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候,月仙走近挽起她问:“怎就你一人孤零零地走?小婵呢?”

冯氏展颜解释:“今厨房早饭送晚了,我出来时还没到,就留下小婵伺候大爷,再说自家院子、这条道我也日常走惯

的,哪还需丫鬟婆子喝五吆六跟着。”

“谁要你喝五吆六的,是表个正房作态,省得被人蹬鼻子上脸!”月仙有张鹅蛋脸,额头下巴尖尖的,妙目狭长入鬓,皮

肤薄透如白纸,她乌黑眸瞳朝后暗垂瞟扫一道,鼓胀眼皮显了丝丝淡青的细血管,她不是要让大奶奶看自己的眼皮,冯氏心里

也明白......

珍兰前后左右跟了三个丫头,一面儿搭着秀琴的手,一面儿揩方鸡油黄绫撮穗锁千秋汗巾儿、捂住嘴打个呵欠,再蘸蘸

眼角迸出的泪花。

“昨三爷又歇她房里?”冯氏悄声地问。

月仙点点头,再耸耸肩膀,无所谓似的:“随便罢,反正是个只打鸣不下蛋的母鸡。”

有一年除夕守岁,几房少奶奶围桌抄麻将,三爷吃得半醉陪她们玩,除冯氏外,各聊起前堂后院的稳私来,这三爷管不

住嘴倒说了桩密事。

这珍兰是个扬州瘦马,原是定给某个大盐商作妾的,那家正妻凶悍异常,要想纳进门、须先得自绝子嗣路,伢婆唯利视

图,硬强灌她一肚子红花,哪想得那盐商还没及领她回府,就染风寒先一命呜呼,恰三爷看她生得柔弱美貌,索性自个收了。

月仙最见不得冯氏露出一副吾佛慈悲的观音像儿,掉转话题压低声问:“昨晚你那邻房动静大麽?”

“我早早困下哪里晓得?”冯氏红了脸。

“你不是不晓得,就是不肯说。”月仙抿嘴偷笑:“都是过来人也不晓你害哪门子羞,早时秦妈去厨房拎开水,同绿芜说

了一嘴子,昨夜二房里闹腾的可凶。”她轻哼一声:“小戏子在外浪荡惯了的,二爷哪里把持的住呢!”

“秦妈多嘴.......”冯氏忽听得谁吃吃在笑:“我倒要跟二姨奶奶去取取经,看怎样才能拴住男人放野的心。”

她和月仙这才惊觉,珍兰不知何时就走在身后悄摸摸听着,遂神情发僵,脸色有些不自在。

此时已进了许母院子,月仙拉着冯氏胳膊加快脚步,嘴里直催:“老姨太太都见礼出来啦,再晚老太太要骂人哩。”

珍兰看她们匆忙走远的背影,她倒渐慢下来,冷冷笑了笑,她们是大家闺秀甚麽话都能讲得,她插进句话儿就跟看怪物

似的,谁比谁又高贵到哪里去呢,还不都是男人的胯下之物........她懒懒打个呵欠,朝秀琴嗡着声问:“那对玛瑙雕螭耳杯,

首饰店里多少钱肯收?”

秀琴凑近轻声回话:“店里掌柜只肯出七百纹银,可当场交货给现钱。我问过旁处几家,能给千把纹银呢,只是需验过货

后再给银钱,需得再等十数日子。”

珍兰折了只粉红菊花簪于鬓边:“我等不及要用钱,七百就七百罢!”

秀琴还待要劝,她摆摆手,自跨入老太太卧房旁的明间去了。

桂喜跪在许母脚前软垫上,两边一溜水磨楠木椅,坐着各房正奶奶和六小姐许嫣,许彦卿竟然也在。

李妈端着个绘百子嬉戏图的红漆描金盒子,揭开盖递至许母前面。

许母觑眼打量,里是昨晚垫在小妾身下那块白绢帕子,涸干的大片精斑里洒着点点血渍,她颌首道:“行了!”

李妈笑嘻嘻地开口喊:“恭喜二老爷,恭喜二姨奶奶。”

众人原绷紧的神经瞬间松懈下来,也齐声给老太太道喜。

春梅捧了一个莲瓣式洒蓝釉金口盘儿,里面放两个粉彩花绘莲瓣盖碗、递到桂喜面前,让她给许母敬茶。

桂喜心底纳罕,深知高门大户对新妇处子血的珍视,她未曾破身,自然没有这个东西,也未曾有以假乱真的想法。

毕竟是和二老爷出演一场戏,总有各走各路、曲终人散的时候。

是否能被老太太和这些奶奶们看得起,她其实一点儿都不在意。

倒是没想到二老爷竟把戏做得这麽足.......搞得跟真的一样!

“二姨奶奶,还不给老太太敬茶。”春梅见她懵懵懂懂的模样,悄低着提醒。

桂喜连忙收回心神,端起茶敬过许母,再给各房奶奶递茶,六小姐接过她手里茶吃一口,咧着嘴笑:“还有一个你没给

呢!”

斜起眼睃向许彦卿:“二哥巴巴跟来看姨奶奶奉茶,几个哥哥里头一遭见着,你定是怕我们欺负她罢!”

她倒说的也无错,给新进门的姨奶奶一个下马威,老太太爱干这事。

桂喜正把碗茶递给他,不由怔了怔,许彦卿神态自若地接过:“只是过来看看而已,怕她有甚麽地方伺候的不周到。”

“说来说去,还是个怕字。”六小姐满脸的新鲜。

几个奶奶用汗巾子捂嘴轻笑,许母脸上也绽起笑容,让李妈拿来一对龙凤呈祥的赤金镯子。

许彦卿侧首瞅着桂喜脱褪下银镶玉镯,再把金镯子套进手腕间,亮晃晃明灿灿的,她肤色雪白,戴着倒是好看。

收回目光,站起身走到许母面前:“昨日收到老太爷委人捎来的信,太后寿诞即至,需得吾陪他进宫入筵,这两日即要

收拾行装回京。”

许母连忙问:“那你何时能回来?”又叹道:“这才刚刚纳妾正热乎呢,怎说走就走呢!”

“是啊,正热乎着........”许彦卿淡淡地笑了:“所以吾打算带她一道进京去。”

第四十九章逗桂喜

桂喜随在许彦卿身后出了许母房间,另几房奶奶和六小姐还待在里面,要商议六小姐的终身大事。

恰见个妇人独自冷清清站在明间槛前,一手抚鬓边花,一手撑着门,指尖攥垂下姜汁黄汗巾子,隐约可见绣着两个熟透

的粉桃儿。

她瘦怯怯身形,穿豆绿衫子,前襟绀碧洒花条镶滚,藕荷嵌银丝绸裙,见得她(他)俩渐近,连忙迈槛迎来,走时露出

尖尖翘翘的金莲脚儿。

是三姨奶奶珍兰。

她先搭手见礼,再亲热地拉着桂喜上下打量,抿起嘴吃吃笑:“姐姐姿色好生动,我都不敢在你面前高声说话了。”

许彦卿走到踏垛下,背起手同管事许锦交待着甚麽。

珍兰凑近桂喜耳边撮圆嘴悄道:“那些正房奶奶自恃出身好,和咱们隔着心呢,你若日后想解闷就来找我,敞着门儿敞

着心儿等你。”

堂子里出来的女人,纵是好生说话,都挟带股子媚意风尘。

桂喜笑了笑,莫说她此趟去京城再不回来,就是回来,也不愿同三房有一丝挂葛。

三老爷那晚欲壑横流的脸,如午夜被风吹得来回晃动的灯泡,时不时就晃进她脑子里。

“三姨奶奶,老太太叫你进来呢!”帘子半掀开,春梅探出头斜起眼睛叫唤。

珍兰不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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