫却是“噗嗤”笑道:“大舅奶奶不知道,我们少夫人如今一日三餐吃什么,大夫都有要求的,您只管吃您的便是,少夫人下午的加餐,很快就会送来了。”
季善先还有些不明白,“一日三餐大夫都有要求?为什么,晨曦你是在调养身体吗?”
见罗晨曦忽地红了脸,红绫则是笑得越发的欢了,忽然福至心灵反应了过来,“难不成,晨曦你是、是有喜了?啊呀,这可是天大的喜事,多久了?怎么也不说事先去信告诉我们一声儿,让我们也高兴高兴呢?”
罗晨曦满脸的不好意思,“就正月月底才诊出来的,相公说没满三个月之前最好别声张,以免惊了孩子,所以至今就只我和他,还有身边几个亲近服侍的人知道,打算等满了三个月后,再去信禀告爹。”
季善满心的喜悦,连连点头道:“是是是,我也听说过没满三个月声张会惊了孩子的说法儿,倒不想妹夫也知道。那你也不用去信禀告恩师了,等我们下个月回去时,当面告诉恩师就是了,恩师肯定不知道多高兴。”
说着一脸的恍然,“难怪方才在垂花门前看你又跑又跳的,妹夫会那般紧张,我这个迟钝的竟硬是没反应过来!以后可不许再那样了,不然妹夫不说你,我也要说你!”
罗晨曦扁嘴道:“就知道善善你知道后,肯定会跟相公一样,把我从头管到脚,这也不许那也不许的,亏我还巴巴的盼你来,结果就给自己多盼了一个牢头来……”
季善啼笑皆非,“你说什么?”
罗晨曦忙一脸的讨好,“我说我一定乖乖儿听你的话,你许我做什么我才做,你不许的我通通都不会做。不过我打算这个月月底,还是给爹去一封信,把好消息禀告他,让他老人家也高兴高兴,师兄今科肯定是要高中的,中了后又要考庶吉士,指不定以后就得长居京城了,所以你们哪来的机会当面儿告诉爹好消息?至少短时间内肯定没机会的。”
季善笑道:“那可就承你吉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