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
你看看,现在谁才是老鼠?
你看看,又是谁在暗角阴沟躲躲藏藏?
风铃一声怒吼,响彻整条青龙街。
骑在高头大马上的领头兵将,目光微微一凝,胸腔涌出阵阵激荡,不得不说,区区一个女子,身处四五百官兵的包围,必死之境,却仍有这等胆魄,实在令人值得称道。
领头兵将捏紧手里马缰,思索了好一会,终是放弃了与风铃厮杀一场的念头,他并非畏惧,而是此时已然大局在握,没有必要以身犯险。
“呸,”风铃舔了下嘴唇,嘲讽道:“无胆鼠辈,也敢在老娘面前隐隐狂吠?”
领头兵将面色淡漠,“还不动作快点,等什么呢?”
风铃离领头兵将只有二十余步,平日里只需一个身位就能抵达,可今日却如同一条天堑,难以逾越。她紧握手中双剑,面上不带一丝色彩,挥剑,挑剑,杀人,染血,受伤,再挥剑,再杀人,再受伤......
数不清的鲜血流淌在地面,又尽皆被暴雨冲刷,即使是这样,双目所及之处,仍是一片血色涟漪,往前一步,再一步,又一步。
四面八方全是人,四面八方全是剑,她一剑挥出,斩杀一人,背后又挨了一剑,穿胸而过,剧烈的疼痛让她皱起了眉头。
“咳咳......呸。”她嘴里吐出一口鲜血,面色苍白几分,回身一剑斩杀那人,然后转身继续向前走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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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了十数步,她的身上不知挨了多少剑,浑身皆是伤痕,让她的意识有了一些恍惚,反应慢了几分。
身前十几道锋寒利剑映射着刺目白芒,朝她挥下。
风铃脸色越发平静,脑海里渐渐浮现出那个男人的背影,他是个说书先生,也是个江湖游客,最重要的,是他从大燕国把自己带到了这儿,也曾对自己说过,再过些年,就能带自己回返大燕,一晃而过这么多年了......
大概是没有机会,再回去了。
一丝苦涩的笑意浮现在脸上,她平凡的侧脸,竟有些美丽动人。
在利剑即将加身那刻,风铃足尖发力,向上一跃,踩着剑尖借力,直奔骑在枣红色战马上的领头兵将而去。
一片刺目的白光从天划过,至闷雷惊起,不过只是刹那,风铃手握双剑举过头顶,带着必死的决心,由上而下斩向领头兵将。
身在半空无法躲避地面的利剑。
在落下那刻,她的身上便中了十数剑,她的双剑一柄斩在了枣红色战马身上,战马应声而倒,另一柄则是斩在了领头兵将身上,终是差了分毫,倒不是位置出了差错。
而是那柄剑,杀了许多人,剑锋已然卷刃,砍在领头兵将身上,却被覆身甲胄格挡。
这柄剑......断了。
十数人手持利剑插在风铃身上将她架在半空,猛然松手,将她重重放倒在地面。
领头兵将在战马的嘶吼声中,一脚踹向马头,借力缓慢落地,走至风铃身前,他细细看着趴在地面上的女子。
暴雨更为猛烈,冲刷着她身上的鲜血,她身上数十处血肉外翻,狰狞伤口显得极为苍白。
风铃挣扎着起身,耗尽最后一丝力气,盘膝坐在雨水浸透的地面,抬头仰望天穹无尽阴云,无声的笑了笑。
她终究是没有为自家大哥报仇,也终究是,再也见不到那名说书人了。
领头兵将沉默半响,蹲下了身子,凝视着面前濒死女子,淡淡开口:
“风铃是吧?我想,我之前有句话可能说错了。你不是老鼠,也不是只会躲躲藏藏,你很不错,若非所属势力不同,我们可以做不错的朋友......像你这样的人,我不忍心让你死不瞑目,好了,告诉我,你......有什么遗言吗?”
遗言?风铃讥讽的看了他一眼,若非再无力气,便要一剑杀了他。
她眼前的视线渐渐变得黑暗,意识被无尽的深渊剥夺,在生命流逝殆尽的最后一刻,她仍是不可避免的想到了那个说书人,于是心头涌入了无尽的心酸。
她喃喃道:“别让他......看到我的尸体。”说罢,她的头低垂下去,双手无力扑打在水幕,彻底死去。
他?领头兵将微微皱眉,他知道眼前的女子已然死去。
于是,他叹了口气,轻声道:“我是京都府尹的领兵统将,名为云梦泽,放心,我不会让未湖楼的人看到你的尸体。”
他缓缓站起身,随口问了一句:“伤亡如何?”
身侧有人走过来,汇报道:“云将军,死一百六十八,重伤五十九,无一轻伤。”
好狠的女人,好狠的风铃,好狠的二品闻道境巅峰高手!即便不是以武力见长的她,也几乎废了他手底下一半人马!
他不由得多看了眼盘膝坐在地面的女子尸体,神色淡漠道:“收拾残局,将这名女子和之前那名男子的尸身,收敛,安葬,即刻着手办理。”
汇报伤亡的人脸色为难道:“可......这两人乃是未湖楼核心人手,京都府需要这两人尸体送予督查院那边留作......”
“我说的话,你当真听不懂吗?”云梦泽轻飘飘的回了一句,右手按在腰间佩剑。
吓得那人打了个寒颤,立马躬身回道:“属下多嘴!”
云梦泽冷哼一声,朝身后的人大声道:“没死的,收拾一下,准备出发!”
陌尘、风铃已死,他们二人手底下的暗探也尽皆死绝,余下的,便是未湖楼的那两位当家的了。
动手,便要快,更要斩草除根,不留后患,这是上面的命令。
暴雨渐消,阴云却依然笼罩万京,硕大的雨水变得朦胧轻点。
云梦泽跨上属下牵来的棕黑色战马,朗声道:“去东城!抄了未湖楼据点!”
青龙街上行人依然稀少,数百人踏步在这条街道,哗然的脚步声,纷杂入耳。
一开始陪着风铃一同躲雨的的小贩,缩在墙角,睁大了眼睛,目瞪口呆的看着这群官兵渐渐走远。
之前他与风铃闲聊时,听她说过,她家里的男人是一个做生意的大人物,还是个说书人。
本以为那名女子是在说笑,可......他亲眼所见这名女子持着双剑,顶着四五百人的围杀,硬生生逼退他们二十余步,杀了不知多少人,差一点儿连骑马的那位将军都杀了!
鲜血染红了整条青龙街,吓得他始终缩在墙角,身子止不住的颤抖,不敢动弹一步,好在那些官兵对他根本不在意,看都没看他一眼。
他竟然还敢当着那名女子的面,嘲讽她的男人是世间第一傻缺?真是命大!
他不禁暗自吞咽了口唾沫,暗自嘀咕:
这女子都这般凶残,那她的男人,又该是何等的狠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