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锅店。
a哥下了最后一盘的肉，就收了筷子，反倒是坐在他对面的两人看起来还准备再叫来服务员加菜。
布布和阿琳只短暂讨论了几秒，就雷厉风行地定下了“加菜名单”。
等服务员离开，a哥才没忍住，往身后的靠背一靠，伸手想从口袋里拿出什么，但这个动作顿了一下，又变成了去拿桌面上的手机。
布布没注意到，倒是阿琳看到了他这动线里片刻的停顿，无声的抬了下眉。
阿琳：“又烟瘾啊你？”
她说完，连布布都疑惑地看了a哥一眼，她好像很久没见过蒋艾锋吸烟了，之前大家的艺人都是在同剧组，她也没看到过。
a哥手里拿着手机，还没看，闻言抬头，“戒了。”
阿琳显然更相信自己的判断，直接轻嗤了一声，但也没再说什么。
三人已经很久没有一起吃饭了，就算有，那也是在其他聚会的场合，他们也会尽量保持别人眼中“没有交集”的形象。
之前是顾忌大家公司不同带的艺人有时候有资源冲突也不想被公司猜忌，现在真正都做到了拎出来都能抢第一的程度，反而没那么多顾忌了。
a哥看了一眼服务员又上来的几盘，没忍住道：“你们还真是跟以前一样能吃。”
他还记得三人一起培训时晚上吃泡面这俩都能拼一起多吃一份。
布布“嘁”了一声，但忙着下菜，也就没说别的。
阿琳看了a哥一眼，打趣道：“你结账我当然要多吃一点。”
a哥拿出手机，“得了吧，你还少这一顿饭？”
阿琳接过布布手里的空盘子，放到一边，“你懂什么，你蒋艾锋结账，我吃的香。”
布布轻笑了一声。
a哥抬头看了阿琳一眼，也没说话，只解锁了手机，准备看一眼消息。
但刚解锁手机，接连跳出来的消息就让他愣了一下。
今天周日，而且也是季盛夏每周固定休息的晚上，能有谁这时候找他？
还这么多消息？
但不是公司那边直接打的电话，说明大概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但a哥不自觉地蹙起了眉。
[经纪人阿明：转发“金牌经纪人访谈：我的艺人被出轨了”]
[经纪人阿明：转发“金牌经纪人谈如何处理艺人被甩的情况”]
[经纪人阿明：转发“如何在艺人被甩时做利益最大化处理，金牌经纪人如是说”]
[……]
a哥沉默着看完了阿明转发的这几条公众号文章的标题，抬头，看向对面的布布和阿琳。
布布刚把一块裹满蘸料的肉送进嘴巴，神情那叫一个毫无心事。
a哥转而看向阿琳，十分端庄地吃着一块藕片，按照她的说法，现在粉丝连艺人经纪人都脸熟了，在外还是要适当保持形象的。
等两人都把吃的咽了下去，赶在她们又下筷子之前。
a哥：“你们谁的艺人恋爱被甩了？”
布布古怪地看了a哥一眼。
说好不谈工作的，怎么八卦到她这里来了？就算有，按照她的职业素质，会说？
不过他们公司最近是有一个男艺人……但这和a哥有什么关系？
布布看a哥的眼神愈加疑惑。
阿琳则是直接翻了一个白眼，也想不起来自己说过要“适当保持形象”的话了，直接道：
“老娘可是琳姐，蒋艾锋你瞧不起谁呢。”
“要是我的艺人恋个爱被人甩了都能被别人知道，我这么多年也不用干了。”
a哥沉默着打量了两人一眼。
点点头。
在阿琳又一个“你是不是莫名其妙”的白眼中，低头看向手机。
[别转了，取关公众号吧，这文章假的。]
[你放心吧，能被叫金牌经纪人的我都问了。]
他想不出除了现在这桌包括他自己的三个人，又出了什么能被叫做“金牌经纪人”的人物。
对方也回复得很快。
[经纪人阿明：啊，哥，你都向别人咨询过了？]
[经纪人阿明：那没事儿了，我放心了。]
a哥抬眉，但看着他的这两条回复，还是有点儿说不出的奇怪。
他无奈地摇摇头，可能是和这批新人差了两三岁就又一个代沟了？
a哥切到下一个聊天框，又是眉心一跳。
[经纪人梅梅：哥，这次还不考虑吗？]
[经纪人梅梅：除了星城娱乐，我们公司也不差。]
[经纪人梅梅：哥你不要担心我，你带的都是女艺人，我带的都是男艺人。]
[经纪人梅梅：合作大于竞争。]
[经纪人梅梅：哥，我们这里还有布布姐。]
[……]
a哥：“……”
他盯着手机沉默两秒，抬头盯着布布。
正吃得开心的布布察觉到一道“赤果”——不形容是赤lou是因为会被屏蔽——的目光。
布布缓缓抬眼看向a哥：“？”
阿琳则是直接把点的一罐可乐朝a哥一扔：“看什么呢你？”
a哥：“多吃点。”
a哥：“尤其是布布。”
布布：“？”
a哥露出了几分了然的神情：“最近你们公司那边，经纪人之间竞争压力大吧？”
a哥：“还是太缺人了一个人当几个人？”
布布：“……”
布布：“？”
沉默两秒，布布放下筷子字正腔圆地道：“放什么屁？”
阿琳：“……”
a哥抬抬手：“没关系，多吃一点。”
a哥没忍住叹了口气：“这已经是你们公司带男艺人的经纪人第n次来‘挖’我了。”
布布直接抬眼：“梅梅？”
a哥给了她个眼神——就这反应速度，看来平常同一公司的没少“斗”，还否认呢？
布布没说话，冷笑了一声。
a哥也不多说，又叫来服务员，照刚才两人加的菜又上了一份。
他低下头，回着消息。
[？]
[有布布我更不考虑了。]
[经纪人梅梅：a哥，沙丁鱼需要鲶鱼。]
[？]
a哥默默抬头，看了眼布布下在火锅里的巴沙鱼。
[哦，你说的对。]
[但我不明白。]
对方似乎还在思考着如何“劝说”a哥，对话框接连看到她的“正在输入中”。
a哥决定这次直接干脆一点。
[哦，对了。]
[我倒是在和布布一起吃巴沙鱼。]
“正在输入中”不见了。
[经纪人梅梅：……]
a哥轻笑了一声，还真又空出右手拿筷子夹了块巴沙鱼。
布布：“你不是吃饱了？”
a哥瞟了她一眼，继续看手机：“开心，多吃一口。”
a哥放下筷子，就打开了热搜，脸上的笑容还没有来得及笑开，就凝结了。
热搜。
#颜凉时湿身神秘女子#
#颜凉时季盛夏#
#颜凉时追求者#
……
几乎是同时，停了筷子拿起手机的阿琳，也打开了热搜榜。
在a哥抬眼时，也对上了阿琳看向他似笑非笑的神情。
a哥一下站起来：“我有点儿事，先回了。”
布布还低头吃着东西，标准温度在三十六度到三十七度之间的口腔字正腔圆地吐出两个字：“账单。”
a哥还真被这突然的两字气到了，没好气地道：“发给我，双倍报。”
布布：“妙。”
阿琳没忍住笑出声，朝a哥摆摆手，示意他赶紧走。
a哥一时无言，站在原地，看了眼还低着头吃东西的布布冷漠的后脑勺，一时无奈，转身离开。
迈步时就已经在通讯录找起了联系人。
但还没有打出电话，就先收到了“半个当事人”的信息。
[盛夏：a哥。]
a哥现在连个问号都不想回。
不是说颜凉时就是喜欢了季盛夏很久的ls吗？那这突然的爆料是怎么回事儿？
还把“追求者”连同季盛夏一起带上了词条。
[盛夏：误会。]
嗯嗯，怎么个误会呢？
他刚刚看到热搜内容的时候，第一次纠结，到底是要联系夏青回报自己的处理意见，还是打电话先痛骂“绿”了自家艺人的颜凉时，还是打给季盛夏先安抚一下她的情绪。
虽然最后，季盛夏信息来之前，他的通讯录联系人是停留在了季盛夏的这一栏。
[盛夏：颜凉时会出来直接澄清。]
a哥停下了脚步，一时间脑海里已经过了很多版颜凉时如何澄清的文案。
但还是回了：[？]
[盛夏：视频里的是我。]
a哥：“？”
他怎么没看出来？
就视频女主人公和颜凉时公主抱还埋头在颜凉时身前的那个黏糊劲儿，要是季盛夏和颜凉时，这不得当场结婚了？
[盛夏：是跨年把我从泳池救上来送我去医院的那一次。]
a哥：“？”
哦，那时候。
等等。
那时候就？？？？
a哥甚至想重新到热搜看一眼视频的片段，确认自己没有看错两人之间亲昵的氛围。
a哥没忍住，回她。
[？？？？？？]
连着几个问号，季盛夏倒是和他默契，明白了这“无声”疑问的意思。
[盛夏：没有，想多了。]
[盛夏：我那时候根本不知道是他。]
[盛夏：第二天他送我去医院你不是也知道吗？]
a哥沉思了两秒。
懂了。
[以后少喝酒。]
a哥甚至觉得季盛夏喝醉了都不一定对颜凉时有视频里这亲昵劲儿。
[盛夏：……]
[盛夏：夏女士已经知道了。]
这次a哥回复的速度一下慢了，他眉头微动，当然知道“夏女士”就是夏青。
a哥反应还算快，直接问道：
[照实澄清？]
[盛夏：嗯。]
a哥在聊天框输入的文字打了删删了打，最后才回。
[决定了就好。]
在季盛夏回了个“好”的表情包以后，a哥还是没忍住又多了一句：
[后续怎么发展我都会处理很好的。]
布布和阿琳正拿着可乐聊着天，看着刚出了火锅店转角的a哥突然又走回来。
阿琳反应快一些：“处理好了？”
a哥没看她，但往座位上一坐，又是想摸口袋的动作，顿住后转而拿起了桌面上的可乐，含糊道：
“算是吧。”
布布瞥他一眼：“什么叫’算是吧‘？”
这话说的多不负责任。
阿琳倒是一下就猜中了，也半开玩笑地回了句：“怎么，当猫咪养的小老虎要长大了？”
a哥没说话，又下筷子吃起了东西。
布布：“又是心情好多吃一口？”
阿琳笑了，碰了下布布，a哥这神情，怎么看都不能和“心情好”三个字完全对应吧？
“马上你的双倍报账单没了。”
布布也无所谓，还用手上的可乐和阿琳碰了一个：
“那琳姐补。”
“下次我请琳接吃涮羊肉。”
布布在三人里年纪最小，当初高中毕业就来了这一行，家里情况比a哥的还要多负担一些，现在还有个“自诩精英”的在读男友要“养”。
阿琳笑着也没否认，只和她碰了碰可乐，又看向了a哥，意味深长道：“早跟你说，最好不要一对一带艺人，还带得是个真公主。”
a哥皱眉：“不一样。”
阿琳抬眉：“一不一样和我也没关系。”
她朝a哥举了举手中的可乐：“反正你到时候也是要出来的，你自己看着时候就行。”
季家。
季盛夏刚和a哥发完了消息，还有几分紧张。
说实话，之前的决定顺序都是先夏青和a哥，最后才到她，这一次直接她变成了决定的第一位。
她还担心，如果a哥对她的决定持反对意见，她要怎么处理。
a哥是她的经纪人，但也是这两年陪她走向一个艺人的良师益友，是学长但也有些像自家的兄弟。
所幸，a哥并没有说什么，这也让季盛夏感到松了口气。
季盛夏回头看了眼颜凉时，但却没想到，他似乎正盯着电视的方向出神。
季盛夏：“你发好了？”
她说着，就准备点进最新的热搜。
但颜凉时开口：“没有。”
他的神情带着点少见的温和笑意，“我先发了的话，你不好改变主意了。”
颜凉时的眼神倒是平静：“到时候你这边不好处理。”
季盛夏看着他的眼睛，现在才明白这难得的温和笑意是什么意思，怕是担心她改变了主意，现在还能用淡淡的笑意来安抚一下她的情绪。
沉默了两秒。
季盛夏的声音依旧坚定：“我不会改变主意的。”
颜凉时笑了：“好。”
季盛夏静静地看着颜凉时垂眸打着字。
网上。
关于“颜凉时”“神秘女子”“季盛夏”的讨论还在继续。
[演技cp出来吧，你们的cp啊他be了。]
[笑死，一塌塌了两家，离散数学cp是不是也一起be了？]
[他们现在又不认颜凉时是ls了。]
[……]
[神秘女子神秘女子，神秘女子都出来了，就不能是我吗？]
[楼上做什么梦呢？]
[没有人觉得这个神秘女子很像季盛夏吗……]
[像个鬼啊？你们嗑cp是嗑疯了吗？抱走季姐，国民妹妹不受这委屈。]
[你们觉得就视频里这女生小鸟依人的埋胸颜凉时的动作，你们季姐下辈子能做出来吗？]
[埋胸，哦哦哦哦哦，好喜欢。]
[？？？？？楼上？？]
[……]
[各位，今晚诞生了真正的情侣！]
[只要不说神秘女子是谁，我就可以当成自己和颜凉时的cp！]
[好，我宣布，神秘女子和颜凉时的神颜cp今日成立！]
[楼上疯了的几个都是哪家的，来领走吧……]
[至少我懂了颜凉时为什么是“追求者”了，就这，季盛夏怎么会和他在一起。]
[你不懂了，“追求者”，追求一个是追求者，追求大于一个，不也是追求者吗？]
[哈哈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好像真相了哦。]
[造谣滚，可耻！]
[……]
就在讨论越来越激烈的时候。
已经很久没有动静的lsa的账号，突然更新了一条，也算是“ls”本尊认证了“颜凉时和ls就是同一个人”。
澄清的内容很简单，可以直接概括两点。
第一，“神秘女子”是季盛夏。
第二，“湿身共度”是落水而已。
并且保留法律追责的权力。
几乎是颜凉时发出的同时，网友还没来得及开启新一波的讨论，就又发现，季盛夏的微博直接关注了“lsa”这个账号。
而且，《荷尔蒙》中的张寒居然还微博转发了这篇澄清——“看到‘保留法律追责的权力’我就出现了，欢迎大家来参加星大公益普法的活动”。
[？你们《荷尔蒙》的嘉宾冲浪都挺快啊。]
[张律：再造谣的请来我这里接受教育。]
[颜凉时怎么不用他之前节目组认证的账号啊。]
[楼上，lsa也是人家账号，怎么不能用了？]
[事到如今，离散数学和演技还能说自己是两家吗？]
[别说了，我已经笑死了，他们已经都合并成“神颜”了。]
[好家伙，“神颜”这个还挺适合季盛夏和颜凉时的。]
[……]
[你们季姐关注了lsa这个账号，之前骂颜凉时的出来道歉吗？]
[嗯嗯嗯道歉道歉，我们季姐很忙，有空关注没空转发还不如同事张寒哈。]
[什么同事张寒？颜凉时什么时候从医生转行去做律师了？]
[都别说了，我觉得季盛夏和颜凉时承认在一起就差被拍到接吻了。]
[……]
季盛夏也在低头看着手机，她关注了颜凉时的账号，还在纠结着，不是纠结转不转发颜凉时的澄清，而是在纠结是转发颜凉时的那篇还是她自己也直接说点儿什么。
在季盛夏纠结地删删改改也没确定下来措辞后，还是选择了前者。
转发。
她放下手机，松了口气。
星城医院外。
正准备今晚值班的李佩，在上了电梯前，只是随手刷了一下娱乐新闻，就看了颜凉时和季盛夏的大名。
不同的是，他在点进#颜凉时澄清#的词条之前，就已经确认了——那个视频里的肯定是季盛夏，不可能是别人。
就颜凉时平时和在学校里的态度，还有哪位异性能和他保持这个姿势和距离？
等李佩点到#颜凉时澄清#的词条时，更是印证了他的想法，除了颜凉时澄清的这条，下面还跟着季盛夏的转发和张寒的转发。
[张寒：看到‘保留法律追责的权力’我就出现了，欢迎大家来参加星大公益普法的活动。]
[季盛夏：嗯，是我。]
“嗯，是我”？？？？
莫名联想到了以前看过的很多艺人公开恋情时的文案，李佩脑中灵光一闪，融会贯通，一下就像被打通了任督二脉。
懂了！
这不就是公开了的意思吗？
难怪颜凉时还是用lsa这个账号发的澄清！
恭喜颜师兄，也不提前说一声。
看来颜师兄要请吃饭了。
李佩刚刚还在思考着要用手上管理的星城医院整形外科账号发什么支持一下颜凉时，现在知道了。
李佩在出了电梯后，火速选择跟着季盛夏转发的那一条颜凉时的澄清——
“尊重我院医生及家属名誉权。”
李佩十分满意地看着自己的转发。
他欣赏了好几遍，这才按下了手机的关机，准备到值班室换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