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和路夏天怎么样了?”黄淑媛接着问道。
“没有怎么样啊,我和她没有联系了。”我很平静说出了这句话,犹如好久不见的友人,突然说出了几年以前两个人之间尴尬的事情。
“你们分手了?”
“你怎么那么兴奋?”
“没有啊,只是有点奇怪而已。”黄淑媛带着嗔责。
“唉,我和她就像大学时候懵懂的一个爱情灰色喜剧。我突然发现,我和她之间的故事有时候是挺深刻的悲剧,但就在很多个突然之间,那故事就像偏离了方向的笑话,一直在嘲笑着我,嘲笑着我的无知以及时间的浪费。”
“你怎么忽然说这些……”
“呃……不知道啊,一下子就有那么多的感慨。”
“人家说,恋爱中的人都是诗人,那么失恋的人都是什么?”
“呃,你在嘲讽我?”
“没有啊,你不是说你很悲剧吗?”
“什么悲剧?”
她和我有了沉默,呼吸声似乎在电话里头变作了雷鸣。
我想了想,觉得似乎有什么出错了,但一时也确实找不到好的话题。
但幸好她开口了。
“我觉得吧,每个人大概都忍受不了寂寞,想着不能享受其他人一样的两个人的幸福,未免吃了亏吧。”黄淑媛顿了顿,似乎在感受着某种赞同与否,“其实我也不会喜欢总是一个人待在一间空荡荡的房子里面,那真的很无聊,而且有时候会蛮痛苦的吧?”
“你也说了很多。”
“是啊,我有时候也会感觉很空虚。”
“彼此彼此。”
“你和她分手了,就想到了我吧?”黄淑媛这样问着,带着察觉不到的讽刺。
虽然我也想到过会出现这样的对话,但此刻我也少了很多的难堪,或许坚强就代表着脸皮变厚了吧。
“很多时候我都会梦见一些奇怪的场景。”
“什么?”
“我梦见一个人追逐着女人们的欢声笑语。好久好久过去了,哭过了,闹过了,一切重新回到了原点。慢慢的,镜头会翻转,远方传来了一个与众不同的声音,那种声音温柔至极,像婴儿时候母亲最为纯真的呼唤。慢慢的,女人们的欢声笑语消失殆尽,我不知道那意味着什么。”
“……”
“然后慢慢的,我睁开了眼睛,伸展了四肢,周围变作了一片祥和的森林,温度不冷不热,或许我根本感觉不出。虽说是森林,但我只能看个大概的模糊,印象中只有一种绿意,那绿意像我身后的一双翅膀,包围了我,散发的气息浓重,影响着我的呼吸。我慢慢向前走去,穿过茂密的森林依旧是茂密的森林,温柔的女声一直在呢喃细语,就像一条水蛇般缠绕我。虽然感觉不到累,但汗水流遍了我的身体,粘稠稠的感觉拖着我,十分不自在。我模模糊糊说着:‘你是谁?你等一下,不要走……’”
“你在说什么啊?”
“呃……”我想了想,“我梦里的‘神秘嘉宾’就是你。”
“神秘嘉宾?”
“是啊。”
“你到底想说什么?”
“其实现在我觉得,感情这个东西就像是一位魔术师,很多时候表面的繁荣会掩饰内心的真实,观众往往只会享受那种惊奇带给自己的快乐,并自行想象着自己有多么受到了感动,长时间徘徊在这个周期,因为这个周期就是自己的生命,而浪费生命是可耻的。”
“……”
“可是过后我突然觉悟,那是不对的,违背了自己的本心,虽然那是组成我们人生的一部分。我们要面对错误,停止错误就是进步。很多时候我们会追求一些错误的东西,那些东西更会引着我们偏离本来的方向。和先前相比,我想我变得成熟了,不会像以前那样肆无忌惮要生要死、不会像以前胡思乱想想到宇宙之外、不会像以前固执得再也牵不动。我会安静下来享受自己的世界,我会认真和一个人交流,我会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自言自语,我学会珍爱自己。”
我就这样说了很多很多,就像是一个做错了事情的人极力辩解着自己的行为。同时也在等待,等待黄淑媛的回答,或者是等待她对我的宽恕。
“你什么啊?”黄淑媛说道。
“什么?”
“看看我们说了多久……”黄淑媛在电话那头在我听觉中真空了一会,“十多分钟,没想到我们聊了那么久。”
我知道接下来怎么做了。
“那就这样吧,你也早点休息吧。”
“好。”
说着我们便停止了通话,世界一下子也安静了下来,再也没有任何的消息。
我躺在了床上,幻想着一些若有若无的东西,于是便慢慢沉入了睡眠。紧张、不安、苦恼、沉寂一同在梦中交织着,然后慢慢酿造了一出出梦境。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什么也不记得,清早的阳光温暖了我,睁开了眼睛,心绪或许还有一些忧伤或者遗憾,但是那些不重要了。
学校到了期末考试的时候,早上的时候稀疏人影,我其实没有什么课了,只是待在学校,等待着寒假的到来,这个时候一个电话响了起来,是黄淑媛打来的。
“放学后我们一起去吃饭吧。”黄淑媛说道。
“好啊。”
“你这段时间应该很无聊吧?”
“是啊。”
“……”
“昨晚我和你说的,你还记得吗?”我问道。
“不记得了。”
“哦。”我想了想,“你知道吗?我喜欢你。”
黄淑媛停顿了一下。
“你愿意在接下来的日子里陪着我吗?”我接着问道。
“放学后我再告诉你吧。”
“好。”
“放学后你在学校外等我吧。”
“好。”
我和黄淑媛很快就挂了电话,等待上课下课,等待放学,真是煎熬。
终于也等到了放学,我站在学校门口,看着学生蜂拥而出,我想着我应该站到对面去,也好让黄淑媛辨认出我。
我于是来到了学校对面,竭力平复自己的心绪。
等了好一会儿,终于也等到了黄淑媛从学校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