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岁是被人在铁门外发现的。
王婶本打算出去买菜,却没想到一拉开大门却看见死尸一般躺在那里的二小姐。
“二小姐,醒醒。”
王婶蹲在禾岁身边,用手拍着那苍白的脸颊。
心中疑惑这二小姐不是攀附上了权贵人家的先生,现在怎么又孤零零的躺在这?
被耳边嗡嗡不绝的声音吵醒,禾岁坐了起来,恍然的看了看四周熟悉的景色。
她就知道那是梦,否则那般高冷矜贵的男人怎么可能在车里与她意乱情迷。
他一遍遍的说着让她努力点,只是,努力什么呢?
虽然疑惑自己为什么不在墓地,不过禾岁却没心思想究竟是谁把自己送回来的,动了动酸疼的筋骨,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
“二小姐,你怎么躺在外边?”
王婶瞅了瞅面无表情的禾岁,心想这一朝飞上枝头变凤凰的麻雀怎么会以这样的方式再次出现。
莫不是被人抛弃了吧?
禾岁没看那满心试探的女人,直接朝铁门里走。
看着她的背影,王婶不屑的翻了个白眼,往地上啐了一口,也不再管她拎着菜篮子头也不回的朝菜市场去了。
禾岁本以为这么早不会碰到那些让人讨厌的人,却没想到刚走进花园,便有一道戏谑的声音传进耳朵里。
“我还以为你要死在外面。”
听到戏弄意味十足声音,禾岁脚步顿了顿,抬起头便看到站在二楼头发凌乱的禾厌。
他抱着双臂靠在窗边,也不觉得冷就这么赤裸着上身,面上倒是神清气爽。
“你放心,我绝不会死在你前头。”
禾岁同样以恶毒的话回应,她什么都不在乎了,谁都别再想从自己身上得到任何好处。
听到禾岁的话,禾厌却是嗤嗤笑了出来。
无害的小白兔终于要变成会咬人的狐狸了吗?
“你在和谁说话?”
床上的女人尚是睡眼惺忪,她刚才听到禾厌笑了,只是不知道是和谁。
“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禾厌勾着唇,迈着长腿跨上了床重新把那女人压在身下。
时间还早,他们还可以做更多有趣的事情……
禾家的人果然势利,在听到禾岁是闻以川不要了的后,他们的眼神就再也不掩饰赤裸裸的算计。
有了闻以川五千万的前车可鉴,他们相信绝对还能把禾岁再卖个好价钱。
若无旁人的填饱肚子后,禾岁站了起来,她不打算和这些人有什么话说。
“站住!”
看到禾岁转身,禾邬辛呵住了她,不满自己这个一家之主被无视。
听到禾邬辛的声音,禾岁站住了,却始终不发一言。
“长辈还在,谁准你擅自离席的。”
禾邬辛找不到别的由头,只能揪住一点小事大做文章。
这种事发生在禾厌身上早已习以为常,到了禾岁这里却成了目无尊长。
“父亲有话不妨直说。”
禾岁只是低头看自己的鞋尖,她并不是畏惧,只是不想再看到那张令人作呕的脸。
在那张脸上她看到的,从来没有半点父亲的慈祥,只有无尽的谋求。
“你这是什么态度,我从小就是这么教你的?!”
听到禾岁毫无起伏的语气,禾邬辛暴跳如雷,他绝不允许有人挑衅自己的权威。
“您的教育,我从没忘过。”
禾岁猛地抬起了头,只是眼里却是从未有过的桀骜。
在十七岁那年,禾邬辛为了讨好权贵,甚至不惜把尚未成年的自己送上别人的床。
她捅了那脑满肥肠的男人一刀,拼死逃回来,却没想到禾邬辛为了给那人交代会生生打断自己的腿。
更不提在大雨磅礴之际,时家那些人找上门,他挥着鞭子说再也不认自己这个女儿时的狰狞。
这就是所谓的父亲啊!
“好啊,看来你眼里也没我这个父亲了!”
没想到一向逆来顺受的禾岁会有那样的眼神,禾邬辛气得目眦尽裂,他红着脸,嚷嚷着管家把他挂在书房里的鞭子拿来。
禾邬辛正在气头上,管家不敢耽搁,一路小跑着去拿了那暗红色闪着寒光的鞭子,双手递到这个家的男主人手里。
拿了鞭子,禾邬辛想也不想,怒不可遏的挥了出去。
啪——
鞭子落下来,衣帛裂开的声音。
随着禾邬辛鞭子落下的瞬间,禾岁手臂上的衣服顿时裂开了一道口子,单薄的衣衫下皮开肉绽。
啪——
又是一鞭子,这次禾邬辛打在了她的肩膀上。
他半分都没有手下留情,仿佛站在他面前的不是流着他血液的女儿,而是有着血海深仇的敌人。
随着鞭子一次次落下,禾岁身上的衣服完全被鲜血染成了红色,可她始终没有开口求饶一句。
没用的,她早就知道,自己的摇尾乞怜只会换来别人愈发肆意的嘲讽。
看到禾岁几乎要站不住了,禾厌这才缓慢的走到禾邬辛身边,在他耳边说了几句,然后拿过鞭子把它递到一旁的管家手里。
从小到大禾岁都是家里最听话的,可她却永远是挨鞭子最多的那个。
“滚!”
禾邬辛坐在椅子上,粗声粗气的对禾岁喊,表情动作皆带着浓浓的嫌弃。
禾岁望了望一直冷漠看着禾邬辛挥鞭却不发一言的女人,垂下了眸子,拖着沉重的躯体一步步走上楼梯。
她宁愿,自己是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也不想像现在这般,明明双亲健在,却丝毫品尝不到亲情的温暖。
看到禾箐看着禾岁的背影蹇眉,禾厌蹭了过去,在众人看不到的角度揽上了那纤细的腰肢。
“我想去看看。”
禾箐不动声色的推开了禾厌的手,现在他越发的肆无忌惮了,大庭广众之下都敢和自己这样亲密。
禾岁站在镜子前,看着里面浑身是血的女人,笑得讽刺。
就算是怒极,禾邬辛也不忘算计。
身上被打的体无完肤,可她的脸却没有受到半点损伤。
禾邬辛还指望着,用自己这张脸去谋划更多利益。
禾岁扯了身上破烂不堪的衣服,直接用毛巾吸汲那溢出来的血。
浸透了便换另一条,如此重复了四五次,可那伤口里还是往外沁着鲜红。
禾箐拎着医药箱进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禾岁站在镜子前表情木然的拿着毛巾止血的场景。
“你疼不疼——”
她冲了过去,把那毛巾从禾岁的手里抢过来,低头一看便发现洗手池里几乎堆满了沾血的毛巾。
“父亲就是易怒的性子,你讨好说几句软话,也不至于受这样的苦。”
禾箐小心翼翼的擦拭着禾岁身上的血,在看到鞭痕覆盖下那些淤青乌紫时,手抖了抖,却未说其他。
禾岁由始至终都是不发一言,她看着镜子里忙前忙后的禾箐,内心依无波动。
她感觉自己好像成了一个木偶,可以完全不在乎别人的喜怒哀乐,也不在乎自己身体上的痛。
应该是麻木了吧。
替禾岁处理伤口是一个不小的工程,禾箐忙活了两三个小时这才堪堪把她身上的血渍清理干净。
擦了药之后,伤口已经不流血了,只是依旧红肿,纵横交错着看起来异常骇人。
“小心点,别碰水。”
禾箐拿了纱布正打算给禾岁包扎,却见她已经自顾自的穿了衣服,也只能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你还有事吗?”
扣好最后一个纽扣,禾岁看着额头上沁出薄汗的禾箐,眼里平静的就像一口寒潭。
“没事了,你好好休息。”
被那眼神看的有些不自在,禾箐收拾了床上的狼藉之后便拎着医药箱离开了。
看着她的背影,禾岁转移了视线,看着从窗外刺进来的阳光,琉璃色的眼珠不复清明。
做个坏人也不错吧,狼心狗肺,不会因为别人半点施舍就诚惶诚恐感恩戴德。
轻手轻脚的关了门,禾箐还未来得及转身,就被那火热的胸膛抱了个满怀。
“怎么样?”
禾厌咬着禾箐的耳朵,因为身上没有禾家的血,所以就多了几分仁慈吗?
“看起来很不好。”
怕被禾岁发现不同寻常,禾箐试图转移到别的地方,却被男人攥住了手腕,抵到墙上。
因为手软,那医药箱便咚的一声砸到了地上,禾箐的心也随着猛烈的颤动了一下。
“别管她。”
禾厌将唇转移到禾箐的脖颈处,他知道她这里最是敏感,每次自己的触碰,便能引起她情不自禁的颤栗。
“别在这里,我怕。”
感觉到男人的手钻进自己的衣服里,禾箐身子颤抖的越发剧烈了。
她知道这人一向混蛋,而且根本不在意别人的眼光。
“你喜欢,哪里都可以。”
听到禾箐的话,禾厌勾了勾唇,将她拦腰抱起大步走回房间。
压在禾箐身上时,禾厌忽然开了口,本该沾满欲望的眼睛却是一片清明。
“江城明天会来。”
“你还是想我嫁给他?”
禾箐笑了出来,却像是黑暗深渊里长出的罂粟花,美艳中带着令人心悸的绝望。
“傻瓜,我怎么舍得。”
闻言,禾厌笑了出来,只是这笑里却带着让人看不懂的迷雾。
“我有了别的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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