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我的心里竟产生了一丝抗拒,但并不是对姜雪的讨厌;她并非不检点的女孩,只是曾经走错了路。
如果我真的一把将她推开,那会伤了她的自尊心,打击她刚刚建立起来的乐观心态。
可一旦发生了关系,我就必须要负责,不然那就成耍流氓了;我该怎么办?从小到大,我曾幻想过无数次,跟何冰去共度一生;却从没想过,要和姜雪将来怎样。
无限的纠结袭来,在她上下其手的摸索中,我流泪了;我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更不明白将来,跟何冰是否还有可能。
当姜雪的手,理着我的额头,想要再次亲吻的时候,她愣住了:“向阳,你…你怎么哭了?”
我抿了抿嘴唇,轻轻摇头道:“没什么,就是想到了一些事而已。”
“那你…你喜欢这样吗?我跟你……”她脸上还带着红潮,趴在我面前问。
“你要是觉得这样能让你舒服,让你放松,完事后你能睡个好觉,就来吧。其实我没什么的,将来也会对你负责。”说完我闭上眼,切断了眼角的泪珠。
若是将来跟姜雪在一起,其实也挺好的;我们一起儿跑运输,四海为家、风餐露宿,人生好歹是有个伴儿,能让我知道自己,该为谁活下去。生活怎么不是一辈子?我又何苦再去挂念那个,永远都得不到的女人呢?
可姜雪却没有再继续,她从我身上爬起来,然后缩在角落里抱着腿,凌乱的头发遮住了脸庞,悲伤中夹杂着哭泣,身体微微抖动道:“我知道,你嫌我脏,我配不上你!我都清楚的,被张志强那样的畜生糟蹋过的女人,你不嫌恶心就不错了,又怎会……”
“姜雪,你不要这样说,我从来都没这样想过!”仓皇坐起来,我赶紧朝她说:“你挺好的,至少配我绰绰有余;只是我心里,曾经有过那么一个姑娘,后来我意气用事,与她断了联系。我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又是否在等我!”
她缓缓抬头,满脸不信地望着我;长舒一口气,我也不再隐瞒,就将曾经,我跟何家的那些事,跟姜雪讲了一遍。
听完之后,姜雪也长吁短叹道:“向阳,要真像你这么说的话,那个叫‘何冰’的女人,是真的喜欢你!有时间的话,你应该回去看看她,如果她专情,就一定还等着你呢。”
“或许吧,可是她母亲,永远都不会答应这门婚事;得不到家人祝福的爱情,又有什么意义呢?”我失神地望着窗外,心底滑过一丝凄凉。
后来姜雪就没有再冒犯,或许她是出于一种尊重,一种同情;可从她的眼神里,我似乎还能看到一丝不甘心。
也许她正骂我吧,真是个傻逼,这么漂亮的女人,倒贴都不上,冥顽不灵!其实我也想做那种事,但我的良心告诉我,做了就要负责,不然我们成什么关系了?
在没有下定决心,忘掉何冰之前,我需要为自己负责,也要为姜雪负责。
那夜我没怎么睡,姜雪睡着了以后,我就到车下面抽烟,顺带着巡逻,以防油耗子再搞我们的油。
好在一夜平静,姜雪五点多钟醒来,我们就再次出发了;我则躺在车后睡了会儿,大约上午九点,我们就到了此行的目的地——景城。
景城早些年烧瓷业发达,但后来随着市场变化和经济转型,现在已然成了更具商业和工业化的城市;道路两旁,零星还能看到一些烧瓷厂和制瓷公司,但却早已被高大的商业楼宇覆盖了。
货车开进翔安轮圈集团,是他们采购部的人,接待的我们;大家都很客气,还说让我们卸完了货,一起吃个饭。
后来姜雪就把车开进了厂房,不得不说,她的驾驶水平很高,到底是在车厢里睡大的,进去的时候,都没用我指挥,轻车熟路地就开到了天车下面。
翔安的人开始验货,我和姜雪就在旁边等着;不远处有几个外国人,正忙着检修机器;还有几个领导模样的人,在旁边指指画画。
他们说话的声音很大,我也不是有意偷听,但没过一会儿,我就觉得不太对劲儿了。
姜雪也很有兴致地望着那边,还悄悄抬手说:“你看看那个翻译,梳着中分头、戴着眼镜,像不像电视剧里的汉奸?”
他何止是汉奸啊?我抿嘴一笑,很小声地说:“他在骗钱,在给翔安使坏呢!”
姜雪一愣,微微皱眉道:“你能听懂他们在说什么?”
我点头道:“那几个外国工程师,说这机器需要换轴承,单轴承就行!可那个翻译,却给说成了双轴承;这一上一下,可是好几万的差价。”
姜雪直接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道:“你…真的假的?他们领导听不出来啊?”
“要能听出来,他还敢这么玩儿吗?看情况应该不是第一次了,而且机械类的专业英语,并不是说你考过八级,就能搞懂的;这里面牵涉到很多专业术语,我曾经专门学这个,才能听懂个大概。”
“我天爷,那这翻译官一场下来,他得挣多少钱啊?”姜雪捂着嘴吃惊道。
“你小点儿声,跟咱又没关系,操那个心干嘛?”我真不愿多管闲事,再说我们就是个送货的,真出了风头,谁又会相信我说的话呢?
姜雪撇撇嘴,很酸地碰了碰我说:“让你一个高材生陪我押车,还真是屈才了。”
我只是笑笑不说话,人生无非就是一种选择,喜欢金钱,就去追逐名利;我不喜欢那些,所以也无所谓“屈才”。
不大一会儿工夫,采购部的人检查完毕,接着又跟那边领导,汇报了情况。
得知我们远道而来,那领导赶紧跑过来,跟我们握手说:“辛苦你们了,跑那么远的路,怪辛苦的吧?待会儿一起吃个饭!”
姜雪赶紧摆手拒绝,可那领导却很热情;你不得不承认,南方的老板,的确比北方老板要务实;有句话说的好:北方老板像大官,南方老板像苦力。
而跟我们握手的这个人,没想到他竟然是“翔安轮圈”的老总,而且还请我们两个运输员,吃了大餐。