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动持续了大约有一分钟,最后的出水几乎一秒钟就完成,我们根本就来不及做出任何举动,一个庞然大物就已经出现在了我们眼前。。。
这东西,四条‘腿’如巨柱,牢牢扎在‘激’流中,纹丝不动。庞大的身躯被抬离水面,身披重甲,上面布满繁复‘精’美的‘花’纹,赫然竟是一头巨大的乌龟!
说是乌龟,我也不能完全确定,这东西实在是太大了,龟板长差不多有七米,宽也有将近五米,差不多正好相当于河道,通体黝黑。它出水后抬头望天,一动不动,可以清楚看见,它的脑后竟然也生着一对角。
我先感觉到方小梅抓紧了我的手,接着谢富华也下意识抓紧了我的胳膊,两人都紧张万分。
“不……”谢富华产生在我耳边低语:“快逃,我们得快逃!”
这小子看来是真的怕了,居然连独自逃走的勇气都没有,畏畏缩缩躲在我身后拉扯我。
这明显是一头巫兽,不过并非所有巫兽都有攻击‘性’,至少这一头没有,因为这东西我认识——赑屃。
民间传说中,赑屃是龙的第九个儿子,龙头龟身,力大无穷,一般用来在庙宇或者陵墓驮石碑。不过这显然不是事实,赑屃并非什么龙子,世上也没有所谓的真龙,这就是一头巫化过的大乌龟,只不过它巫化的位置只在脑部,完成后,会逐渐长出一对角状物来。
上古时代,将巨大的野兽都称为龙,可能这个传说也与此有关。令外所谓的龙生九子,也基本都可以找到相对应的庞大巫兽。
赑屃的特‘性’的确如传说中一般,力大无比,巫化它的目的往往是为了做一些重工程,例如开山、通河、摧毁城寨等等。试想一下,在冷兵器时代,有这么个刀枪不入的巨兽冲撞,什么防御工事都挡不住,威力不下于坦克,机动‘性’更要强出许多,还基本免维护。
不过乌龟天‘性’温和,除非可以做改变,否则不会主动伤人,这一只看形态应该就是正常的赑屃。
现在看来,这头赑屃已经在这段河道里睡了几千年,而那些灵魂用寄居的方式存活这么久,目的恐怕就是等待今天,到这里来惊醒它。赑屃的身躯庞大,反应也很慢,五感极其不敏感,它一旦睡着,不睡足了,打雷都吵不醒,最可行的方式就是用魂魄直接侵袭它的大脑,只是赑屃的灵魂很强大,那些喊醒它的魂魄经过碰撞后,只怕全都已彻底消散了。
另外,那些灵魂消亡前,肯定给赑屃传达了某个信息,这一次赑屃的苏醒,将要执行一项非同一般的任务。
我的镇定感染了他们俩,抓着我的手渐渐松了,恐惧散去,他们也开始仰视这一幕奇景。
那头赑屃如此站立不动,足足过了10分钟,才终于有了动作。它慢慢转头看了我们一眼,入一个哲人般思考了一会后,背后水面分开,它的尾巴抬起来架在了我们身前的岸边。
“这是……”谢富华傻眼了,连枪口都忘了对准我。
我没回答,看了方小梅一眼,拉着她走向赑屃。有我在前,方小梅似乎已经完全抛掉了恐惧,义无反顾紧跟在了我身后。
谢富华终于看懂了我要做什么,几番踌躇后,终于一咬牙,快走几步跟在了方小梅身后。已经走到了这一步,他要是放过这次机会,梦乡就将彻底破灭,他不甘心。
“你自己选择的。”我淡淡说了一句,便不再理会。
到了河边,我抬脚踏上了赑屃的尾巴踩了踩,触感坚硬,犹如岩石,非常稳固,于是毫不犹豫踏了上去,到了这一步,我已经推断出了这头赑屃的公用——带着我们淌过这条湍急的小河。
也唯有如此庞大有力的野兽,才能担此重任。
现在可以断定,这的确是一个局,一个巫咸在几千年前就布下的局,目的就是引我们前往某个地方。如果可能的话,我仍然会选择立刻调头回去,可不知真的是巫咸神机妙算,还是命运的安排,冥冥中仿佛有一只手在推着我,身不由己一路走到了这里,并且始终没机会回头。
我们三人沿着赑屃的尾巴,走上了它的背,在龟板中央找了处地方坐下,低头看,这龟板上布满了人工雕刻的纹路,组合起来后,竟然是一幅画。
由于面积太大,我又不敢随便‘乱’动,我无法看清这幅雕刻的全貌,只在我目力所及的位置看见了自己。
那个人物眉心里有一条竖线,穿着类似现代的衣服,除了表示我,不会有别人。我正站在一处祭坛上,对面有个打着赤足的男子席地而坐,闭着眼睛向我伸出了一只手,似乎在索要什么东西。
再看方小梅和谢富华,他俩也同样盯着身下神思,神情凝重,估计看见的也是和自己相关的画面。一切似乎早已设定好,而我们在按照人家设计好的程序走,一点不‘乱’,就连看似胡‘乱’坐的位置都在这个局中。
现在回想,从还没离开家,一切看似随机发生的事情都是必然,这种命运被人遥控的感觉,让我‘毛’骨悚然。
不等我深想,那头赑屃终于又动了,它抬头向前,重重喷出一口鼻息,慢慢抬起左前‘腿’和右后‘腿’,同时向前跨出了一步。两条巨柱般的‘腿’出水又落水,‘激’起大量水‘花’,发出轰鸣巨响。
跨完了一步,赑屃仿佛在一点点从睡眠中清醒,脚下不停,动作逐渐开始加快,载着逆水而上,每走一步就咆哮一声,震地两旁绝壁“嗡嗡”作响。
我们坐在赑屃的背上,彼此紧紧抓着,不敢动弹,生怕被震了下去。现在的动静惊人,即便是面对面呼喊也听不见彼此说话,只能默默坚持着。
一连跨出十几步,赑屃似乎才彻底醒了过来,速度达到了顶点,不过也就五秒钟一步的样子。即便是这样,‘激’流也被搅得一团糟,‘乱’流在两侧绝壁上来回奔涌。
这东西太重了,力气难以想象的大,这么猛烈的水流,对它构不成丝毫阻碍,逆流而上,犹如闲庭信步一般。
又往深处走了一段,两侧的绝壁愈加平整,渐渐出现了人共同凿刻的痕迹,有些一方被凿平,刻上了各种符号。这些串状的符号是用来占卜的,我对此完全不懂,不过我知道,这些东西就是后世算学的基础。
周朝以前,中国就有了二进制、十进制、和十六进制三‘门’并行的算学,还有了“算筹”这个计算工具,现在名扬天下的乘法口诀表也诞生自这个年代,可见那时中国的算学有多么先进。然而,这些不过是巫卜术入‘门’的幼学,和真正高深的巫卜术比起来,差距相当于幼儿园和大学,巫卜的高深艰涩由此可见一斑。
正是由于太难,自夏朝以后,巫卜术就逐渐衰落,到了‘春’秋时,就和整个巫术体系一同步入了衰亡期。也正是由于巫术的式微,被长久压制的其他流派才得以逐渐壮大,终于出现了后来的百家争鸣。
这个我东西我都看不出‘门’道来,他俩自然更是两眼一抹黑,云山雾罩的,不过谢富华眼尖,很快就发现了其他东西。
那是一个个半圆形的巨大石球,直径有两、三米,表面凹凸不平,半镶嵌在绝壁里,淹在水平线下,赑屃逆流而上将水搅得大幅度‘波’动,这才‘露’了出来。
我也没吸引了注意力,好奇看着,这些东西不像是人工凿出来的,可也不可能是天然形成的,流水中的东西表面必然会很光滑,怎会如此凹凸不平?
这个疑问下一刻就有了答案。
赑屃走到这一段后,咆哮声又拔高了三分,已震耳‘欲’聋,河里的‘激’流再次被震成了碎沫。生生咆哮中,那些原本半镶嵌在山壁里的石球被这震动一‘激’,竟然一个接着一个从山壁里脱出来,滚进了深水里,在两旁留下一个个巨大的凹‘洞’。
“小米,这是怎么回事?”眼看一个个巨大的棘皮石球滚到赑屃肚子下面,方小梅开始紧张,对着我耳朵大喊。
我心中一动,试着开眼看那些石球,果然发现了异常。这些东西在第三只眼中,呈现出标准的生物螺旋,竟然是活的!
再向水里看,进入深水后,石球果然蠕动着摊开,螺旋拉成直线,慢慢浮了起来。
我没有把第三只眼看到的状况告诉方小梅,那样她只会更害怕,转回头盯着身后的水面。
果然,一直大步不停的赑屃身后,一段段枯木一般的脊背浮出水面,伸展开尾巴游动,紧紧跟随。这些哪里是石球,分明是蜷成一团沉睡的巨大湾鳄,由于活的太久,体外‘蒙’了一层碳酸沉积物,看上去犹如石球一般。
它们的沉睡肯定和魇术有关,而开启魇术的钥匙,就是赑屃的吼叫声,并且这些湾鳄明显唯赑屃马首是瞻,只是紧紧跟着,却又不敢触碰,更不敢超越。
虽然乌龟和湾鳄都是能沉睡很久的动物,可**不可能一睡几千年,据我估计,每隔几年,这些湾鳄就会在赑屃的带领下,进入某处觅食,然后再由它带回来继续沉睡。只是这一次,由于我们的到来,恐怕一切都将会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