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唐。”发现是认识的熟人,一向自诩贵族风范的斯克斯特主动对唐念祖点点头,“你这身打扮真奇怪,你不说话,我根本认不出来你。”
“哦,这个啊,这是刚发的新式抗寒服。”唐念祖拍了拍自己的衣服,谦逊的笑了笑,却语带炫耀的道,“正如你所见,这种衣服是用的新式面料,好像是用什么纳米做的,不但比普通棉衣更加的保暖透气,而且也更轻便耐脏,据说全世界只有我们才有的穿,是真正的前言产品……嗯,我也是刚换上,没想到你们就来了,真是见笑了。”
说到这里,不等斯克斯特说话,唐念祖又自顾自的摘下了那副黄绿色反光眼镜:“还有这个,看你们刚才盯着这个看,肯定也觉得奇怪吧?其实这是我们新配发的雪地护目镜,作用是保护眼睛的。
不怕摔,就算我们不小心摔倒,也不会破碎伤害到眼睛,嗯,总之是好处多多,很漂亮不是么?”
……
……
似乎没有得到想象中的夸赞与惊奇,唐念祖略有些失望,不过很快他就反应过来,主动问了起来:“对了,将军,这么冷的天,你们不好好在你们的屋子里呆着,来我这是要干嘛?”
“我……”
斯克斯特刚说了一个词,唐念祖忽然道:“你看我,太失礼了,这边这么冷,咱们别站在这说话了,我们进岗亭里吧,里面比这里暖和。”
说完。唐念祖就主动伸出手,邀请他们进岗亭里面。
虽然被打断了说话,让斯克斯特很不舒服,不过看见人家这么热情,加上现在他是俘虏身份,外面也真的很冷,所以也就不再说什么,点了点头,就跟着唐念祖进了那个四方的,被称之为岗亭的建筑物。
一进了这个由大量玻璃搭建而成的岗亭之后。斯克斯特立刻就感受到一股扑面而来的温暖,同时也很快看见里面还有两个人,这两个人正在分别摆弄身上的衣服,看衣服的样子,好像跟唐念祖身上的那身衣服是一模一样的。
发现唐念祖领着斯克斯特与威尔斯进来之后,其中一名脸上留着络腮胡的红脸汉子立刻停下手里的动作,警惕的掏出手枪,指着斯克斯特大声的说了一个英文单词:“四道普!普特,阿普。要汉子!”
枪口的威慑,加上那个让人牙疼的四道普跟要汉子,让斯克斯特立刻明白了对方的含义,于是立刻就停下脚步。但因为矜持,却没有举起手来。
“误会误会!”看见这个情况,唐念祖立刻用中文打圆场,“陈上士。这是干嘛,快放下枪,当心走火。”
听到对方这么说。加上发现那两个洋鬼子真的听话的停步,那个络腮胡才一边继续用枪指着对方,一边用一口带着河南味的普通话问唐念祖道:“小唐,嘛回事儿?这俩洋鬼子你带来的?不是胁迫你?”
“当然是我主动带来的,在这地方,谁能胁迫我?”唐念祖道。
“你疯了?”那络腮胡一瞪眼,“这是岗亭,你带这俩洋鬼子俘虏过来干嘛?”
“哦,他们两个过来是要问点事儿,我这不看外面冷么,就招呼他们进来烤烤火。”唐念祖笑了笑,“司令交代的,要好好照顾好这位美国将军,所以了,我也是在执行任务啊。”
“可这不合规矩啊,唐参谋。”另外一个同样拿出手枪指着斯克斯特,但一看就年轻许多的黑脸男子用带着广东味的普通话道,“这里是岗亭,是看守人员的驻地,按照规定,只能是看守人员才能进来。所以说,您要是要问话,应该去他们呆的地方里去啊,不能把人领这里!”
“对,对,就这事儿!”那个络腮胡点点头,“小张说的对,这里不能进不相干的家伙,尤其是这俩洋鬼子俘虏!”
说到这,络腮胡伸手指了指那个威尔士:“所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唐参谋,你是文化人,心善,我不怪你,可你不知道,这洋鬼子根本没安好心。别的不说,就这个家伙,之前还过来唧唧歪歪一大通,我问了下小张,小张说他是要见司令!而且要马上!
哼,司令是什么人物?那是想见就能见的?再说了,他一俘虏,凭什么对我们指手画脚?你是没见,当时这家伙可嚣张了,在那对着我们指手画脚的,真以为自己是个人物了,要不是小张拉着,老子早一脚踹死他了。”
似乎知道是谈论自己,尽管听不懂中文,但威尔士也开始跟斯克斯特汇报情况,说就是那个络腮胡拒绝了自己的请求,并且还差点动手打自己。
“喂,你嘀嘀咕咕说啥呢?”络腮胡对威尔士高声喝了一声,接着问身边的伙伴,“小张,他们说啥,你给我翻译翻译!”
“太远了,他们说话声又小,我听不清。”那个小张摇摇头。
“够了!”唐念祖忽然一皱眉,然后严肃的看向那个络腮胡,“陈上士!这两个人虽然是俘虏,但却是重要人物!根据交战原则,对待战俘,一定要给予人道的,公正的对待,不能随意欺辱,你们现在这个态度,可完全跟交战原则里面的战俘守则所背离,这还有没有一点中华军人的气度?还有没有一点上邦大国的风范?”
“哼,唐参谋,你少跟我在这扯什么原则守则!”那个络腮胡不屑的道,“老子当年打清妖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儿呢,就算后来去好莱坞,老子也是第一批,组建梦之师的时候,老子还是第一批,哼哼。讲原则守则?你跟老子讲的着么?不怕跟你说了,老子对这些洋鬼子就这态度,你要看不惯,大可以去告我,看我会不会有事!”
“你!”唐念祖瞪着那个络腮胡,满脸愤怒,却有略有些无可奈何。
的确,根据身份,唐念祖也不过是个上士的军衔,与那个络腮胡是平级。大家谁也不需要怕谁。
论资历,他就有些不如了,再加上他是作战部队里的人,是基层作战人员,而唐念祖是参谋部里的人,属于文职官员,两方天然就有一层隔膜。
不过,之前的时候,唐念祖跟这个人也打过交道。对方也没这么难打交道,谁知道现在却变成了这个样子。
似乎是看见唐念祖有些下不来台,那个带着广东口音的年轻人悄然走过去,拉了拉唐念祖的衣服。小声道:“唐参谋,你不知道,陈哥以前混上海的时候,曾经被洋鬼子欺负过。所以陈哥对洋鬼子特别痛恨。嗯,总之,我看这事儿就这样算了。别为了几个洋人闹的自己人不痛快,您说是不是?”
“好吧。”似乎有了个台阶,唐念祖对他点点头,“看你面子,这件事就先算了。”
说完,唐念祖再次看向那个络腮胡:“上士,这次就算了,不过希望您注意,这两个俘虏,是李司令特别交代过的,一定要看好,并且不能亏待。我想,就算上士您不把什么规矩原则之类的看在眼里,司令的话总会听吧,您不会是想说,司令的话也不算什么吧?”
“少拿话套我!老子不吃这套!”络腮胡一瞪眼,“司令的话我当然要听,要不是司令的话,我能让这两个洋鬼子活到今天?”
“前辈!”那广东口音的士兵立刻急道,“说话要注意,注意啊!”
“哼!”得到了提醒,那个络腮胡捏了下拳头,这才对唐念祖道,“总之,看在你送衣服过来的份上,我也不跟你计较了,下次你再这么说话没规矩,我就要让你知道知道,这军中的上下尊卑到底是如何的。”
“好啊,有机会真要领教一下。”唐念祖也不甘示弱的道。
“嘿嘿。”那络腮胡一眯眼,显然开始动了真怒。
“唐参谋!”那个小年轻士兵立刻出来拦在两人中间,然后对唐念祖道,“唐参谋,您不是还要找这两个洋人问话么?那不如赶紧去忙正事儿吧,耽误了事情,对谁都不好。”
唐念祖看了看这个年轻士兵脸上的焦急神色,再看看目中闪着不怀好意光芒的那名上士,心中也是莫名的一紧,终于不再嘴硬,随意哼了一下,就领着有些莫名其妙的斯克斯特跟威尔士离开了这间小房子。
当三人重新来到斯克斯特之前呆的房间,或者说帐篷之后,斯克斯特才主动问起来:“唐,刚才你们怎么了,似乎对方跟你不太友好?”
“哦,一点小误会,没什么。”唐念祖当然不会跟斯克斯特说真相,只是问,“对了,这个鬼天气,你们为什么要去岗亭?是有什么事情么?”
“是的。”斯克斯特点点头,“我想跟你们的李司令见一面,就派了威尔士去通报,但似乎被驳回了,所以我就想亲自去问问。”
“哦,是这样啊。”唐念祖点点头,大概明白了缘由。
前面说过,斯克斯特与威尔士是单独关押的,不过呢,作为一名前俄亥俄军团的司令官,身份毕竟在那里呢,为了避免外人说闲话,或者说为了做做样子,李永吉给他们的待遇还是很不错的,除了不能离开圈禁地区外,其他方面基本都是有求必应。
甚至为了让他们与外界方便沟通,还专门配备了两名翻译,也就是唐念祖跟陈敬堂。
唐念祖不说,那个陈敬堂,就是之前在岗亭里那名持广东口音的年轻人,唯一的不同,就是他属于常规作战部队的一员,不是参谋人员,跟唐念祖不是一个系统的。
同时安排两名不同系统的翻译,倒不是李永吉的本意,毕竟李永吉不可能什么事都管,这种小事儿他是不会去操心的,因此这其实参谋长孙向兵的安排,原因么,自然是为了平衡部队内部不同系统之间的关系。
正所谓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外患弱了之后就有内忧,所以不但中华帝国的政府内部之间已经开始了内斗。就连军队内部其实也有这样的苗头。
远的不说,就说李永吉亲自抓的这个中华远征军,内部之间就有诸多派系,不但梦一师与石达开带来的梦二师之间有矛盾,同一个师之间,也慢慢根据资历以及功劳等,分出了一个个的派系。
就拿梦一师来说,各种同乡会什么的至少有七八个,再大一点说,基础作战人员跟参谋人员之间的矛盾也不小。大体来说,就是参谋人员看不起粗鲁的基层作战人员,基础作战人员呢,又看不上那些只会在后面指指点点,从来不敢正面上战场的参谋人员。
当然了,这些事情都是私底下的事儿,没人敢摆在台面上,自然也就没有让李永吉知道,但身为参谋长的孙向兵。却对此知道的很详细。
本着为主分忧的原则,既然李永吉没问,孙向兵也就不主动说,但在具体安排任务的时候。他却总是牢记平衡原则,尤其是像看押俘虏这样的事情,他也总是要把两方的人都派出一个,美其名曰增进了解。其实就是在平衡两方面的力量。
不过,那些想法,都是孙向兵的其中一个想法罢了。他还有一个比较隐秘的想法,就是希望利用部队内部天然生成的派系之争,来向部队中灌注自己的威望。
之所以如此,是因为孙向兵是知道李永吉的真正身份的,也正是因为知道他的真正身份,所以孙向兵明白,李永吉早晚要回国,并且也不可能一直当这个什么远征军的司令。
一旦对美国内战的干涉战争打完,李永吉估计就要回去了,而这支部队无论是跟他走,还是继续留在这里,终归是需要一个头的。
毫无疑问,孙向兵盯上了这个梦一师的师长职位,他没想过取代李永吉,只是希望等李永吉离开后,自己能担当这个部队的指挥官。
这可是梦一师,全国,不,恐怕是全世界独一份的摩托化师团,就孙向兵的眼光来看,这么一个师团,如果放开了手脚打,至少可以独自对抗十倍的美军,就算英国人与法国人,也一样如此。
那么,成为这么一支天下第一师的长官,孙向兵必然会留名青史,而且有了这个资历当跳板,以后的前途自然也是光明似锦。
就是存着这个心思,孙向兵才费尽心思的在部队内部大搞平衡,不管什么职位,总之都要双方掺一脚,这样做的多了,自然斗争也会更多,一旦出现斗争,他就会以参谋长的身份去处理纷争,处理的过程也都是一副铁面无私的脸孔。
他这样做,为的就是建立起自己公平公正的形象,至少让各方势力都对他有个比较深刻的印象,免得到时候出现什么问题。
且不说孙向兵的这个想法能不能成功,但至少有一点是肯定的,那就是在一些无关痛痒的小事情上,参谋人员的参与度越来越高,已经不仅仅局限于在参谋部写写画画了,而是真正的渗入到了部队基层,成了实战派了。
“我明白了。”听完斯克斯特与威尔士的诉说,唐念祖点点头,“他们的做法是有些不太好,但有一点是没说错的,司令最近的确很忙,真的没时间见你们,就算让我去申请,也是没用的。”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就不找李司令了,但就不知道你能不能回答我一个问题呢?”斯克斯特又问。
“好吧,你说。”唐念祖点点头,“只要我知道的,又可以说的,一定知无不言。”
“是这样的。”斯克斯特道,“我最近听到一个消息,说你们因为抗寒物资不足,所以准备进行差别对待,其中你们中国人跟联盟军要优先保证物质充足,但那些俘虏却不再管了……我想问,你们是不是真的不想管我们这些俘虏的命了?是不是真的打算冻死我们?”
一听斯克斯特这么说,唐念祖立刻皱起眉头:“你从哪里听到的这个消息?谁告诉你的?”
“那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这件事呢?”斯克斯特盯着他问。
“说这个之前,我想先知道,你们是从哪儿听到的这个消息!”唐念祖严肃的问。
斯克斯特与他对视了一番之后,终于还是叹了口气:“好吧,我说,是我的副官威尔士告诉我的。”
听到他这么说,唐念祖看向威尔士,而威尔士则点点头,居然用中文说道:“没错,是我听到的,我是从哨卡里的看守士兵口中听到的。当然,听到的都是中文,嗯,可能他们没想到我能听懂中文,所以说话才没有顾忌吧,要不然,也不会当着我的面说那些。”
“你会中文?”唐念祖惊讶道,“我以前怎么不知道?”
“是的,我会中文。”威尔士点点头,“实际上,我以前曾经随着父亲在中国居住过很长一段时间,所以能听懂一些中国话的,而将军也就是因为我能听懂中文,对中国也多少有一些了解,当然,是以前的清朝中国,所以才留我做副官的。”
“好了,唐,现在你的疑惑解决了。”斯克斯特插嘴道,“现在该你了,该你回答我的问题了,你们是不是真的打算不管我们,就让我们近五万人都冻死在这里?”(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