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屠离开了大殿,跟巴图丽他们回去了。这次的偷袭是谁,他会查出来的。不为巴图丽,为了那个人流的血,和差点死了的危机。
“屠,那个人是谁?”
“一个自作聪明的傻子而已。”路屠扯了扯嘴角,牵起了一个嘲讽的笑容。只是,没有人看到,这个嘲讽的笑容背后,是一闪而过的温暖气息。
那个傻子此时还躺着,只是已经被搬到了正殿边的桌子上。允乙也已经迅速带着人清理了现场。
“还好吧?”冷清莲微笑着看着路朝天,他脸上那股平时隐藏的哀伤已经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幸福得笑容。
“嗯!”路朝天轻轻点头,他感激地看着千默他们。若不是他们,自己怕是早已魂归黄泉了。更别提跟途途相认了。
虽然途途还是走了,但是他知道,下次见面时,他不会再装不认识他了。就是他现在还有些使不上劲,要耽误他们的行程了。
“主子,我……”
千默示意他躺好,“今天不能下山了。”他抬头看着窗外的天气,野外生存的经验告诉他,马上就会有一场恶劣的风暴要来了。
“领主,雪暴来了。”允乙正好打探消息回来,“预计需要一夜时间。”
“嗯,”花灼在一个蒲团上坐下,“去打些猎物回来,听说千月的烧烤手艺不错?”
“乐意效劳。”骞绯月笑着说道,不过当她看到巫神像时,却露出了一个古怪的笑容,“在这里?”
花灼抬眼,轻笑:“我想,今天巫神已经被惊扰了,不会留在这里了。”
“呵呵呵……”牧芷晴第一次看到有些调皮的花灼,不由发出银铃般的笑声。抬起眼眸,却正好对上那人望过来的炽热目光,她又有些害羞地撇过了头。
“千月,我来帮你。”牧芷晴赶紧跑过去帮千月他们一起削竹签。当允乙他们回来的时候,外面已经完全黑了下来。猎物已经被千默处理赶紧了,很快就被穿到了竹签上在火上滚动起来。
当动物的油脂被烤出,顺着肉滴到火力,发出“滋滋”声时,一股让人不自觉流口水的肉香弥漫了整个大殿。
“好香!”
“好香啊——”
哪怕是淡定如允乙,眼神都不由亮了起来,站在外侧的脚步都不由往烧烤架前移了移。
清莲则在一边帮路朝天煮着肉汤:“快些好起来,就能吃了。”
路朝天感激地点点头:“谢谢莲姐。”
“你在担心?”清莲发现了他脸上的一丝愁绪,还有他不自觉往外瞟的眼神。
“嗯,外面风暴很大。”呼啸的风声不停晃动着大殿的门,不知道路屠他们有没有安全回去了。
清莲把肉汤用允乙他们做的木头碗盛起来,扶着路朝天靠到墙上:“他长大了,相信他。”
“嗯!”他已经长大了,只是,自己却还总是不自觉地把他当做小孩子一样。
清莲看他眼神里的担忧没有褪去,也没有多劝。有些愁绪是会因为牵动一个人而一直存在的。过了一件事,还有下件事。能被人牵动和有人可以牵动,是种幸福。
这样想着,她煮汤的动作稍微顿了下。旋即转过头看着那个正专注地烤着肉的女孩,她微微笑了笑,自己也算是幸福的吧。
路朝天担心的人,没能在风暴来临前赶回义渠城。当他们行至一半的时候,草原上已经先行刮起了雪暴,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背风!”路屠一声大喝,护卫队迅速在一个背风处扎营。草原上这样的雪暴时不时会发生,虽然行刺的事让他们还有些惊魂未定,但是到底还是有条不紊地把营帐搭好了。
“屠,跟我进来。”巴图丽把路屠喊进营帐,解下厚厚的大氅和围脖,端起一杯侍女刚热好的羊奶酒递给路屠。
路屠站在营帐中间,接过酒一饮而尽。
对于他的干脆利落,巴图丽也已经习惯了。她今天喊他进来,是有事要跟他说。
“坐吧!”巴图丽说完,路屠依旧如往常一样站着没动,她也没有勉强,只是挥退了侍女,自己坐到了温暖的熊皮垫上。
“那人,是你的家人!”巴图丽的第一句话,就让路屠起了警觉。她没有问话,而是用着陈述的语气,表达着她的认定。
“曾经。”路屠也不强词解释,他知道,这个女人,从来都是聪明人。
“为什么不是了?”
路屠微微皱眉,他在思索,巴图丽可能知道了多少。不过最终,他还是相信,她知道得并不多。只是今天他的出现太过突然,替他挡剑也太过意外。
“他是个打渔的,我是个杀手。”我已经不配了。
巴图丽端着酒杯轻轻晃动着,玩味地看着面无表情站立着的路屠。营帐里的气氛,温暖却凝滞。
终于,在空气似乎都要停止流动时,巴图丽站了起来。
她端着酒杯走到路屠面前,用她柔软的手掌轻抚着路屠身上的伤口。那些只是被简单撒了药的刀伤、剑伤,还裸、、露在空气里:“疼?”
路屠没有回答,他在等巴图丽说出她的意图。
“屠,你……是从哪里来?”巴图丽并没有想得到他的回答,他从哪里来,她早就知道。一个被人贩子卖到燕西的可怜少年,这样的人太多。只是他可能比较幸运,努力且勇猛,最终还是活了下来。
但是今天之后,她发现,他的心里,似乎藏着很深很深的事。她从未在他身上感受过除了寒冷意外的气息,她以为这是他骨子里与身俱来的东西。
然而就在刚才,她问他那个人是谁的时候,她敏锐地捕捉到他的身上散发出一种人性的气息。
“你这里……”她伸出食指,在路屠的胸。。口、轻轻划着圈,“藏着什么秘密?”
路屠垂眸,对上她望过来的似充满情义的眼睛,淡淡说道:“我不会背叛你。”
巴图丽的手指顿了下,眼神也由刚才的水润变得清澈透明。她就那样半靠在他的身上,似要透过他的眼睛看向他的内心深处。
然而,除了一片漆黑,她什么都看不到。
“屠,”巴图丽的脸上又换上了戏谑,“你说……我该不该相信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