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秀找了许久没找到人,但夜已经深了,慕云裳便打消了那个念头。
说了实话,就算她心中所想的事情当真猜对了又如何?很多事情从一开始她本来就下定决心觉不干涉……也或许也是上天命定,绝了她一探究竟的念想,她便也不再去想。
第二日再醒来,又是与平日一般无二的日子。高门之中的生活也不过如此,风平浪静的日次才是最该警惕小心的,不算诸如慕七小姐那般哗众取宠之流,平面看着总归是太平。又尤其前几日这别的个庶小姐里也有人来她屋这儿看过了,众人也不过是在静观其变,而慕云裳自己更是。
年不过十岁的慕云裳,平日不出闺门便继续学学针线,练练书法,弹弹琴。身边的丫鬟都是聪明人,对外不会好似先前那紫竹紫梅之流乱嚼舌头,也算是她慕云裳没有看走眼。但到底各个丫鬟心里那点风吹草动她都清楚的很,这些个丫鬟里最聪明的莫过于秀佩,脑子动得快,也会说话,小心思却也不少,却比不上秀慧做事老练,心机深沉,反而让慕云裳觉得有几分不得不防……说了实话,若是前世她对秀慧只怕不会有半点这样的想法,秀慧最是聪明,却也懂得收敛锋芒,反而更是老道,若非重生一世,慕云裳断然看不出她心机深沉,又加上先前秀佩那点小动作实在太引人耳目,她不可能观察不到。秀秀是个能做事也能托付的,但无论心机变通只怕都比不上前两人,对这几人慕云裳算是当真看透了。倒是小丫鬟里有的反而看不透,一来身边的小丫鬟与这几大丫鬟比锋芒只怕可说是忽略不计,便是平日在慕云裳身边说上话的次数居然也算不上太多,到底小丫鬟能有什么主见?可想到当日秀皎那番举动,慕云裳却也是有些在意。
连着几日依旧太平,秀佩是个会侍奉主子,讨小姐欢心的,更是懂得审时度势,舍得下本的,慕云裳让她教自己南国的双秀针法她也丝毫不吝啬,只求能与慕云裳关系更亲近些,这番苦心也算是没有辜负,可她哪里晓得慕云裳对她早就看了个透?
这屋里唯一让慕云裳完全信任的说到底也只有秀秀一人。
平日取琴之类的小事慕云裳也都是让秀秀去做,明眼人却反倒还是看得出慕云裳到底与秀秀更加亲近。只说给小姐取琴什么的算是多小的事情啊?可慕云裳却还未曾让第二个别的丫鬟替自己取过琴。
又过了几日天气好些,大夫人那儿下了命令,说是大家闺秀的学业也不能怠慢,却是因为每年新年年初开春之后,祁阳城便多了名流大家之间互相宴客,又逢花灯会等,到时候不论哪家高门的公子小姐,跟着家族一同前去,斗文比诗,赏花观月,也是北国风气大开之一风流没事。
慕云裳前世便是十三四岁后才得了机会前去,意外以容貌闻名祁阳而非才华,一来是自己那时候性格颇为高冷,不屑卖弄,却也是因当初性子清冷使得慕家老爷不喜,也少了跟随见识世面展示自己的机会。前世她在慕家比个庶姐妹和主母等外人看来可实在不是个多出彩的主子。十三四岁的高门小姐才得了机会跟着在那般宴会中露面的机会,便也说明了不算给家族待见。她后来才晓得十三四岁那一番给父亲带去宴会,却也是别有有意……
女子十五岁及笄,素来不受宠爱,十三四岁的年龄才给父亲带着在人前露面,又能为了什么目的?
银针不小心刺入指尖,刺疼间却又带着麻木。她缓缓抬眼,将手中绣了一半的绣品放在身前,对手指的伤口无动于衷,却慌忙起了身,脑子里忽然一阵眩晕,鬼使神差走到门前,才开门就给迎面来的丫鬟撞了满怀。后者受了惊吓,却害怕她被自己吓到。
“小姐……你没事吧?”
“无妨。”慕云裳却是这会儿才回了神,看了眼站在门口的秀秀,后者手中端着茶水,看来也不过恰好站在门口,“有事?”
“给小姐添一杯茶水罢了。”
“放着吧。”她摆了摆手,让了半步让秀秀进了屋,自己却立在门口。
秀秀将茶水放在桌上,看到慕云裳绣了一般的针线,又看她神情不对,还以为她又是因为这刺绣,笑着:“小姐近日的进步更是显著,怎么反而心浮气躁了。”
慕云裳站在门口,脸上挂着失神的笑,漫不经心回答道:“是啊,我也是好不容易有了进步,怎么能这会儿心浮气躁。”
这话虽然好似回答自己的问题,秀秀却又觉得慕云裳好似并非在与自己说话,却也不经意发现到慕云裳指头上的伤口。那是她主动伸手去拉慕云裳,恰好碰到了伤处。
“小姐……你没事吧?”
“没什么。”慕云裳收回了手,笑着:“针线活总是免不了……对了,我现在有些无趣,出去走走。屋里的事情,秀秀你照看便是。”她面上却无过多表情,谁也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秀秀愣了一下:“啊,小姐,你要去哪里?一个人……”
小姐的事情她却是向来管不到,慕云裳决议的事情,似乎也很少有人能改变,秀秀看着慕云裳跑出的背影终究觉得有些奇怪,却也只是叹了口气。可心里某种感觉却也越来越强烈……
再说那天秀慧和秀佩送慕七小姐出门,居然听说临走时候居然让慕七小姐在慕云裳屋的大门口摔了个大马哈当中出了丑,这事情她却也是不经意晓得,似乎慕云裳手下几个丫鬟有意瞒着她,秀秀对那事情便也只是有所耳闻,却也不好说些什么。也想过把这事情说给慕云裳商量,可是……
秀秀看了门外一眼,慕云裳这回走的人都没了身影,却也不是一两次了,秀秀最后也只是替她打扫了屋子便带好门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