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得知周云川与永昭帝遇刺一事有关,郑繁简直难以置信。
周云川?最近深得父皇看重的周云川?怎么可能?
可是,周云川的哀嚎在营帐里响了大半夜,这绝对不会有错。
听到缇骑已在追查与周云川往来密切的人,郑繁不由得恐惧起来,脸色都微微发白。
在这一次大祭队伍里,与周云川来往最紧密的人,当属他啊!
为了拉拢周云川,他有事没事都往周云川的营帐里面跑,还一待就是不少时间。
说不定,缇骑若是拿那个小瓶子里面的东西喷洒的时候,他的靴子上也会出现点点绿色。
怎么办?他往周云川营帐跑得如今频繁,父皇会怎么看?
父皇会不会认为他与周云川有什么勾连?会不会以为行刺一事与他有关?
此时此刻,郑繁心里有说不出的后悔,后悔为何去拉拢周云川,恨自己为何会与周云川接触最多。
若是父皇生疑……
郑繁背后生起了冷汗,寒意从脚底瞬间至头顶,直令他身子发抖。
若是父皇真的生疑了,那么他这个皇子也就做到尽头了!
怎么办,怎么办?
不行,得马上前去御帐向父皇禀明一切,就算会引起父皇不喜,也总比引起父皇生疑、皇子生涯做到尽头要好!
长史许炼阻止了他的动作,劝慰道:“殿下,无须如此忧心。周云川之前深沐皇恩,在大祭队伍中的人,有几个没去过他营帐呢?皇上想必不会怪罪的。”
“殿下现在前去御帐,绝非上策。皇上正在为周云川事而震怒,听说汪督主也在御帐中,若是发皇上迁怒殿下,那么事情就严重了!”
听到许炼这么说,焦急的的郑繁才渐渐冷静下来。
好一会儿,他才点点头道:“没错,没错!本殿现在就应该安静,什么也不能做!”
无私显见私,他若是前去御帐了,那真是太蠢了。
就在回程的时候,汪印在夜半时分接到了缇骑的急信。
太子监国,出事了。
汪印接到的书信,是叶绥写的,由缇骑千里加急送来。
虽然送信缇骑到来时已是半夜,负责守卫汪印的唐玉却不敢有片刻耽搁,直接将此书信递进了营帐中。
半夜送至的书信,必定十分重要!
起来披衣的汪印心中已有所感,待拆开书信来一看,淡漠的面容仍旧带了丝震惊。
果然出了大事!太子监国出事了!
之所以会出事,正是与太子妃卫氏有关,与太子妃的娘家陈留卫氏有关!
卫家乃世家望族,先前因查户括隐和迁族移宗遭受了极大的损失虽然出了一个太子妃,却没能止住家族颓势。
叶绥在信中提及,正是因为这样,卫家为了保住家族根基,为了减少损失,就趁着太子监国的机会,与平淮署令薛兆荪勾结起来,暗中哄抬京兆物价,引起京兆动荡,使得民不聊生,卫家因此而获得巨大的好处。
此事出现得太突然,影响也太大,哪怕缇事厂与谢玠极尽所能,京兆的情况也极为危急。
叶绥送来这封书信,就是为了提前告知他,让他心中有数。
汪印将书信缓慢而仔细地叠起折起来,就像之前收到的叶绥书信一样,将它妥帖放好。
做完这事后,他才唤来唐玉,迅速下了几个指令。
唐玉应令而去,汪印却再也睡不着了,狭长的眉眼中有着显而易见的忧虑。
平淮署是太府寺属下的部门,主掌平稳物价,总管全国均输官运到京京兆的物资财货。
按照国朝的制度,户部掌管全国财政,而太府掌管仓储出纳。
太府的出纳,是根据户部所行的文书执行的,户部又凭太府寺的申报审核其开支实数,以互相制约。
平淮署只是太府寺属下的官衙,属令不过是朝中从六品上的官员,怎么会弄出那么大的动静呢?
平淮署之上还有太府寺,太府寺与户部互为牵制,就算平淮署会闹出什么动静,这两者都能压下去。
更别说,京兆还有左仆射谢玠!
谢玠留守京兆,辅助太子监国,为何没能处理好平淮署的事情呢?
小姑娘的书信是在两天多前送来的,心中道会担心引起京兆动荡、百姓恐慌。
如今两天过去了,京兆的情况又怎样了呢?
他想起了与叶绥说过的国朝局势,一致认为储君之位现在不宜有动。
可是……
现在太子监国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必定会影响太子的地位,那么朝局定有变化!
缇骑的急信既已送到,那么朝廷的急信想必也很快到了。
皇上知道这件事情后,会怎么样呢?
天微微亮的时候,一骑以飞快的速度朝大祭队伍疾驰而来,骑马的士兵高声喊道:“报!——京兆千里急信!”
话音才说罢,这士兵已来到队伍前方了,他立刻翻身下马,将急信传给了左翊卫士兵。
这个送信士兵已两天两夜没有合眼了,脸上全是疲惫倦态,只是死死撑着。
就在这个时候,那匹高大的骏马突然倒在地上,抽搐着口吐白沫死了。
事实上,像这样累死的骏马已经好几匹了,可见这封书信之紧急。
听到京兆送来千里加急书信,所有人都知道京兆必定出了大事。
现在京兆有太子监国,这个大事,莫非与此有关?
永昭帝心中起了不好的预感,在打开书信一看后,他的脸色就变了,脸上八字纹深得好像会刺伤人的利刃似的。
“啪”的一声,永昭帝猛地将书信压在了桌上,神色无比震怒:“孽子!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