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第 70 章(1 / 1)

老太监手里的拂尘颤抖了一下。

那些捧着衣物发冠朝他走过来的宫人更是一下子全跪在了地上。

被陛下强掳进来、拘禁在这座偏殿中的尚书大人立在原地,一双深黑的眼睛波澜不兴地望着他们,朝中最厉害的画师也描绘不出来的完美面孔没有丝毫表情。

“尚书大人……”老太监定了定神,上前一步,颤声道,“陛下说了,要让您换上喜服,殿中这些人的命就牵系在您一人身上。”

北堂寒夜的目光在跪了一地的宫人身上扫过。

“他们家中都有老小,指望着他们在宫中这份差事,如果丢了性命——”

老太监了解白尚书的性情,君子端方,怜悯弱小,知道用什么样的话术才能让他屈服,然而这一次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打断。

“干我何事?”

白衣剑尊的声音响起,老太监的面皮抖了一下,脸上神情化为错愕。

跪在地上的宫人听到这句话,本就抖得厉害的身体越发的颤抖起来,纷纷将手中的托盘放在了铺着厚重地毯的地面上,不断地给面前的北堂寒夜磕头:

“求大人怜悯,求大人救奴婢一命!”

“奴婢家中上有八十老母,下有残废的兄长,奴婢不能死!求大人怜悯!”

然而这带着哭腔的声音声声入耳,也不能使北堂寒夜一颗剑心稍动。

别说这些只是时光的残影,真正的宫人已经死在了六百年前,就算他们是真的活人,如果死在这里,也是命中该有此劫。

老太监见他抬起了眼,望进这双冰冷的、仿佛浸透了万年不化冰雪的黑眸,只感到与对上陛下那双眼睛的时候截然不同的寒冷。

陛下性情阴晴不定,在他面前如履薄冰,说错一句话可能就丢了性命,但是尚书大人今日醒来之后却是心如寒铁,仿佛有再多的人死在他面前也不会叫他眨一眨眼。

“大人……”

老太监感到自己的膝盖发软,几乎要在他的面前跪下,却见到站在傍晚霞光中、犹如一座美人雕像的白尚书开口道:“让陛下过来。”

虽然他身为臣子,却用这种语气要帝王亲至,十分的大逆不道,但是老太监的眼睛却亮了亮。

往日白尚书都是不愿见陛下,每次陛下来这里之后,他都要大病一场,今日竟主动要陛下过来?

北堂寒夜的声音古井无波,继续说道:“他既然要我穿上喜服,那就该自己过来。”

他垂下眼睛,目光在那殷红如血的喜服上扫过。

同样取自轩辕皇朝的时间碎片,同样是兄弟相残的戏码,如果楚倚阳也在这里,那他在这个幻境里的身份会是谁,答案已经昭然若揭。

喜殿,成婚……在上一个幻境里他不能验证的答案,这一次有了十足的机会。

北堂寒夜已经生出了一丝期待,想要他尽快来到自己面前。

或许是因为这种难得的心情,这具属于凡人的孱弱躯壳心口忽然传来一阵抽痛。

站在窗边的白衣剑尊感到眼前一阵发黑,不由得摇晃了一下,伸手撑住了窗台。

老太监见状,顿时猜到应当是尚书大人先前中了毒,余毒未清,现在因为情绪起伏又再发作了。

他停住了想要上前去服务的脚步,看着脸色苍白的北堂寒夜,心中有了计较。

“这……大人,”北堂寒夜听他小心翼翼地道,“新人在成亲之前见面不吉利,而且陛下与大人乃是君臣——”哪有这样命令帝王过来的?

扶着窗台稳住了自己的北堂寒夜再一次睁开了眼睛,眼前依旧一阵阵地发黑。

他心神没有受影响,躯壳却十分不适。

他不想在这里浪费时间,既然帝王不能过来,那他便自己过去。

然而才一动,就感到心口的抽痛更甚,一股腥甜涌上喉头,嘴角霎时间涌出了鲜血。

周围的光影声息瞬间抽离,被困在这躯壳里的人眼前陷入了一片黑暗。

……

等他再恢复意识时,外面的天空已经彻底地黑了。

殿中红烛已经全部点燃了起来,空气里不时冒出轻微的声响。

先回来的是听觉,视觉还没有恢复。

受这具躯壳所限,北堂寒夜也暂时没能睁开眼睛,只是能够感觉到自己正躺在床榻上。

将醒未醒之时,有人走了过来,然后有温热柔软的触感落在身上,接着是带着浓重药味的温热液体被渡了过来。

北堂寒夜放在身侧的手指抽动了一下,感到随着药汁入喉,胸口停留的抽痛感渐渐化开。

手中端着药碗,给昏迷中的人就这样喂完了一碗药的人坐在床榻边,直起了身。

红烛的光芒落在他身上,照亮了殷红如血的衣袍跟上面格外狰狞的五爪金龙。

红衣的暴君有着一张艳丽夺目的面孔,眼角眉梢藏着逼人的料峭。

他的双眸颜色较常人浅淡,在烛光下看来如同琥珀,给他再添了几分艳光,此刻眼底正深深地映出床上昏迷的人。

殿中一片安静,帝王没有戴自己的冠冕,如夜色般深沉的黑发只是以一枚白玉簪半挽在脑后。

当他眼睫低垂看着床上的人时,露出右边眼皮上的一粒小痣,就像画中美人脸上无意间落下的一点朱砂。

床上这个总是穿着一身白衣、犹如落入凡尘的谪仙的人,如今身上穿着与他一色的大红喜袍,总是整齐地束在发冠中的长发披散开来,映衬得那张完美的面孔苍白脆弱,也越发动人心弦。

红衣帝王看了片刻,抬起右手,指尖在沉睡的人脸上隔着几寸距离凌空抚过。

他琥珀色的眼眸里浮现出深深的迷恋,在最深处更是带着一丝疯狂。

床上的人中的毒是在宫里中的,那些反抗他的人为了让他痛苦,费尽心思地潜入宫中,不管太子少师有多么正直,被套在暴君的偏执爱意中有多么无辜,就在他身上下了毒。

对被关在由黄金打造成的牢笼里这件事,只要在醒着的时候,躺在床上的人都会用他自己的方式表示出抗争跟不满,可是……

暴君凝视着他,因为沾染了药汁而显得越发红润的唇开合间,发出了毒蛇轻嘶般的声音:“在我身边都不安全,我又怎么放心把老师放在外面呢?”

现在送入这座宫殿里的东西,不管是食物也好,药汁也好,只要是要入口的,坐在床边的人都会做最后那一道防线,自己先尝一口。

由帝王来试毒,全天下恐怕没有第二人有这样的待遇,但是眼前的人却未必会领情。

见到自己指尖下的眼睫颤抖了两下,帝王收回了手。

等到那双薄情的眼睛睁开,他才不见喜怒地开口道:“醒了?”

意识回笼得太慢,北堂寒夜无法从先前喂药时落在自己唇上的触感,判断面前的人是不是自己要找的目标。等重新掌控了这具中毒虚弱的躯壳,他一睁开眼睛,就看向了坐在床榻边、同样穿着红色喜服在等自己醒来的人。

变得清晰的视野里,年轻剑尊的目光落在了帝王的脸上,见他同样在望着自己。

跟高傲的金铃公子不一样,跟在上一个幻境里作着武将打扮的豪爽太子也不一样,这一次红衣的君王有着极其危险的眼神。

——即便在含笑看人的时候,也令人有种仿佛被蛇缠住、不能呼吸的压迫感。

见床上的人醒来之后看自己的眼神与往日不同,性情偏执多疑的君王忽然想起了自己在年幼时第一次见到这位少师的场景。

那时他也不过还是少年,站在宫墙之下,犹如天地间最皎洁的一抹月光,又像是一株凌寒独开的白梅。

那时他看自己的眼神,就跟现在差不多,带着探究,还没有染上那么多的仇恨。

不过还想这些做什么?难道还能回到那时吗?

红衣的帝王一哂,随手勾起了一缕散落在鸳鸯锦被上的乌黑发丝,对着躺在枕头上的人问道:“据说傍晚的时候,老师想要见朕?明明今晚就是成亲的大好日子,想要见朕,何必急于一时?太医眼前说过,老师身上的余毒未清,不宜过分激动——”

乌黑的青丝在如玉的指尖上缠绕,这个幻境里的楚倚阳既不是剑修,也不是武将,养尊处优的手指修长无暇,没有丝毫的茧子,轻轻一松手,那缕被他勾起的头发就重新落回了锦被上。

他闻着自己喜欢的人身上那股淡淡的白梅香,抬起勾缠过发丝的手,来到对方的唇边,擦掉了上面留下的浅色药汁,“难道是因为老师想要避开今夜成亲,所以故意让自己吐血,好让朕放过你吗?”

帝王说话的声音虽然很轻,但是却透着一种危险气息。

他擦掉药汁之后没有移开自己的手指,而是以指节在那薄情的唇上反复地摩挲,将因为虚弱而缺乏血色的唇瓣揉成了他喜欢的红色。

“既然入了宫,那就安心待在这里好了,还要折腾什么?”

“所有人都知道老师是朕最看重的人,不然也不会这么千方百计地潜进来给你下毒。”

“又或者说,老师还在想着谁会救你出去?”

红衣暴君抬起眼眸,仿佛酝酿着暴风雨的漆黑海面,终于显露了危险的底色。

他一边说话,一边向床榻上的人靠近:“是朕的那个傻弟弟吗?朕把他的封地分得那么远,他就算想回来也来不及。”

两人的发丝交缠在一起。

偏执又残暴的帝王呢喃道,“他喜欢老师,朕也喜欢老师……老师为何就不能将投注在他身上的目光多分朕一点?”

作者有话要说:十七23:48:36

当这种强取豪夺戏码

对面被夺的那个

非但不抗拒

而且还反过来是攻

十七23:49:13

救命好好笑啊

抱木23:49:26

魔君:这是一场血腥游戏!!

楚哥:这是一场历史的轮回……

北堂:啊!是奇迹老婆环游世界!

十七23:49:32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或或

唇亡齿寒太太完结了,我每天更新完之后,再也不能去看她的万字新章收获快乐了。

所以大家要珍惜虽短但长的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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