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晚饭,单阳隐隐有几分醉意,清隽的眉宇间布满郁结,也不等大家一起,便拿起外套甩到肩上,脚步虚浮地一边走一边跟大家说保重。
他的行李早上就收拾好了,如今回去便是拖上箱子就走。
陆晚是要回去送他的,只是他说:“我倒是希望你们别对我好,到了京城我才不会念着你们,我要将这里的一切都忘了,重新开始新的生活,不管我以后是发达还是落魄,都与你们无关,你们以后都不要与我联系,若是有人问起,你们也要说不认识,我不想我这一事无成的过去被人知道,看在我们相识一场的份上,答应我。”
无情的话从他口中说出,让听的人心里了十分难过,可他忘记了,眼睛却是骗不了人的,那双清澈的眸子里,泛着莹莹水光及浓浓不舍,他甚至张了下双手,似想要最后拥抱陆晚一下。
他还口口声声说着你们你们,但他的眼睛一直是望着陆晚的,除了不舍与自责,还有一丝藏不住的无可奈何。
“好,我们会记住你的话,若是有人问起,也会按你的意愿回答。”陆晚又想到顾景离说单阳身世不简单的事,就又再加一句:“不管以后遇到什么事,有需要的地方帮忙就说一声。”
单阳鼻子一酸,泪腺发达的他两行眼泪瞬间滚落,他忙抬手擦了去,最后深深看她一眼,离开。
小英站在店门口,望着他的背影消失渐行渐远,最后全部消失在黑夜中,她的心一下子被掏空了似的,怎么安慰自己都填不满。
陆晚回到店里,拍了拍满眼泪光的女孩,最终什么都没说,径自往里走,让大家赶紧收拾,收拾好便能回去休息了。
小英好似被陆晚那一拍拍醒了似的,拔腿就往外跑,朝着单阳消失的方向追去。
“老板,小英干嘛去呀?”燕子不解,还想去叫住问个明白,毕竟现在很晚了,一个女孩出去不安全。
陆晚拦住她,看着清冷夜色下不顾一切往前跑的女孩,温柔的笑了笑,“她大概是想回去送送单阳,由她去吧。”
燕子似懂非懂,探究地看了已经跑没影的人,回头特别小声地问道:“老板,小英是不是喜欢单阳?”
陆晚微微一笑,不语。
沉默便是默认,燕子回想起自从单阳说要辞职,小英就很反常的情绪,这会儿就疯了一样去追,才后知后觉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尔后又操心道:“你说小英能让单阳留下来吗?”
陆晚摇头,眸光坚定,亦是带着几分怜惜和可惜,“不能。不过她勇敢为爱追过,以后想起来至少不会那么遗憾。”
单阳这段时间的日子翻天覆地,心里痛苦极了,借着些许醉意,他只想放肆发泄一次,不去管擦肩而过的行人都拿怪异的眼光看他,一路走一路掉眼泪。
他从默默流泪到小声抽泣,单薄的肩膀不断抽搐,最后干脆坐在地上,抱着头发泄起来。
一路追上来的小英看到男人这般伤心,不知他遇到了什么事,一时间就跟着心痛如绞,轻轻坐到他身边,保持着半只手臂的距离,小声喊了声:“单阳。”
女孩轻柔娇怯的声音撞入耳中,单阳心头一热,抬起头望过去,泪水洗过的红红的眼睛里,立刻爬满了失望,“怎么是你?”
那语气,要多失望就有多失望。
这样明显的失望令小英心里揪着一疼,好似被人掐住心脏用力一挤的那种窒息般的疼,她低下头去,没有勇气直视他的双眼,两只因常年劳作略微粗糙的双手,不安地扭在一起,扭得指头都泛白了。
单阳意识到或许是自己的反应令她难堪了,心地善良的他脸微微一红,忙赔着小心,“对不起,我的意思是没想到你会来,你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小英点点头,表示自己听到了也明白了,又摇摇头,表示她找他没事。难堪和怯诺仍是使她抬不起头来,贝齿紧紧咬着下唇,追来的路上想说的话一句都说不出来。
她又是摇头又是点头的,把单阳都搞糊涂了,“你到底有事没事啊?”
他其实只是表达了自己的困惑,可听在此时难堪至极的小英耳朵里,他这话表明了他此刻对自己极其不耐烦。
小英蹭地站起来,低声说:“没事了,再见。”说完她回头就跑开了,从那一眼失望的对视后,她都没再看单阳一眼。
她原就不该来的。
不来追他,在往后夜深人静的夜晚还能心存幻想,这一下连幻想的泡影都被扎破了……
单阳灰暗的情绪被打断,本就是借着些微的醉意在发泄,这会儿脑子一片清明,明白再怎么发泄都改变不了现状,更不能把母亲从那人手里救回来,便抹了把眼睛,深吸一口气,大步往前迈。
他的安逸日子结束了,经此一去,不管未来如何,都必须让自己强大勇敢起来。
单阳走后的第三天,小英的情绪总算是回暖一些,她开始跟大家交流、说笑,看上去和以往无异,但在别人看不到的时候,眼睛里总会蒙上一层明净的忧伤。
在顾景离暗中帮衬下,希拉中式料理餐厅的生意越来越好,鲜花供应不上,陆晚为此事愁了好几天,也去考察过几个地方,总有不合适的地方。
顾景离最近很忙,经常是从这个国家飞到另一个国家,偶尔在澜市总部坐镇,听龙二说好像是王磊和顾诚联手搞的鬼,这两人只是明面上的,暗中还有些他的仇人联合在一起,想趁着这个机会彻底将他的商业帝国打垮。
这些事陆晚还是无意中听到龙二讲电话,再逼问之下才知道的。
顾景离从来不将烦心事告诉她,每次都只说很好,直到她告诉他,自己知道他目前要面对的状况了,顾景离才松口说是遇到点麻烦,不过不用担心,他不但能胜,还要让那些人永无翻身之日。
对于顾景离的头脑及手段,陆晚还是有信心的,不然他也不会得到一个顾阎王的绰号。
转眼到了正月底,天气逐渐暖和些,海市也不再下雪了,好些树上长出了苞芽,昭示着春回大地万物生长的季节已经来了。
中午休息的时候,陆晚在手机上刷新闻,最近想知道顾景离的事,看新闻比问他知道得更多更详细。
视频里先是旁白说道:顾景离今日出席了例行的股东大会。
然后画面就切到了顾诚带着一帮媒体记者堵在环球集团门口,称他手里有一份证明,能证明顾景离没有资格继承顾家的遗产,而且还称他手里有顾景离非法逼迫顾昊天写遗嘱的证据。
顾景离还未现身,他儿子顾渊就冲进人群,告诉记者,顾诚手里并没有什么证据,顾景离也没有非法逼迫顾昊天写遗嘱,还说他是自愿放弃继承顾家实业的继承权,因为顾景离才有能力守住并发扬光大顾昊天一辈子的心血。
在顾诚败坏的叫骂声中,顾渊还拿出最近几天他住在顾景离别墅的照片,证明他们的关系真的很好。
顾诚当众打了顾渊一巴掌,骂他喝的吃里爬外,还想找第二巴掌的时候,手被人抓住。
镜头顺着手移到来人的脸上,正是顾景离。
“你要干什么?当着这么多记者的面,你还敢杀人灭口不成?”顾诚的手被抓住,就像被铁钳夹住一般,怎么也抽不出来,痛得五官都扭曲了。
顾渊到底不忍心看父亲受伤,焦急叫了一声‘哥’。
顾景离便松开了顾诚,薄唇轻启,警告道:“再有下次,我的律师会以诽谤罪起诉你。”
在记者们的镜头下,顾景离面容严肃,双眸沉静似水,也没如何释放威压,现在就一片安静,先前那些个恨不得多扒些劲爆新闻的人,当着他的面一个字都不敢说。
虽说记者干的就是寻找真相,不应该惧怕或让路任何人。但这条信念真的是要分人的,顾阎王的名号可不是空穴来风,谁敢拿前途和小命去挖一个新闻。
“顾景离,你就是个六亲不认的畜、牲……”顾诚见大家都不敢发言,气得跳脚,口不择言骂了很多难听的话。
顾景离打电话叫律师,顾渊就强行把顾诚扛走了。
视频的后面是一个经过声音处理后的声音,倒也没有评判顾景离,反而把顾诚说得一无是处。
陆晚又心疼顾景离,又恨顾诚,没心情再往下看,关掉视频后打电话给顾景离。
大约三十秒后接起,低沉悦耳的声音便传了过来,“小晚,我很想你。”
陆晚小脸飞满了红晕,方才的担忧和气愤都被他这一句话冲散了,“你那边都那样了,你还有心思说这种话?”她的话是带着几分责备的,可被那句暖到心窝了,语气就显得娇嗔,全然不是责怪。
“可惜的是你不在我身边,不然我还有心思对你做很多坏事。”顾景离的心情似乎一点都不受影响,竟说些让人脸红心跳的话。
陆晚打过去是要安慰他的,结果反倒被他闹了一番,知道他还好便安了心,然后骂了句‘色、鬼’就挂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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