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虽然叶纭的相公万兆先说叶向钲的死不一定是缇事厂所为,很有可能是旁人做了手脚而嫁祸缇事厂,甚至是纯粹的酒醉溺亡,这都是说不准。
但是,在叶纭的心目中,叶向钲就是缇事厂杀死的。
只有这个可能,没有旁的可能。
只有认定了这个可能,她心中的愧疚才会少一些,她心中的仇恨才有安放的地方。
不然,她根本无法原谅自己!
此刻,她站在这里,想起了叶向钲的一言一行眼,她想起自己的弟弟曾是多么聪慧机灵的人,想起了自己的弟弟在听到她的提议之后,仿佛整个人都像活过来了,不再是以往那副浑浑噩噩的样子。
叶纭记得很清楚,当时叶向钲向她保证道:“姐姐,我一定会去敲响登闻鼓的,一定会为母亲讨回这个公道。”
而且,他还抹了一把脸,眼神坚决地说道:“姐姐,这件事完结之后,我再也不会酗酒了,姐姐请放心,我一定会重新做人的。”
叶纭并不知道,叶向钲心里已经魔怔了。
他之所以会保证重新做人,是认为经过这些事情,叶向愚有一个杀亲的母亲,那么叶向愚一定不会落得了好下场。
只有叶向愚毁了,他才会觉得舒服,这是他的翻身机会,也是他自认为的脱胎换骨的分水岭。
弟弟当时的保证似乎还在耳边响起,叶纭觉得自己会收获一个改过自新的弟弟。
哪里想得到,弟弟在敲响登闻鼓之后,竟然会被人杀死?
在没有了母亲之后,她没有了弟弟,再次失去了一个至亲。
这一切,都是因为缇事厂!
若不是缇骑心狠手辣,若不是因为叶绥是汪督主的夫人,弟弟根本就不会死!
害死弟弟的人,就是叶绥!就是三房这些人!
叶纭这样想着,眼泪水渐渐止住了,眼神却越发怨毒。
弟弟,姐姐一定会为你报仇,这些人,姐姐一个都不会放过!
这时,叶绥回到了汪府,将叶向愚所说的线索向汪督主说了。
“大人,那些山贼应该是叶向钲所雇的,事情已经不离了。这事,是在其敲响登闻鼓之前发生的,可见他对三房真是怨恨,可是他为何这么做呢?”叶绥这样说道。
汪印沉默了片刻,回道:“小姑娘,你忘记当时朱氏为是为何会幽居佛堂了?当时,朱氏就是找的山贼。本座不知道叶向钲这个人在想些什么,但当时他母亲朱氏所做的事情,必定给他留下了深刻印象。或许,他以为找山贼会万无一失吧。”
汪印不知道叶向钲是不是受了朱氏的影响,才会去找山贼伏击叶三爷。
不过,山贼的确是个很好的幌子,许多人都会用得上。
叶向钲只是一个内宅公子,人力资源有限,他会找上山贼也不奇怪。
“不过,本座还是会让缇骑仔细查探,看叶向钲平素与谁交好。”汪印继续道。
知道事情是叶向钲所做的,那就好办了,顺着这个线索搜神记下去,还是能找出不少东西的、
想了想,叶绥这样问道:“大人,您以为,能得叶向钲这么信任听服的人,会不会是他的亲的姐姐叶纭?”
她将自己在明照湖边的疑问说来出来,越是想,越是觉得叶纭有问题。
可是叶纭这么疼爱叶向钲,不可能会推叶向钲去死,这的确是个解不开疑团。
“竟然有疑问,求证便是了。”汪印淡淡道。
苦思是得不出什么结果,在汪印看来,既然有了疑问就求证,那才是正确的办法。
“求证?”叶绥喃喃道,随即眼睛一亮:“是了,大人说得没错,要从叶纭那里下手……我知道了!”
有所疑问,那便去求证,答案自然就出来了。
当然,求证不是简单的事情,从叶纭那里着手,该如何进行,那么她得好好想想了。
当天晚上,叶绥唤来了赵三娘,吩咐了一番话语,便让她去办事了。
赵三娘点头领命而去,叶绥在房中沉吟不语。
她在等待事情的结果,她相信,很快就会有答案了。
接连几天,叶纭都在做噩梦,梦见了自己至亲的弟弟叶向钲,叶向钲面目浮肿,七窍不断流出血水,无声嘶哑地向她求救。
每一次,梦到这里的时候,叶纭惊恐大叫,然后倏地醒过来。
她睁开眼睛的时候,神色苍白满头大汗,眼中是不及隐退的惶恐无措。
好一会儿,她才想起自己是在做梦,心里仍旧一阵阵后怕。
钲儿……她怎么会连续几天都梦见钲儿呢?
见到她这副样子,她身边的管事妈妈说道:“少夫人,所以才会做噩梦的,所谓日有所思也有所梦,这都是很正常的,少夫人莫要想太多了。”
听到管事妈妈劝慰的话语,叶纭只是扯了扯嘴角,笑得很勉强,眼神仍旧惊惧。
刚开始的时候,叶纭还记得自己是在做梦,然而这样的梦境太真实了,令她惊骇不已。
到了晚上,她已经不敢熄灭烛火睡觉了,还令管事妈妈和两个奴婢在床边伺候着,可是依然会做噩梦,还是梦见叶向钲七窍流血向她求救。
这一天晚上,她仍旧做噩梦了,然而,却不像之前那样惊惧醒来,而是闭着眼睛大喊道:“钲儿,你莫怪姐姐,姐姐只是想为母亲个讨回公道而已,才会让你去敲响登闻鼓的。然而万万没有想到,缇骑会如此狠毒,竟然会杀人灭口……钲儿,你应该去找缇骑,而不是应该来找姐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