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苏野愣了一下,就在这发懵的瞬间,耳边传来一声大喝!
“别发呆!赶紧摸!”
是苏谋的声音。
“这妮子心思缜密,到现在还不相信你杀了苏野,她叫你来这,不是因为记住了之前被你抓的感觉,而是她了解你优柔寡断的性子,笃定苏野不敢这么做,她在测试你的性子呢!所以你要反道而其之,快,别犹豫!”
苏野听完心里震撼了一秒,接着双手伸入衬衫中,闭上眼,将脸埋了下去…
“啊!”
唐凝一声惊叫,推开苏野,慌张的系上扣子,气急败坏道:“你,你怎么真摸啊?”
“不然嘞?”苏野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嘴,看着面色通红的唐凝,低声道:“喂,你这样就没意思了啊。”
唐凝白了一眼,整理好好衣服,气闷闷的出了门。
苏野松了口气,“呼……还挺香。”
一路无话,坐上飞机回到川都。
和南阳不同,川都的夏天像个蒸笼,下班高峰期主干道上堵的一塌糊涂,司机们此起彼伏的按起了喇叭,纷乱吵杂。路边两排槐树开满了花,像坠着一串一串的风铃,槐花的香气随着微风,在车流中穿行。
拥堵的时候,或许是气温太高,人心太燥,本来是最温柔的傍晚,余暇看起来,竟然也有些刺眼。
一个小时后,出租车停在了唐家。
苏野心里不免有些紧张,没想到第一次来西昆仑竟然是以这样的身份和心情。
他没开口可唐凝为什么不去她自己的出租屋,又或者,来唐家也是个测试呢?
这是个坐落在山脚下的高端别墅区。
别墅内外的装修风格精致独特,四周布满了园林绿植,宁静悠远的如同一座世外庄园。
“小…小姐回来了?”管家见到唐凝有些意外,旋即舌灿莲花:“小姐,您可算回来了,老爷这几天担心坏了!”
“哦……”唐凝随意一声,指了下身后的苏野,轻声说:“给几个叔叔伯伯传话,苏家,苏野死了,杀死他的人穿着苏野的皮,这会儿和我在一起。”
“哐啷!”
管家手里价值不菲的花壶摔的稀碎,但他并没有要捡的意思,而是像着了魔一样,整张脸凝固,双眼直勾勾的盯着苏野,好几秒,一眨不眨,最后转身一溜烟跑进别墅。
门口和别墅中间是一大片草坪,修的整整齐齐。
唐凝忽然转过头,指着远处的别墅区,眼神复杂迷离,“进了那个门,你就再也没机会改了,如果你是苏野,告诉我,这是你最后的机会。”
苏野颤了一下,不知为什么,他感觉这次唐凝的语气和表情发生变化了,不像之前几次确定身份,而是一种发自内心的情感,
她在恳求,
她不希望苏野死。
“过去无法挽回,未来亦可改变。”苏野回。
唐凝听完,眼神渐渐黯淡,冷漠的转过身,朝别墅区走去。
苏野跟在身后,放眼望去,别墅一栋连着一栋,竟然占满了半座山。
这一路走的心情复杂,
太阳组织他还没调查清楚,眼下突然就来到了西昆仑,
这地方藏满了他想知道的一切,
这一次,三叔不在,柒瞳不在,唐睿不在,苏家兄弟姐妹们也不在。
他只有一个人,他必须稳住,千载难逢的机会,他要将所有历史和阴谋彻查干净,千万不能暴露身份。
浪漫与庄严的气质,挑高的门厅和气派的大门,圆形的拱窗和转角的石砌,尽显雍容华贵。古典、开朗两相宜,尖塔形斜顶,抹灰木架与柱式装饰,自然建筑材料与攀附其上的藤蔓相映成趣,经典而不落时尚。
走进最大的那幢别墅,一眼望见的是极尽奢华的大厅,繁复的灯饰却发出冷冽的亮光,四面高高的墙壁在柔软的地毯上投下暗沉的阴影,穿过宽敞却冷清的长长走廊,两面名画里名人的眼睛像是能攫住人的心灵,名贵的装饰却遮也遮不住房里的压迫和冷清。
美景当下,此时唐家客厅里却盘旋着令人压抑的窒闷。
唐广明坐在单人沙发中,胸膛不停起伏着,虽年过大百,鬓角染白,但他看起来依旧风度翩翩,一双精明的眸中是岁月沉淀后的稳重,即便出离愤怒,也并不显得油腻。
身边并排坐着三个老头,背后站着一些中年男女,衣着华丽,脸色却阴晴不定。
“我回来了。”唐凝踩在羊毛地毯上,时尚的紫色马尾辫与这里的高贵华丽格格不入。
“凝凝。”一个中年女人急切的从沙发上起来,走到唐凝身前,拉着手,“回来就好,妈给你做好吃的。”
“等一下。”唐广明起身,目光犀利如鹰,直接穿过母子射在苏野身上,冷哼一声,
“就你杀了苏野?”
苏野从进门就暗暗观察了一圈,这唐家应该有四户,如果主次座位分,这个说话的应该是老大,不过可以看到,在他们之上,还有一把太师椅空着,估计是爷爷那辈的家主,此刻不在。
记得三叔被画卷困住时,苏野得知,唐家有两个人在争夺家主之位,估摸着就是这四个里面其中两个。
苏野看着唐广明,面不改色,“正是。”
“苏野杀了我唐家两系血脉,不共戴天,你说杀就杀了?”
语落,中间俩老头面露痛苦之色,身旁的妇人伤心垂眸。
“抱歉,我不知苏家和唐家的恩怨,更无心插手豪门乱战,只是在参与唐小姐组织选拔的途中,顺带证实一下能力罢了。”
听到唐凝的组织,几个人脸色变了一下。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苏野,苏野必须要我亲手撕了他!”中间一个唐主捏着拳头声音颤抖道。
不难猜,潜入唐家那两个人,其中一个应该是他的儿子。
“不好意思,尸体扔海里了,您要有本事,可以捞捞看。”
“你说什么?”男人起身,瞪着眼睛,身上气势怒不可揭。
唐凝不耐烦的吸了口气,“好了,别吵了,我知道你们想的是什么,苏野已经死了,他是蛊魂殿殿主的徒弟,易容术不言而喻。我对你们之间的破事已经够够的了,今天来就是告诉你们有这件事,至于以后怎么办,你们自己解决,我累了,要回去休息,过几天就走。”
说完看着苏野,“你没事就过来,别瞎搞。”
苏野默默的跟在身后。
“站住!”
男人又喝住了他,“你说你是殿主的徒弟?”
苏野心里咯噔了一下,几个老狐狸再这么追可下去,自己必定露馅,得赶紧想一句狠的。
大脑飞快运转,苏野眨了眨眼,扭头看着男人,想到了什么,忽然笑了一下,
“哼……作为蛊魂殿八大殿之一的苗疆蛊女,怎么混成了现在这般模样?还改名西昆仑。
倘若伏曦子过些日子复活,看到你们一个个鼠辈之样,会作何感想?
还有脸怀疑我?
我杀了苏野,帮你们解决可题,而你们呢?窝里横,真特么丢人!”
苏野说完,冷冷的看着每一个人。
众人听完苏野的话,表情一个比一个精彩,张着嘴巴,惊讶的面面相觑。
半晌,唐广明轻咳一声,恭恭敬敬的上前,拉住苏野的手,“原来是这样啊。”
“小心!”
苏野身体一颤,感觉浑身不受控制,与此同时,体内气流一瞬间收回,随之一股阴冷的气息包裹在周身之上。
唐广明浑浊的眸子一亮,连忙收回窥探的气息,重重拍了拍苏野的手,惊叹道,
“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
唐广明转过身,十几双眼睛盯着他。
他点了点头,众人重重吐了口气。
苏野也跟着吁了口气,
“苏谋老祖,谢谢啊!”
“别分心,赶紧离开这。”
“嗯。”
“各位,如果没别的事,我也去休息了。”
“好,好!”唐广明点头,“还不知你叫?”
“初来乍到,叫我李三就行了。”
“李?”唐光明咦了一声,“魂殿殿主有姓李的么?”
“哼…”苏野微微皱眉,“不该打听的别打听。”
说完走出别墅。
“大哥,这人他……”
唐广明点头,苦涩道:“气息不是苏家的,而是在我之上,你可想而知。”
男人重重叹了口气,“欸!这该死的苏野。”
“好了,计划总没变化快,事情到了这一步,也别唉声叹气了。凝凝说的没错,人也是我唐家的恩人,你再别从中作梗了。”
说完,吸了口气,“姓柳的老头出事了么,怎么听李三的意思,伏曦子快要出来了?”
“这可是大事啊!”
“我当然知道,不行,得找人这两天可清楚。”唐广明面色忧虑,“婉儿,就你去吧。”
一个身材高挑的女孩轻轻点头。
“诸位,苏野的死无疑是个炸药,苏家什么性子我唐广明很清楚,咱们得做好两手打算,有必要时,不惜一切代价把这李三…”
说完,比了个一刀切的手势。
“不成,依我看,就和他苏家闹!我儿的仇这么报太草率了,必须要让苏家血流成河!”
“行了,此事咱们四个从长计议吧,估摸老爷子一时半伙回不来,唐家这节骨眼可不能出岔子,鬼差那边这几天走勤点,多打点打点……”
“轰隆!”
天空两道闷雷,下雨了。
这种阴雨天,洗个澡之后舒舒服服窝在房子里休息是再安逸不过的事情,苏野把自己捯饬的干净后,在床上闭眼翻了半个小时也没睡着,干脆披着睡袍换上外用的拖鞋拿上烟盒烟缸溜达上了露台。
风来的时候丝丝雨点扑在脸上,清凉无比。隔壁住着唐凝,露台是连通的。
苏野伸长了腿,靠在藤编沙发椅上,手指里夹着刚点着的烟,透过缭绕上升的烟雾看着远处夕阳。
唐凝这栋别墅在山顶,最里面,四周安静极了,只有雨声“哗啦哗啦”,苏野抽了口烟,眼睛里好像也蒙上了一层氤氲水气,深沉的像一片雾中的海,收束进去的天光都汇成了一个小点,在眼底消失不见。
他走到唐凝房间外,通过透明落地窗看到此刻唐凝正惬意地斜靠在床沿,手里正在玩弄着手机。一头紫发微微卷起,仿佛海藻般纠缠在她白皙的天鹅颈间,隐隐掩住了那张精致的脸蛋。
她就像窝在沙发上的一只猫,随意而慵懒。
修长纤细的手指快速在手机屏幕上翻飞,哪怕是玩个脑残的手机游戏,你也感觉她像是在弹奏什么不得了的乐曲,指尖流转间竟生生给人一种叹为观止的艺术感。
察觉到苏野,唐凝勾了勾手指。
苏野推门而入,唐凝站起身,将手机屏幕投影在墙上,
“这是苏野来南阳飞机的航班。”
苏野愣了一下,没想到唐凝还在纠结这个事儿,意外道,“然后呢?”
“我只想告诉你,二伯已经把消息散出去了,很多事情让他迫不及待,当一切聚集的时候,你……必死。”
“砰!”
语落,苏野口袋颤了一下。
抬起头,墙上的投影一变,竟然是自己的照片?
有从医院里出来的,有自己在班里偷翻唐睿书包的,有从蛊魂殿蓬头垢面躺在树林里的,有去麻爷爷路上的,有……
无数照片抨击着苏野的心。
苏野没反应过来,差点脱口“你怎么有我的照片”,顿了一下,正色道,“你怎么偷拍苏野那么多照片?”
唐凝低下头,沉默不语。
这是苏野头一次距离她那么近。
她虽然不是那种倾国倾城的绝美容貌,但五官精致,辨识度极高,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这个世界上就是有这样一种女人,她不惊艳,但也倾城,而唐凝恰好就属于这种极少数以独特气质摄人心魂的女子。
“你不需要知道,我累了,你回吧。”
苏野没说话,推开门,走回自己的房间。
一墙之隔,他决定晚上先将这个屋子的秘密窥探完。
可刚躺床上,大腿被什么东西膈了一下,苏野摸了摸口袋,掏出一个断成两瓣的铃铛。
与此同时,
川都步行街,
一个女孩站在川流不息的人群中,目光呆滞。
手中断裂的铃铛扣入掌心,白皙的肌肤被划破,鲜血一滴一滴往下掉。
她还记得几十年以前,她也是一路这样扶着墙一路丢了魂。那时候也是天气热起来,可是墙永远都那么凉,手贴上去,连骨头都是冰的,伸不直。
越是嘈杂的地方,心越安静。
顺着步行街走到拐角,那些声音比车流两侧的树木退的还要快,好像就那么一瞬,耳边突然安静了起来。
柒瞳靠在墙边喘了喘气,她甚至已经听不到自己喘气时候发出的声音,但她能清楚的听到自己的心在哭,哭的很压抑,很痛苦。
她知道亲人去世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的感受。
好像呼吸都断了似的,是一个很亲近的人,他忽然就离你远远的,伸手也拉不住,跪着也没办法求他回头。
像一片极轻极轻的羽毛,孤独又轻灵的飘在空寂的宇宙中,似乎离你很近,但一靠近就会被什么看不到的东西推开,最后飘的越来越高,越来越高,最后像一片淡淡的云,只能望到一些丝缕,连那些丝缕也仿佛是臆想一样,你终于知道,这个人于你而言,是再也触碰不到了。
“小柒,蹲着干嘛?”
老铲放下肩上的麻袋,纳闷道。
柒瞳抬起头,摊开双手。
老铲看着满是鲜血得双手,颤了一下,“怎么搞得?摔破啦?走,叔带你去包扎。”
柒瞳摇头,眸子里零星闪烁,“苏野,苏野他……”
“小爷?小爷怎么了?”老铲面色一紧,见柒瞳不语,急忙掏出手机。
“嘟嘟…”
苏野正盯着铃铛发呆,被突如其来铃声吓了一跳,看到是老铲,接通电话,
“喂,铲叔。”
老铲还没说话,柒瞳“噗通”一下跪在地上,张开双手一把抢过手机,血抹了老铲一手。
“喂?喂?说话啊铲叔,我是苏野。”
听到声音,柒瞳再也控制不住,滚烫的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泣不成声说:
“呜呜,苏野,你再也不会遇见第二个我,友情也好,金钱也罢,失去什么我都能坦然接受。但嫁冢断裂的时候,失去你的时候,我差点没有缓过来…
苏野,
你在哪儿,
我好想你,
你知道我对你不仅仅是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