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抱歉一直在误导你，尼尔。”
“系统并非我，我是六号，”这个声音这么称呼着自己，“攻略者六号，同样也是你的引导者。”
系统，或者六号，无论它或它们是谁或是什么东西，对尼尔来说都不重要。
“你给我的错误信息还有什么。”
尼尔看着街道上混乱的人群，那种格外不真实的感觉再一次浮现。
“完成任务后的承诺或是这个游戏世界”
这句话与其说是询问，不如说是嘲讽。
“你还是想回去你的世界”
在他的大脑开始收到这句话时，几乎不用思考尼尔就有了答案。
他当然还想回去，即使他关于家人朋友的记忆都早已模糊不清。
无论六号曾经的话是有意或是无意，它依旧成功地影响到了尼尔，这个世界难以令他产生真实感，即使他对这个世界越来越熟悉，但它们给他的感觉依旧像个游戏，一个庞大又虚假的游戏世界。
在两年前系统突然开始销声匿迹后，他就已经不再对系统抱有期待。
当初那种如困兽一般焦躁绝望的心情如今似乎还能回忆起来，可这两年时间能够改变很多东西。
尼尔依旧想回去，但这个愿望已经不再强烈。
在这时，无数能量突然涌现，在尼尔身旁慢慢组成一副人形，那是尼尔最熟悉的女性模样。
她的金发依旧耀眼，漂亮的蓝色双眸泛着粼粼波光，甚至嘴角勾起的弧度似乎也和曾经没有什么变化，她看上去依旧那么魅力动人，也依旧那么鲜活
但那副样子能够欺骗的只有双眼，即使是同样的模样，它也并不是黛西。
“不喜欢吗”
这句话不由让尼尔挑了挑眉，那副样子带来的违和感难以说得上喜欢，也算不上是不喜欢，但在他的记忆中，六号对他的任何想法都了如指掌，但如今的它却似乎失去了那样的能力。
它身上的数据开始闪现，无论是五官或是身躯，都在快速地变幻组合，等到变幻停止后，站在尼尔面前的是一名除了完美再也找不到其它词汇形容的金发女人，不，那副样子美得简直脱离了性别之分，也脱离了凡人之列，用“人”的字眼去形容甚至都感觉是侮辱。
即使是亲眼看着那张脸如何组成的尼尔都愣了一瞬，但他的眉头很快皱了起来，
“为什么这么做”
六号的嘴角微微勾起，那是一个极淡的微笑，但这个简单的肌肉拉扯运动因为那副皮囊简直美得炫目。
它的意图几乎毫无掩饰，但尼尔的眉头却没有松开，他不能理解，明明是同样的攻略者，为什么它还会产生这种可笑的感情。
尼尔一直没有松开的眉头似乎令它怀疑起了这副皮囊的魅力，它微微皱眉，身上的数据再次闪现，最后以同样完美的金发男人模样站在尼尔面前。
看着面前这个眼神中有些许不确定的男人，尼尔突然感到格外可笑，
“我以为漂亮的皮囊这一套只对攻略目标有用。”
而男人神色中透露出的些许信息，令他不由讽刺道，
“明明是比我还了解我的人，不是么。”
六号沉默了许久，
“在你成为正式攻略者后，我就失去了阅读你思维的权限。”
它放弃了用新的形象取悦尼尔，身体渐渐变幻回黛西的模样，本就淡的表情更加淡了下去。
“那并不算误导，”它将话题拉了回来，“你当然会有机会回到那个世界。”
它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心纹路，脸上是一种复杂的神情，
“但你看，我们都不是原来的那个自己。”
“即使是你如今的这具身体，也不是最初那具属于你的血肉之躯。”它抬头看向眉头微皱的尼尔，脸上的微笑又淡又静，“从你被系统选中来到这个世界的那一刻，你就和我一样。”
“回去还有意义吗”它轻轻托起尼尔的手掌，两人的手开始变得像数据一般半透明起来，“你已经成为了永生的存在。”
“甚至这个世界，它也并不是独一无二。”
它抬头看向蓝色天空中那突兀的庞大黑影，视线随后转向窗外街道上混乱哭喊的人群，脸上依旧是那种极淡的微笑，
“无论是这一刻所发生的一切，”它的视线锁定人群中那几个和外星入侵者打斗的显眼身影，“或是你曾经的那些攻略目标，你日后都可能在其他无数个世界中重新遇见。”
“这个世界是真实的吗”它轻声地自问自答着，“也许吧。”
“但在我看来，它和游戏世界没有差别。”
它重新将视线投向身旁神情越来越静的尼尔，微笑着总结，
“所以你看，我认为我并没有在误导你。”
窗外是各种嘈杂的声响，然而室内的氛围却突然变得格外安静。
尼尔靠在窗台边沉默了很久，直到在这种氛围下显得有些诡异的敲门声响起。
只听这不紧不慢的敲门声，实在难以想象如今外面已经乱成一团。
但门外的人只是象征性地敲了敲门，就强行将门从外面推开，露出那张笑容无害，格外有欺骗性的脸。
“洛基。”
尼尔侧头看了一眼窗外那些制造着混乱与尖叫的外星人，视线随后回到面前的男人的身上，虽然洛基的外表和外面那些外星入侵者完全不同，但洛基同样也不是地球人类。
在这种情况下见到他，尼尔很难不将他和窗外的那些外星入侵者们联系在一起，这能带来更多的联想，甚至之前在公路上所遇到的那些意外状况。
洛基不紧不慢地走进门，视线在房间内绕了一圈，轻轻地扫过尼尔身旁的金发女人，又重新回到尼尔身上。
在上次见面时，围绕在尼尔和那名女人周围，那种令人讨厌的氛围似乎消失了，即使他们两人如今还并肩站在一起，但却再也没有了那种仿佛和世界隔离开，只有彼此的感觉。
他甚至感觉不到尼尔对那个女人还存在着丝毫感情。
洛基突然就回想起那些从神盾局找到的关于尼尔在中庭的些许记录，回想起那名轻易就被言语诱导激怒的冲动青少年，这让他脸上的笑容不由加深了些许。
“中庭即将属于我，尼尔，”他从容微笑着，“我再一次邀请你回到我的身边。”
他看着尼尔微皱的眉头，不紧不慢道，
“希望你知道什么才是明智的选择。”
他的身后有着一个种族的军队，它们比中庭人强大太多，无论是科技或是体质，即使上次所遇见的那名红披风让他意识到中庭上似乎还藏着一些强大的存在，但他并不认为个人的武力能胜过军队。
胜利是他唯一会得到的结果。
但在他自信满满等待尼尔回答他的时候，一名黄色眼眸的男人突然出现在他的身后。
爱德华凝重的视线在尼尔身上仔细绕了一圈，发现尼尔并没有受伤，才微微松了些许，但他很快发现自己竟然无法再听到尼尔的思维，甚至连黛西的思维也无法听到。
这让他短暂地愣了一瞬，但面前这个满脑子邪恶计划的男人让他暂时放下了疑惑。
无论这个男人准备做什么，但只要是关于尼尔的事情，爱德华都会在它们成为麻烦之前阻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