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寒冷!
冷,渗透到骨髓的冷。疼,全身每一块肌肉,每一块骨骼像是都背叛了自己的那种疼。风夕意识早已停驻在崩溃的边缘,仅仅差一丝就要掉下去了。而这一丝之差,却让他保住了那唯一的一丝清醒。
“阳儿…你慢点跑…”黑暗中有人在呼唤,是在呼唤我吗?风夕转过头,远处两个人影依偎在一起,一男一女,神态安详!在他们脚边一个六七岁的孩子正在玩耍,跑来跑去,绕着两人转圈。三个人都在笑,笑的很开心,也很轻松。
那是我吗,风夕望着那个孩子,那我现在在哪里?风夕想看一看自己现在的模样,然而只是一片虚无!“父亲?母亲?”风夕试探性的唤这他们,然而,他们却没有半点反应,依旧在看着他们脚边的那个小男孩在笑,笑容中充满了怜爱之色。
黑暗中,像是亮起了一盏灯,悬于这一家三口头顶,仅仅照亮了这一家三口所站的位置,周围是无穷无尽的黑暗,而于这无穷无尽的黑暗相比,这一家三口所占有的光明是那样的卑微,卑微到只要黑暗一动,这仅有的光明就会瞬间被湮灭。不,不对,那里,那里还有一盏灯,灯火要比这边的更亮。风夕意念一动,视线瞬间到了这盏风夕。
苍白如阳光的灯下,一个落魄男子睡眼惺忪,手里拿着一个酒壶,对着风夕摇了摇手里的酒壶,“要喝吗?想不想尝尝?”
靠近这盏灯,风夕感觉到温暖更浓了,他上前一步,“师父!”
中年人没有答话,只是对着他笑,虽然已经被岁月折磨的有些失去了往日的光彩,但是他依旧是个很好看的男子,眉宇间那丝丝的不羁早已被岁月所掩盖,只留下了一种随波逐流的温柔眼波。
黑暗中,第三盏灯亮了起来,一个清丽的女子温柔的站在其中,眼波流转,低声叫了一句“风夕…”白皙的手拢了拢一头金色的长发,水绿色的眸子让风夕顿时振奋了不少。
“琅琅,你也在这里,这是哪里?我死了吗?”风夕冲上前去,想要拉起琅琅的手,可是却扑了个空,琅琅瞬间到了风夕的身后。
远处又亮起了灯,一盏两盏,风夕还来不及过去看上一眼,一股寒流瞬间将风夕吸了过去。
冷,刺骨的冷。
风夕使劲的缩着自己的身子,想让自己暖和一点,可是无论他怎么努力,却依旧只有寒冷,他现在的身体挤不出半点温度,他甚至触碰不到自己的身体。
这到底是哪里?风夕大声的呼唤,但是却发不出半点声响,周围只有无边的黑暗和不断侵蚀着自己身体的寒冷。
难道我真的死了吗?这里就是黄泉?
“这里只不过是你意识中一个你从来不会去主动触碰的地方。”一个飘忽的声音在空旷的黑暗中响起。
我的意识?风夕缩了缩身子,那如果是意识中我怎么会感觉寒冷!没有回答,周围静的出奇!“你是谁?”风夕在心中大声的呼喊。
“我不过是一缕神念而已。”
什么神念?
“我是寄存在你胸口的那块护心玉中的一缕神念。”
你是神?
“不,我只是一缕意念啊……”
是你救了我?风夕说的自然是护心玉替他挡下的那两次魔龙的致命攻击,如果没有那护心玉,风夕早就死了两回了。
“不是我…”那声音越来越淡,“我只不过是一缕神念而已,就你的是护心…”
声音消失了,只剩下无尽的黑暗与寒冷。而风夕也觉得自己的意识开始慢慢模糊了开来。
猛然间,一只强有力的手挽住了风夕的躯体,风夕觉得有一个火热的身体贴在了自己身上,他们在一起上升,慢慢的,风夕的意识开始一点点恢复,而最先感觉到的并不是寒冷,而是全身各处传来的痛。那种痛楚仿佛全身所有的骨骼肌肉都背叛了自己的意识一般,想要离体而去。风夕无法忍受这种极端的痛苦,他想要反抗,可是却根本动不了。
隐约间,有激冷的水划过身子的感觉。朦胧中,风夕费尽所有的力气睁开了双眼,沧海躺在自己身边,他们正被一人在水中拖着前进,速度并不快但是却很安静。这是哪里?风夕现在意识并不清醒,但是他并没有多余的力气去思考这些,但是睁开眼就让他疲惫不堪疼痛难忍,终于,风夕又晕了过去,任凭冰冷的河水刺痛着自己的肌肤,可是他却完全感觉不到了。
……
几天的时间并不长,可是对待在地底下的人来说在看不到太阳的情况下时间像是也过的非常慢。
本以为必死无疑的风夕缓缓的睁开了眼,这是他第二次在地底下睁开了眼。
这里是哪里?这里就是黄泉鬼界吗,风夕试着想挪动下自己的身子,可是万千股疼痛之感让他难以忍受,索性放弃了。
看来这里不是亡者的世界,那这里会是哪里?随着意识的慢慢恢复,风夕这才发现他没被冻死是因为此刻他正在一个人的怀里,那种自另一个火热的身体中传来的温度,透过光滑的皮肤渗透到了自己的身体。
风夕忍着剧痛努力的转过头,一张熟悉且有些泛白脸映入了眼帘。“是你……”风夕有气无力的说了一句,便再也没有力气说下一句了。
也许是感受到了风夕醒来,那张脸上的双眼微微的睁开,或许她根本就没有睡,“是我……”声音很温柔,却满是心疼之色。
“为什么?”风夕努力的吐出三个字,他不明白为什么会是碧玺。
“你刚醒,还是好好休息一下吧,”说话的是沧海,此刻她正端坐在不远处,调着面前的古琴弦。虽然那晚风夕个沧海都是伤痕累累,但是相比风夕来说,沧海的伤简直不值一提。经过几天的休整和恢复,沧海自己的身体已经恢复的七七八八了,虽然还是有些虚弱,但是自己照顾自己是没有问题的。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碧玺依旧紧紧的抱着风夕,用自己的身体为风夕取暖。
这里是一处极其宽广的地下洞窟,而在洞窟之中却是一个堪比人族中的灵泽湖大小的地下湖泊。数条地下河流蜿蜒与兽族各处,最终汇聚于此湖,这地下湖就像一个内陆海,吸纳着数条河流的河水。
风夕他们就是通过其中一条地下河逃到了这里,当然主要是地下复杂的地形救了他们的命。在地下河冰冷的河水中不知道漂流了多少天他们才到了这样一个地方。
不过这里他们也不能长时间待下去,迟早龙族的追兵会找到这里的,这一点碧玺很清楚,沧海也很清楚。
湖中心对应的顶部已经与地面贯通,只不过那出口早已被厚厚冰层所覆盖,不过这也说明他们现在所处的位置离地面并不远。光线自冰层上投射进来,虽然并不强烈,但是也在平滑如镜的湖面上行成了一条光柱。虽然延伸到风夕他们落脚的岸边时光线已经是相当的暗了,但是多少也让他们大概能够看清周围的情况了。
沧海小心的擦试着那把古琴,她已经擦拭了好多遍了,可是却每天擦个不停,经历了这么多的战斗,古琴琴身已经有些斑驳了。清晰的各种刀刃的痕迹划在琴身上,沧海将琴翻转过来,白皙的手指轻轻地抚摸着琴背,一道比其他划痕清晰许多的刻痕在沧海手指间若隐若现。那刻痕像是极其锋利的某种兵器砍在上面所致,可是细看之下又不像,那刻痕相当的深,而且断面也异常工整,像是自然行成的一般。
沧海的手刚一触碰到那到刻痕,明显的抖了一下。她知道这是那夜留下的伤痕,这是人族征灵给它留下的伤痕。
有些事沧海一直不愿去回忆,可是只有她自己知道。一抹稍微强烈一些的光芒自湖面反射过来整好投射到了沧海翻起的琴背上,两行三花小楷书刻在琴背一角。沧海看着那两行小字,“皓月落沧海,碎影摇皎曦。”这是她们姐妹俩第一次找到制作这古琴材料时刻上去的。沧海记得很清晰,当时姐姐是多么的兴奋。
“沧海,别灰心,在找到合适你的灵媒前就先跟姐姐用一个吧!”皎曦拉起沧海的手,“以后它在你手里就叫沧海,在我手里就叫皎曦!对了也做成什么样子好呢?嗯,你那么喜欢弹琴,不如就做成一把琴吧!”
沧海微微闭上了双眼,皎曦是自己的双胞胎姐姐,姐姐才华横溢,修为更是比自己快上不少,虽然外人眼里,自己一直是和姐姐并肩作战,但是只有她自己知道自己一直在追逐着姐姐的步伐。
“皎曦!”沧海吐出两个音节,“从现在起你不在叫沧海了,你的名字永远是皎曦!”沧海抚摸这那暗红色的琴身说到。“如果你真的有灵的话,就让我再次有机会遇到征灵神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