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量汹猛涌入如席卷而来的山崩海啸冲撞着向阿九瘦小的身子,纵使早有防备,可这力量终还是叫阿九吃了份结结实实的苦头。
身子近乎支撑不住,摇摇欲坠,即便已经是紧紧咬住牙关,可仍没能忍住留那抹暗淡的猩红沾染了她的嘴角。
力量,已经在反噬她了。
稍有松懈,川寒剑没了刹那的支撑直直从上方下落,‘叮’的一声脆响,就坠在阿九的面前,需待缓上一缓,阿九单膝跪地,左手支撑身子前倾似下一秒就会倒下去。
然而,便在乌贞的凝眉注视下,只见女子抬起手满不在意的拂去自己嘴角腥甜,再缓缓支撑着从地上站起,笑声低低的,却像嘲讽。
须臾,只见阿九周身灵力拔高,那低声浅笑已然变成疯魔,川寒剑便似收到召唤遽然起地在眨眼之间化为数把环绕在其周深,光芒大起映亮了整座山林,她笑着,邪魅而又狂狷,一双红色之中渗着紫的眸子紧紧望着远站着的乌贞,道;
“你用十倍的力量囚禁我,我便用二十倍的力量来挣脱,你若用二十倍的,那我便能用三十倍的,你这结界,拦不住我。”
那小小身子里迸发出的威严,却是不比她那个主子的少上一分,果然还是应了那句‘虎父无犬子’的话。
乌贞心惊却不敢多说一句,她其实是知道,阿九的话不是对她说的,而是对那远在他方的主子。
果然,就在阿九那笃定且有力的话音落下的同时,天的另外一边,那位云端之上,一身黑袍懒散倚在座上笑得邪魅,眉眼之间与阿九竟有几分相似,俊美非凡的男子。
眉眼轻挑看着下方一地荒芜中那个快速奔飞为躲避噬魂冰寒早已体力不支的男子却是笑意加深,颇为深远。
“呵,那便让我看看,你到底是有几分能耐。”
话落之余右手微微抬起,却在下一刻猛然收紧自己的五指,那模样就像是要捏碎什么东西一般,最后的弧度却是更甚了几分。
而在看男子身后所站着之人,一脸凝重,不是别人,正是那魔尊浩瀚,目光落在男子不断不紫色光芒笼罩的掌心上,好看的剑眉却已忍不住拧紧,眸中担忧直叫人一览无遗。
九儿……你还好吗?
话说回阿九这头。
突如其来猛然收紧的力量死死缠住她的内丹将她血脉之中膨胀的力量不断强迫凝聚回丹田,周身不断延伸的魔蔓也在渐渐向她伸展,一个不小心便被那犹如手腕般粗壮的藤萝缠住了去。
更有尖锐得如有拇指大粗细的枯木尖锐的将她坐腕刺穿,一阵锥心疼痛传来免不了惹出阿九一声冷冷的吸气声,另一只手不敢空闲忙将藤萝斩断,再不顾疼痛猛的将那陷进自己皮肉中的枯木拔出,腕上已然血肉横飞。
时间已是过去半刻,阿九身上却已经伤痕遍布不少,左手没了力气,只因伤口直至此时都不曾愈合,她并不是没有试过自愈,只是每每将那从被束缚的内丹中艰难抽出的灵力逼向伤口时,莫名其妙的,灵力在靠近伤口的前一瞬又会被不明不白的吸走,直到现在,阿九都还未想出个所以然来。
周而复始却已没有结果,不得不作罢。看
剩下一只右手却是半点不敢分心,小心避让这些不停逼朝自己过来的魔藤。
“公主,放弃吧,你斗不过主子的。”
外头乌贞高声呼喊,声音之中却是不忍,她清楚阿九这十万年来是怎么过的,她其实是可怜阿九的,毕竟主子这次回来要做的事情,阿九,这个可怜而又无辜的孩子,必然会是第一个牺牲品。
阿九脸色深沉得有些可怕,眸光更是犀利,她神情镇定,表面上看着虽不曾慌可只有她最是清楚自己此时是有多么的手忙脚乱和害怕,只因是墨墨那头一声接着一声凄厉的哭喊,直叫她心悸难安。
她不知道那个人将长古带进去是要做什么,也想不明白那个人迟迟不来见自己,现下倒是干脆将她困在此处到底又是何用意,但是她能感觉得到,那种心慌无时无刻不折磨着她,像在说,她再不赶过去,长古……她的长古会没命的。
那个人,会杀了长古的。
一时分心再次被这些恼人的藤萝刺伤,像是泄了闸的洪水,烦躁和愤怒在一瞬间蚕食了她残存的理智与冷静,奋力的挣脱身体内那层被一而再再而三不断加固的约束,阿九嘴角弧度残忍,一声低吼,紫光从她身上那些紫色的纹路之中渗透而出,同时川寒剑身蓝光大甚,直击像四方藤萝,寒气逼人,只需轻轻触碰便可将万物凝固。
她在来时便已在山外布下过结界,她还不能放弃,她并没有输。
咬紧牙关,阿九眸中尽是坚韧,她不能被困在这,长古不能死,她也需见见那个人,问问他,这十万年来丢下她,到底算什么!
明显能感觉到阿九气息的变化,那股恐怖的力量正在蓄势待发,远处,乌贞唇色惨白竟是一时也有些乱了手脚,再这样下去,阿九会死的。
然而……
结果证明还是她乌贞多虑了,阿九是谁?上下百万年来第一个身承神魔鼎力之人,世间上只分她不想,却不分她做不到。
是以,当阿九遍体鳞伤气喘不止的冲破主子设下的禁锢之时,乌贞说惊讶又或不那么惊讶,可捂着自己被斩断的右臂,隐忍着那切肤之痛跌坐地上却也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个女子高声唤来饕餮,急匆匆的跨上去,连嘴角刚呕出的血都还顾不上擦去就已匆匆离去。
回头再看向地上自己那方才被阿九斩落的右臂,乌贞估摸着,是想这手,该是接不回来了。
阿九终究还是怒了她,也是,乌贞拾起自己的断臂暗暗笑,毕竟还是自己将她诓骗过来的。
眸光落在那石阶上的一地血迹之中,乌贞呢喃;
“主子……不是属下不愿拦她,是属下,本无这能力拦她啊。”
一阵轻风掠过耳旁,男子右手微微动作缓解掌心之中那抹细细痒痒的疼痛却是勾唇一笑;
“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