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桓对顾景离没好脸色,甚至明摆着说不想让他去陆家。
如果可以的话,陆桓希望顾景离离陆晚远远的,永远都不要出现在她的生活里。
他们两个,就不是一个世界里的人。
陆桓的敌意如此明显,顾景离岂会看不出来?
也许是顾景离爱陆晚,所以对她的家人格外包容,一点要惩治陆桓的念头也不曾起,锐利的眸子始终平静温和,没有半点戾气。
两人男人面对面站着,四目相对,都不说话。
最后还是顾景离打破僵局,“这里条件有限,我送阿姨去好一点的医院做全身检查?”
若是平时,他肯定直接就派人把庄静转院了。
只因顾景离想到陆晚经常挂在嘴边的弟弟,从小就以男子汉自居,要保护姐姐和妈妈,他也确实是这么做的,若不是特别提起,所有人都会把陆晚当成陆桓的妹妹,而不是姐姐。
陆晚虽然穷,但她很幸福,家人拿她当宝贝养,宁愿他们吃苦赚钱,不许她去打工看人脸色。
就冲这一点,顾景离就对陆桓充满了感激。
所以,在陆桓明确表示他会带妈妈做全身检查,不必他这个外人操心的时候,顾景离没有坚持。
男人和女人的自尊心一样珍贵,须得好好保护,若是碎了,很难捡回来。
顾景离如此和善,出乎陆桓的意料之外。
听得班里的同学说,王磊的半张脸皮是顾景离命人剥了的。
陆桓也恨极了王磊,他仗着家里有几个臭钱,纠缠陆晚一年多,还联合陈浩那个狼心狗肺的渣男想占陆晚便宜,最后也是王磊敲诈一百万,才让陆晚落入了顾景离这个魔头的手中。
王磊被剥了全身的皮都是活该。
但顾景离明明就是个残忍嗜血的狠戾魔头,却硬要装出一副随和亲近很好相处,很想跟他搞好关系的样子,就有点恶心了。
又看了眼始终带着浅笑顾景离,陆桓觉得不是传闻有误,就是顾景离太会伪装。
陆桓笃定是后者。
因此,在陆桓对顾景离先入为主的主观情绪下,第一次与顾景离的见面,印象差到极点。
“顾先生,我姐姐这会儿是不会离开的,你请回吧。”陆桓下逐客令。
“我知道。”顾景离自然知道陆晚不会不顾庄静跟他走,在陆晚心里,家人的地位始终比他高得多,顾景离能理解,也能喜欢她的孝顺,心里却有些失落不舒服。
顾景离说罢,径直走进病房。
陆桓生气,这个人把这儿当他的环球集团了吗?想去哪儿就到哪?
要不是两人一前一后进去时,庄静已经醒来,陆桓是要赶他走的。
顾景离不急不徐,优雅走到床前,浅浅而笑,“阿姨,您身子可还有不舒服的地方?”
他站在床尾,刻意收敛了锋芒,甚至用了‘您’的尊称,态度谦卑,没有半点盛气凌人高高在上的架子。
从他对庄静的态度,便可以看出他对陆晚的用心,若不是真心喜欢,顾景离不必做到如此地步。
其实顾景离这人,焦虑症不发作时,对任何人都彬彬有礼,只是总给人一种睥睨的傲气,一个眼神便能震住人。
庄静对顾景离的印象,一直还留在她在别墅做工的那几个月。
冷、狠、六亲不认。
所以顾景离此时的态度,对庄静的震撼不可谓不大,她坐在床上,有些手足无措,不过她不想让女儿在他面前失了体面,强自镇定。
倒是看不出她心里的慌乱和惶恐,“多谢顾先生关心,我没有不舒服的地方。”
顾景离深感棘手。他叫庄静阿姨,是自降身份做晚辈,而庄静却称呼他顾先生,表面看是尊敬,实则疏离。
看来他在陆晚真的很不受欢迎呐。
陆晚离得近,清楚地看到在刚刚顾景离说话时,妈妈的身子都颤了下。
“你去那边坐下吧,像根柱子杵在这儿,会让我有压力。”陆晚心疼妈妈,替她解围。
顾景离难得有风度,去窗户那边坐下。
没了他这樽大佛立在床尾释放威压,庄静顿时轻松许多,不过还是很不自在,拉着女儿的手,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陆桓搬了凳子坐在陆晚对面,故意挡住顾景离的视线,不让他看陆晚。
陆晚一颗心都在妈妈身上,根本没发现陆桓的小心机。
而顾景离则对陆桓孩子气的举动啼笑皆非,看破不说破,悠然自得坐在那儿,不急不恼。
不一会儿,医生过来,说庄静下午还要吊两瓶盐水,最少要两个小时。
顾景离站起来,“阿姨,小晚,陆桓,我出去一会儿。”
陆晚和庄静陆桓都只当他顾大总裁找借口离开,毕竟他日理万机,要管理那么大的公司,怎么可能把时间浪费在陪病人打点滴无关紧要的小事上。
待他离开,陆桓便不屑冷嗤一声,“哼,我看他早就想走了吧,还装模作样在这里陪床,要走就走呗,还找什么借口说出去一会儿,把我们当傻子糊弄呢?”
“我和妈妈可不是傻子。”陆晚和弟弟向来爱打嘴仗。
顾景离要走,还用得着找什么借口,他大可以直接离开嘛。
陆桓双眉一抬,颇有底气地道:“你敢跟我打赌吗?若是顾景离一个小时之内不回来,你就跟他分手?”
“那他要是回来了呢?”陆晚眼底闪过一抹狡黠,双目晶亮,“你就不许再对他横挑鼻子竖挑眼。”
两人隔着一张床,盯着彼此的眼睛,在空气中迸发出都不服输的气势。
庄静看到儿子女儿孩子气的一面,不由想到了他们小时候,肉乎乎白净净的小脸,第一次奶声奶气地说要打赌,输了结果如何如何,脸上的笑容更慈爱温柔。
“也算我一个。”庄静笑吟吟道:“我跟小桓一样,赌他不会回来。”
顾昊天以前到别墅来,听说顾景离都没有耐心陪他好好说上一会儿话,不是顾昊天被气走,就是顾景离自己离开。
那个时候,庄静就认定,顾景离是个冷心冷肺的男人。
无奈陆晚跟中了邪一样,就要跟顾景离在一起,她怕不许陆晚和顾景离来往,一会惹怒顾景离,二会反倒把陆晚往顾景离身边推。
她自己当年不就是这样?父母越反对,她就越是对那个男人死心踏地,最后还与家里决裂,私奔到澜市……
姐弟俩正玩试图用眼神让对方心虚的游戏,都没注意到庄静突然失落的一瞬间,等他们听到庄静也要加入赌局,同时转头,都愣了一下。
“如果我输了的话,就跟小桓一样。”庄静这话是对陆晚说的。
她也很有把握的样子。
搞得陆晚突然心虚起来,万一顾景离不回来,她难道真的要跟他提分手?
她后悔赌注下得太大了。
陆桓看出她的心虚,愈发增添了信心,防止她作弊,将她的手机暂时没收,省得她打电话把顾景离叫回来。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眼看已经过半,病房外连个脚步声都没有。
陆晚心里煎熬,嘴上还得硬,不到最后一分钟绝不认输。
庄静和陆桓淡定得不得了,有说有笑,丝毫不把赌局当回事。
四十五分钟过去,房外终于响起脚步声,是男人的皮鞋踩在地板上的声音。
陆晚刚才注意到唯一的男医生穿的是运动鞋,所以不可能是医生,而顾景离却是穿的皮鞋,一尘不染,亮锃锃的。
陆晚喜出望外,迫不及待跑去门口,脸上的笑容却一下子僵住,而后失望地问道:“周豹,怎么是你?”
周豹也听出了她的失落,不好意思笑了下,解释道:“先生让我午餐进来。”
陆晚心里暖流徜徉,没想到他这么细心,但他不亲自送来,这赌还是输了呀。
周豹将午餐放在床头柜上,问候了庄静的病情,然后就出去了。
母子三人盯着很精致的食盒看了半晌。
陆桓再也忍不住大笑出声,幸灾乐祸道:“陆晚,我就说你看人的眼光不行嘛,我就知道顾景离肯定是找借口离开,你偏要跟我赌,我知道你还是挺耿直的,愿赌服输吧。”
庄静不忍看女儿失落,“虽然他人没回来,但是派周先生送午餐进来,说明他对你……”
“妈,这么快就忘了你是哪头的了?”陆桓不高兴打断母亲的安慰,“我看顾景离……”
“我怎么了?”
一道磁性清咧的嗓音,打断了陆桓的得意忘形。
三人齐齐转向门口,只见顾景离手里提着几瓶饮料,额头上有几滴汗珠,一看就是亲自去买东西了,而不是吩咐属下去办。
他说出去一会儿不是为了找借口离开,而是去给他们买午饭和饮料!
这太令人难以置信了!
陆晚第一个回过神,像个终于等到糖果的小女孩,高兴地跑过去拿过他手上的东西,眉飞色舞地道:“哎哟,我渴死了,赶紧喝口冰的解解暑。”
摸到奶茶瓶,陆晚皱眉,“怎么是常温的?”
“常温的对身体好,女孩子喝多了冰的不好。”顾景离一边解释,一边从她手里拿过瓶子,拧了盖子再递给她。
他细心体贴的暖心举动,做得自然而然,仿佛这种事情已经做过千百遍,令陆桓和庄静都又是一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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