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黄昏,在王妃蕊儿的一手襙办下,秦王府举办了一场简朴而又热烈的婚礼。
说简朴,这场婚礼并未邀请王府之外的任何人,也未收取一份贺礼;说热烈,则是王府上下张灯结彩,人人兴高采烈,都衷心地祝福朱由检与包玉怜这对新人。自这一晚起,包玉怜终于嫁入王府,成为朱由检的第一位侧妃。
但由于亲王纳妃尚有种种繁琐的程序,二人虽然成亲,包玉怜却还不像蕊儿那样有名分,只能等日后奏明圣上,再行封号。好在包玉怜也不在乎这些虚仪,只要能与朱由检名正言顺地在一起,她就心满意足了。
婚礼之上,包玉怜身着凤冠霞帔,蒙着大红色的盖头,由梅兰竹菊四姐妹和叶卡捷琳娜搀扶着,先向身装王室盛装的朱由检和蕊儿行礼。按理说朱由检身为亲王,包玉怜只是侧妃,是没有夫妻交拜这一项的。可在蕊儿的强令下,二位新人还是行了交拜之礼。
众人顿时一阵欢呼,尤其是叶卡捷琳娜,更是第一次参加中国的婚礼,激动得把手都拍红了。
随后包玉怜被送入洞房,其余人等则在前厅饮宴,这也是王府迁入秦王庄以后的第一次宴席。闹过一阵以后,众人皆识趣地退席回房安歇,蕊儿却牵着朱由检的手,将他引至洞房门口,轻启朱唇道:“王爷,时候不早,还请早入洞房,与姐姐安歇罢!”
“蕊儿!”朱由检望着蕊儿,颇有些愧疚地道,“其实我…”
“王爷不必思虑蕊儿,人家不是妒妇!”蕊儿虽是笑着,眼角却已挂上了泪花,“玉怜姐姐本就与蕊儿情同姐妹,你们又互相救过对方的性命,大家早就已是一家人了。从今往后,我们姐妹必会更好地相处,蕊儿还指望着玉怜姐姐能为王爷早日诞下儿女呢!”
不管怎么说,朱由检觉得不能对蕊儿专情,心中还是有些愧疚。而且还让他隐隐有些担心的是,二女虽然现在关系极好,可以后要是分别有了儿子,若再为争夺嗣君之位而宫斗起来,岂不是《甄嬛传》的故事要在自己身上重演?他暗下决心,一定要想个万全之策,避免这种情况的发生。
可是不容朱由检多想,蕊儿已经把他推入了洞房。朱由检抬眼观看,见洞房内一对大红色的婚蜡燃得正旺,将整个房间映得春意盎然。包玉怜端坐在龙凤床上,两旁有梅兰竹菊四姐妹侍候。
见朱由检进来,四姐妹一齐跪下道:“王爷,请为娘娘揭开盖头,共饮合欢酒!”
盖头下的包玉怜却羞怯地道:“今日有劳四位妹妹了,我等既义结金兰,今后也仍是姐妹相称,万勿唤我‘娘娘’。妹妹们且回房安歇吧!”
四姐妹识趣地鱼贯退下,洞房内只剩下朱由检与包玉怜两人。朱由检此时心情也激动起来,他虽与蕊儿早就是夫妻,可大婚之时,自己还躺在病床上挺尸,自然也就没体验过这入洞房的滋味。
他信步上前,轻轻撩起盖头,包玉怜那娇艳如花的面容方才呈现在眼前。
包玉怜娇躯轻颤,双目低垂,一声也不敢吭,那火一般滚烫的脸颊上,却是掩饰不住的喜色。
“玉怜,你今天真美!”朱由检看得痴了,情不自禁地赞美道。
“人家只有今天是美的么?”包玉怜故意蹙眉娇嗔。
“说错了说错了,你瞧我这张破嘴!”朱由检边说边要打自己的嘴巴,包玉怜忙用玉手轻轻地抓住他的手腕道,“王爷,不许你这样!请稍坐一下,我为你斟酒…”
此时的朱由检,已是酒不醉人人自醉,色不迷人人自迷了。他急不可耐地与包玉怜双臂相交,饮下了交杯酒,便欲剥下包玉怜的衣衫。
“王爷,先别急嘛!”包玉怜的呼吸也急促了起来,却仍是担心地道:“先把蜡烛吹熄了,不然咱们的影子映到窗棂上,万一让人看了去…”
“怕什么!”朱由检却不顾包玉怜的挣扎,边解她的纽襻边笑道,“为夫中的毒也不知道彻底好了没有,还想让包御医检查一下呢!把蜡烛吹熄了,那还怎么检查,嘿嘿嘿嘿。”
“那么丑的东西,我才不要看!”包玉怜小声惊叫道。
“都看了多少遍了,怎么现在又不敢看了?”朱由检一边戏谑,一边手中不停,终于触及到包玉怜那含苞待放的花蕊。
“唔…!”包玉怜轻轻地呻吟一声,终于放弃了最后的抵抗。
“你给为夫检查了那么多次,实在辛苦了,今天就让为夫给你检查一次吧!”朱由检坏笑一声,猛地扑上。
一夜雨散云收,第二天清晨,包玉怜即早早地起床,先至蕊儿处请安。
“我们的新娘子也太勤快了!”蕊儿促狭地笑道,“昨夜王爷对姐姐可好?”
“王爷他对玉怜…很好…”包玉怜羞红着脸答道。
此时朱由检也迈步进来笑道:“婚礼办得实在仓促,对玉怜是有些委屈了。不过时间不等人,咱们得马上开工了!”
“王爷!”蕊儿不禁微嗔道,“姐姐刚刚成亲,您就让她抛头露面么?”
“谁让她是秦王庄里唯一的医生呢!”朱由检无奈地笑道,“所以玉怜你要赶快教出几个徒弟来,然后为夫就可以金屋藏娇了。”
“为王爷分忧,是玉怜份内之事。”包玉怜倒不以为意地笑道,“那咱们就去医馆吧!”
其实所谓医馆,也就是在秦王府外临时搭建的一个棚子。放了一挂鞭炮之后,朱由检命人挑起幌子,上书“秦王庄医馆”几个大字,后面还有一行小字:“诊治用药一律免费,高薪收徒!”
此时正好是粥厂早饭的时间,不少老百姓听见鞭炮声跑来看热闹,见了幌子却面面相觑,因为根本不认识字。朱由检只得差人去给百姓讲解,有不少人却根本不信,疑惑地道:“看病抓药不要钱?收徒弟还给徒弟钱?怎么听着这么新鲜呢?”
只有一个胆大的小男孩凑上来道:“姐姐,真的看病不要钱么?”
包玉怜对他微笑道:“真的不收钱,姐姐不骗你!你是哪里不舒服么?”
“不是我,是我奶奶!”小男孩说着便从人群中扯出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妇,急匆匆地道,“我奶奶这几天咳得很厉害呢!”
“你个死娃子瞎闹什么!”老妇人吓得连连后退道,“我一个六十多的老婆子,都快入土了,还看什么病!”
包玉怜忙正色道:“老人家,不论男女老幼,有病是一定要看的!来,我为你号号脉。”
说着她便扶着老妇人坐下,为她把了一阵脉,随即蹙眉说道:“老人家,您平常是不是手足烦热、盗汗、夜不能寐、胸痛咳喘,甚至咯血?”
“是啊!闺女,你是怎么知道的?”老妇人惊讶地道。
“您得的是肺痨,如果不及时治疗,不但危及自身的性命,还会传染给您的孙子的!”包玉怜急道。
老妇人吓了一跳,当时就号哭起来:“家里太穷了,抓不起药啊!要不我找个地方碰死算了,可不能连累我那苦命的孙儿啊!他爹娘害的也是这种病,都死得太早啦!”
她这一哭,周围的众人都觉恻然。朱由检也觉心中不忍,赶紧上前一步道:“老人家不用伤心,秦王庄医馆与别处不同,是免费开方、免费抓药的。您患了肺结核,这是恶性传染病,必须隔离治疗。最近您就不要出门了,每日自会有人上门送药。孩子也暂时不要回家,就在秦王庄小学住下,等您病情稳定了再回家,防止传染。”
“活菩萨呀!”老妇人也不知道朱由检是谁,只是跪在地上连连磕头。朱由检忙将她搀起,派人将她送回家中。
“王爷,您也懂医术么?”包玉怜诧异地道,“您怎么知道肺痨是传染病?这一点很多庸医都不晓得的!而且,我听您刚才说的是‘肺结核’?”
“唉!光知道有什么用,我又不会治疗!”朱由检苦笑道。其实他当然知道,所谓“肺痨”就是肺结核,是由结核杆菌感染引起的慢性传染病,病程虽长,但最后一定致人死命。
这种病在古代是不治之症,即使到了医疗水平发达的现代,像天花、黑热病等恶性传染病已经绝迹,可肺结核却阴魂不散,仍高居致命的乙类传染病的发病率首位。对结核病最有效的预防手段就是接种疫苗,可在这个时代,又从哪里找疫苗去?
“王爷不必灰心。”包玉怜却微笑道,“肺痨虽难治,却并非不能治。其病外因为感染痨虫,内因则是正气虚弱,气血不足。只要辩证施治,分清肺阴亏损、阴虚火旺、气阴耗伤、阴阳两虚四种不同的类型,再对症下药,徐徐而为,痊愈是大有希望的。”
朱由检大喜道:“只要能治愈肺痨,玉怜你就立下大功一件啦!可以说,你一个人就能抵得上百万雄兵!”
“人家才不稀罕什么大功、什么雄兵!”包玉怜笑道,“只要王爷心里有玉怜,也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