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乐安和盛玄浩玩闹片刻之后执意要起床去洗漱一下去看杨启,盛玄浩知道她执拗也不多做劝说。
“走吧,我跟你一起。”盛玄浩将手背在背后对着沈乐安淡淡说道。
于是沈乐安穿上白色外衣就跟着盛玄浩去了置办杨启丧事的地方。
小晃已经带着大家布置好了一切,此刻身着白色衣衫站在灵堂面前插香。
沈乐安和盛玄浩朝着灵堂缓缓走过去,随后小晃赶紧让开,盛玄浩跟着沈乐安去点了三炷香给杨启插上,盛玄浩知道她一定有话想要跟杨启单独说,于是叫走了所有人,最后自己也跟着走了出去。
盛玄浩站在外面一言不发,左右环顾着四下的人。
“琉璃呢?”盛玄浩突然开口问道。
小晃赶紧回话:“琉璃姑娘脚好像崴到了,不能下床,所以就没有过来。”
“叫大夫去看过了吗?”
“据说是看过了。”
盛玄浩不再说话,也是,杨启和她应该没什么太大的联系,不过,脚崴了?
盛玄浩细细思忖着。
沈乐安轻轻跪在垫子上给杨启磕了三个头。
“启哥哥,自小我就把你当做我的另一个哥哥,而你一直以来也都在竭力保护我,以前兄长在你就跟着他一起疼爱我,后来兄长故去了,你就带着他的爱来对我好。如今,你也走了,安乐再也没有哥哥疼爱了。”
沈乐安说着头开始隐隐作痛,鼻头一酸又想要哭泣,她抬起头看向屋顶,竭力不想让泪水落下。
“你放心,我会替你报仇的,一定会找到杀你的凶手把他碎尸万段的。”
琉璃突然打了一个喷嚏,随后微微挑眉,“是谁在怀疑我吗?”
沈乐安从灵堂走出来,盛玄浩赶紧去扶住她,她眼眶又红了,一定是在里面又哭过了。
能拿她怎么办呢?
“盛玄浩,我要去书房,杨叔叔还不知道这件事,我,去写封信告诉他。”真的很难想象,要他白发人送黑发人,他怎么能够熬得下去?
“好,我陪你一起去,给你研墨。”盛玄浩陪着沈乐安缓缓走去书房。
沈乐安刚坐在椅子上盛玄浩就去给她弄笔墨纸砚过来铺开摆放好,“你慢慢写,写好了我让人快马加鞭送去天缘国。”盛玄浩轻轻说道。
“好。”沈乐安点点头,伸手提起笔开始落笔,其实,她有些不知所措,要怎么写,怎么告诉杨叔叔啊?怎么才够委婉?
思忖再三,沈乐安落笔。
屋内的烛光摇摇欲坠,一如屋外的树影一样婆娑摇摆,倒映在墙壁和纸窗上面的影子,格外落单。
杨丞相收到来信是在五天之后的事情了,他刚从山上的道观处下来,满面的愁容。
老仆人来到他的身边说道:“老爷,府上收到了一封来自安平国的信件,估计,是公主又派人来催促你去京都会合了吧。”
杨丞相一脸焦虑,“我们回去吧,也该收拾一下启程准备回家了。”
“老爷,山上是发生了何事吗?”老仆人看着他实在是一脸的忧愁不断。
“道长出去云游了,只是嘱咐童子告诉我,恐怕,恐怕,启儿,危在旦夕,无力回天了。”杨丞相说着眼泪就流了出来,他又赶紧提起袖子去擦,老仆从看得一阵阵的心痛。
“不会的不会的,少爷他一向都是吉人自有天相,不会的,定是那老道乱说,这不还没有收到任何消息的吗?”老仆从宽慰着杨丞相。
杨丞相将脸上的泪水擦拭干净,“走吧走吧,我今天就要准备回京都,我已经等不了了。”
杨丞相的马车刚回到府上,仆人就拿着来自安平国的信件匆匆忙忙的跑了出来递给杨丞相。
“老爷,这是安平国来的信,送信的说是加急信。”仆人补充说道。
杨丞相闻声和老仆从互相对望了一眼,随后迅速拆开来信,当场看完就昏厥了过去。
“老爷,老爷,老爷。”老仆从喊叫着他将他赶紧送进府上,又赶紧让人去请来大夫给他诊断。
“气急攻心,不碍事,不碍事,不过,他年龄大了,要是再多几次这样的打击,恐怕是华佗在世也难以医治啊。”大夫看过之后跟老仆从交代道。
“是,是,不会有下一次了,还麻烦大夫您妙手回春,开几剂有用的保命的药救治一下我家老爷。”老仆从也是说的双眼迷离的泪光闪烁。
“这就开,这就开。”大夫转身过去给他写药方,老仆从在一旁细细的看着他。
“我啊,去过不少的大户人家给人看病,可没见过哪个大户人家的老爷病重时候真的有多少个仆从难过着急,他们大多是为了生存而寄人篱下,巴不得做主当家的死了好瓜分家产各自飞去,如今看来,你也是真的担心不已吧?”大夫瞧着老仆从的焦急模样忍不住开口说道。
“是啊,我打小就跟着我家老爷,照顾了他一大半辈子,如今他这样,我也不好受。”老仆从擦擦忍不住流出来的泪水,怎么感觉,这两年,是真的格外难过呢?
或许,总有一些年份,格外的,难渡吧。
大夫走后老仆从这才从怀里面取出来他晕倒之前看的来自安平国的来信。
老仆从缓缓展开信件,上面的一字一句都扎在了他的心上,只一瞬间,他和杨丞相一样的感同身受。
“啊,哈哈,哈。”老仆从忍不住哭了出来,他也算是看着杨启长大的。
每一次杨启不听话被打,是他打的下的手;每一次杨启被罚不准吃饭,也是他知道老爷并非真的忍心,于是悄悄的递给杨启肉包子怕饿着了他;每一次杨启离开府上要去皇宫陪伴太子殿下伴读,也是他陪着老爷站在夕阳下面目送杨启的背影消失不见的。
他一生未婚娶,杨启就是他看着长大的另一个孩子啊,如今,如今,杨启,死了,他们白发人送了黑发人,心里,只难受,感觉呼吸,都是艰难的。
周边的仆从看着老仆从这样,忍不住上前问道:“怎么了?那信上说了啥?”
老仆从双眼含泪,“滚出去,药都煎好了吗?”
仆从们一脸不满的退了出去,“切,大家都是狗奴才,别以为你从前就跟着老爷所以可以嚣张,我看这老爷也活不长久了,你也好不到哪里去,到时候靠山倒了,你还不是丧家之犬一般?”
老仆从听在耳朵里却已经无力再去跟他们争辩了,转过身将门轻轻关上,他走到了杨丞相床边轻轻坐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