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刑治贪官固然没错,但盛世施仁政,乱世用重典,律法严苛是会让官员畏之如虎,但这也只是针对普通官吏的,因这律法他们只会甘于平庸得过且过,而那些胆大的,该贪还是会贪,贪六十两是死,何不贪六千六万。”
贪墨六十两处剥皮实草,这是洪武老爷子为民的一片苦心。
但这样也会导致不敢贪的官员越来越平庸,贪起来的官员越来越没边。
洪武一朝,贪污受贿可一直都存在,可没因律法严苛就停止了贪污的。
听到这里,朱元璋更不高兴了。
他劳心劳力,呕心沥血,不就是为他们父子吗?
现在反倒成他的不对了?
“哼,该怎么治贪,还由不得你说了算?”
丢下这句话,朱元璋抬脚就走。
他也没准备管啊。
再说,他们也没资格管。
这不就是闲聊吗?
今日这是怎么了?
往常他们不也是这样闲聊的?
朱大福费解,朱元璋步伐虎虎生风,已走出老远了。
“爷爷,慢这些。”
朱允炆跟在其后,一路小跑搀扶着朱元璋,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
朱大福喊了几遍都没能喊住朱元璋。
罢了,有他孙子照料,老吴也有不了闪失。
朱元璋离开,一众小王爷呼啦一声围了过来。
朱彝率先开口,问道:“先生,你与父...”
说到一半,朱楩捂住了朱彝的嘴,道:“你与吴先生说什么了?惹吴先生生那么大气?”
朱楩出口,朱彝当即附和,道:“对对对,是,吴先生。”
他父皇可不让他们暴露身份,若从他们嘴里暴露的话,他们是绝不会有好果子吃的。
朱大福无奈摊摊手,道:“没说什么啊,也就是说了些我的见解啊,吴先生脾气一直这么差吗?”
这些小王爷们看起来与老吴关系较为密切,应个能了解老吴吧?
几个小王爷连连点头,表示认可。
“得与他好生说说,对于他说说,气大伤身,年纪也不小了,别动不动就生气,别人说话,能听就听着,不能听不听就是了,何必动怒。”
朱大福出言,几个小王爷不能再赞同了。
“行了,你们继续吃,不醉不归,喝多了就睡在这里,反正房子多的是。”
之后,朱大福领着一众小王爷继续喝酒。
期间,蓝玉等一些淮西勋贵还遣人送来了恭贺朱大福乔迁的礼物。
宝剑,鹿皮,犀牛角...
东西倒不值钱,但看得出来都是那些勋贵平日所在乎的东西。
送便送吧。
邻里邻居都是些达官显贵,往后少不得与他们打交道。
他们送了东西,再想办法给他们安排回礼就是了。
回到宫中,朱元璋余怒依然,招呼高良俊拿了酒。
“哼,不是不让咱喝吗?咱偏就喝。”
朱元璋已不用杯子了,直接端起酒坛猛灌。
表现幼稚,就像是个小孩子似的。
为了与朱大福置气,竟拿自己身体提开玩笑。
朱允炆吃醋了。
皇爷爷越生气,说明越在意朱大福。
朱允炆拿下朱元璋的酒坛,劝道:“皇爷爷,当心身体。”
奈何朱元璋根本不买账,扒拉开朱允炆,夺下酒坛,骂道:“滚开,你也不是个好东西。”
朱允炆伤心了,他招谁惹谁了。
朱大福惹的,凭什么让他来顶缸?
朱元璋已有些醉了,朱允炆即便解释也不过徒劳而已。
朱允炆说话,朱元璋非但不听,还觉碍眼。
最后,朱元璋喝了半坛子酒后,不再理会朱允炆,直接倒在床上呼呼大睡。
朱允炆正准备离开,瞧着朱元璋桌子有些乱,便想着帮忙收拾一下。
不管怎么说,他现在首要之事就是要做好孝顺二字。
该整理的东西整理出来后,一道明黄色的卷轴在一堆奏折中变得异常显眼。
基于本身的修养,朱允炆本是不准备看的。
最后,实在是没忍住。
圣旨打开,只扫一眼,朱允炆眼神就显得有些锐利了。
旨意上把朱大福的身份原原本本说了一遍,命有司负责准备朱大福认祖归宗的相应礼仪。
在末端上还直接册立朱大福为吴王。
朱元璋出宫都化名姓吴就能看出来,可见吴对朱元璋的重要性。
朱元璋封朱大福吴王,足可见朱大福的分量了。
吴王一出,朱大福分量便彻底摆在了明面之上了。
抓着圣旨,朱允炆久久不能平静。
直到朱元璋呓语一声,朱允炆才彻底回过了神来。
他到底哪点儿不如那乡野村夫了?
为何在他皇爷爷眼里哪都好,他再怎么努力,皇爷爷就是看不到他的好?
把圣旨重新放回原来位置,朱允炆回了东宫。
一晚上,朱允炆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次日,朱允炆有些疲惫,眼上也有了黑眼圈。
不等黄子澄询问,朱允炆便直接说了情况,道:“先生,学生在皇爷爷那里看到一道旨意,让朱大福认祖归宗外,还封朱大福为吴王。”
封吴王虽没有直接封皇太孙严重,但也已不轻了。
“吴王?”黄子澄大吃一惊。
朱允炆着急,请黄子澄拿主意。
黄子澄之前觉着,朱大福身份一天不曝光,那朱云玩就永远比他领先一步。
现在,朱元璋的旨意已写了。
那仿佛就是横亘在朱允炆和黄子澄头上的一柄利剑,时刻都会掉下来砍死他们。
“殿下,别着急,臣来想办法就是。”黄子澄保证。
太子殿下薨逝,年长者秦王荒淫无道,陛下年老。
嫡长者继承,二太孙无疑是最合适的。
现在想巴结二太孙的人可多得是,处理这些事情那还不是易如反掌?
朱允炆得了便宜还卖乖,劝道:“不管怎么说,大福都是学生哥哥,若非大福长于外面,身上还有些恶劣习性,学生也就主动让贤了。”
自朱雄英死了,他母妃被扶正,他一直都是以将来皇帝自居的。
现在他父亲死了,他皇位本就有些岌岌可危。
再加之,又突然不知从哪儿冒出了一个哥哥,让他岌岌可危的皇位更加摇摇欲坠。
是个人,都把这个哥哥恨死了。
凡说能与这哥哥和平共处的,不是傻子,就是虚伪。
黄子澄也是恭维,道:“二太孙才是天命所归之人。”
东暖阁。
下了早朝,朱元璋还有些头疼。
揉着发疼的太阳穴一阵后悔。
早知道昨晚就不喝那么多酒了。
大福那孩子说得对,酒不是个好东西,还真得少喝。
他也是,大福那孩子不就是发表一下自己观点吗?
他生哪门子气?
好好的一个乔迁宴,被他给搞砸了。
朱大福新家。
等他一觉睡到自然醒之时,太阳已升的老高了。
自穿越过来之后,还从没起过这么晚呢。
刚刚推开门,已有小丫鬟贴心的送进了洗脸水。
小丫鬟十三岁的年纪,面容姣好,长相标致,也是流民中挑选出来的。
“小王爷们起了吗?”朱大福问道。
那些小屁孩,人不大,酒量倒是不小。
一个个都是用坛子在灌。
“没呢。”丫鬟回道。
作为皇子也是很辛苦的,好不容易有个睡懒觉的机会,让他们多睡一些也好。
“行,让他们睡着吧,别叫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